注意看,这个站在门口无语问青天、捶门顿首、大哭大闹、刚满22岁的年轻人叫宋羌。
此刻他正无助地站在自家门前,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任凭千方百计,万般纠缠,都无法改变父亲大人的决定。
因为他的父亲,要遵守村规在他刚满22岁不久,要将他赶出家门历练半年,从小就没有出过村的他自然害怕不愿。
这个地方叫桃源村,是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春天花团锦簇,桃李满山岗,夏天莲叶何田田,鱼戏荷花香,秋天枫染群山遍,飞鸟天际来,冬天雪压屋前树,林间踏松软。
普通的砖瓦房前,宋羌看着紧闭的大门,心中百感交集,只有一个念头。
“我不要出村,我爱我家。”
当然,他也是那样做的,伫立在门口迟迟没有动静,酝酿出许多眼泪。
宋羌的泪水像早些年的琼瑶剧的女主角,一滴一滴落下,像断线的珍珠。
“爸!”他一字一顿,字字珠玑,满腔的不舍和委屈从胸膛溢出,由言语表现。
“我不想出村,我还没有吃南山的小桃子,脆皮狗离不开我……”
“爷爷的炕需要我来烧,大黄也有我投喂……”
他列出一桩桩一件件家里“离不开”的理由。
“奶奶会想我的……”
可不论他怎么挣扎,嘶吼,都没有改变房内人的主意。
从屋内淡淡的传出一句:“这是村规。”
宋羌的愤怒,委屈与不甘心化作重重的一脚,像木门踹去,可结实的木门毫无反应,反倒是宋羌的脚,痛到几乎失去知觉,然后倒地。
他顺势在地上跪下。
“你非要让我走,我就长跪不起!”
膝盖与粗糙的石板碰撞发出“咚”的一声,那是他希望的最后一声回响。
他逐渐消弭的哭喊声,随着鼓起的勇气再度变大,再渐小。
“我不要出村!我不要走!”
“我不要出村!”
“我不要出村……”
“我不要……出村。”
声音从理直气壮转变为央求,看得见的可怜意味。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落到青石板上,不消多时又被炎热的空气蒸发,只留下一圈淡淡的痕迹。、
当夜拉下帷幕,村里的最后一盏灯点亮,宋羌依旧孤独的跪在门口,路过的村民指指点点,但都没有人帮助他。
“这!是村规!不可违抗。”
夜色笼罩下,宋羌越来越觉得世界之大,竟无他容身之处,孤独直击他的内心深处,思绪也逐渐发散。
他想到他一个人离开,孤零零的在废旧的垃圾场,借着纸壳避寒。
想到自己离去后大黄绝食抗议。
想到他没有家了,从此只有孤身一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还要熬过半年。
心中不由得后怕,立马开始耍混。
他在地上打滚,扭曲,挣扎,似乎想以此博得父亲的同情,但门内的宋慈看着他一番操作没有任何悸动。
冰冷的声音在宋羌耳畔响起:“你今天就是在这睡下,明天起来也得走。”
“这是村规,不可违抗,你是大孩子了,每个人必须经历。”
终于,当月亮高悬,那扇久久不曾打开的门,透露出金黄色的光,宋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爬过去。
可居高临下的是父亲严肃的头,小小的门缝根本容不下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过去。
宋慈从门缝里推出来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行李箱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卡包。
“箱子里装了你最近这些日子要穿的衣服和你喜欢的书,卡里有五千块钱,是你接下来的生活费。”
“记住,不论你到哪里生活,你都得找到工作,还有无论如何都不能透露出你来自哪里,如果有人问,就随便编一个,除非你要打算与她结婚。这是桃源村的规矩,否则你别想踏入桃源村的大门。”
宋羌看着被丢出来的行李箱和卡,不顾麻木的双腿,将手死死地扒住门缝。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哪有工作了一辈子力气活的宋慈力气大?门依旧渐渐合上。
宋羌的心里五味杂陈。
他心知,这次是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他必须走。宋羌拉过行李箱,泪水再次涌上眼眶,在漆黑的夜里,借着月光,眼角的晶莹落下,他蹲在地上,世界之大竟无以为家。
最终,宋羌默默的拉着行李箱离开了,他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自己的房子。
“再见了,我的桃子。”
“再见了,我的柿子。”
“再见了,我的大黄。”
“再见了,我的小猫。”
“再见了,我的被窝。”
宋羌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里,二楼的角落处,一双慈爱的眼睛,注视着他,金黄色的地板和奶白色的墙面辉煌又柔和,与宋羌的落寞截然不同。
宋羌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他踏上去异乡的旅途,尽管半年是归期,但未知的恐惧可调整侵袭这这个年轻人。
这一夜,他是在桃源村的门口度过,桃源村村口是一个狭小的,只能容忍一个人通过的缝隙,且出了入口还有爬下一段几乎是悬崖的山坡,坡上有一根绳子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缝隙外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石头上用朱砂写着“桃源村”三字。
每一年出去历练的人都会在这狭窄的入口休息,他在走过入口时,险些被几个躺着的人绊倒,受到惊吓。
时不时年轻人“啊”的一声惊呼在山谷里回荡,住在家里的父亲还能听到孩子在外的尖叫。
他卧倒在狭小的缝隙里,躺了一夜,借着村口的石块挡住风,尽管是夏天,深夜里依旧有丝丝凉意,他摸黑打开行李箱,摸出一件长风衣,盖在身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宋羌收起风衣放到行李箱,却发现昨晚遇到的人已经不见。
不经疑惑“他们那么想走?不害怕吗?”
宋羌用绳子将行李箱掉了下去,又将绳子绑在腰上,一点一点将自己放下去,悬崖不过十米左右,他仿佛爬了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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