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如既往地冰冷。
对面简陋的白墙前站着一个人。黑色的长发,黑色的衣服,脸模糊不清。
季知言停在玄关。看见人影一瞬间的惊恐让她不可控地僵住身体。但是,一秒过后她仍然没有动。
她大脑已经重新运行,可是身体的掌控权却没有回来。
她被什么东西禁锢了,四肢一动也动不了。她瞪着眼睛,僵硬地转动眼球,环视了一番。人影在她大脑宕机那一刻消失了,现在眼前的一切看起来如同平常。
湿热的空气吐息在她脖颈,季知言一惊下意识想向前,可是身体被迫留在原地。
发不出声音,好像失去了声带。季知言感觉身体的每一处都不属于自己,好像已经脱离了现实。
她突然听见一阵呼吸声,平稳缓慢。
背后有人?不,是鬼吧。好像是昨天晚上的。
眼前越来越暗,一团黑色的浓雾笼罩了这个房间,季知言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雾气环绕,自己快要被吞噬。
“呼……哈。”季知言弯下腰急促地喘气,她刚刚感觉要窒息的时候,身体突然可以动了。大脑缺氧,她意识已经模糊,但是身体一瞬间做出了求生的举动。
再抬头看,一切如常。
恍惚的感觉,好像刚刚的所有都不曾发生,只是错觉。
倒底是真的有其它东西存在,还是只是自己得了精神病呢?季知言突然间想到这个问题。难道是自己前几天太过崩溃,然后又租了个传言闹鬼的屋子,所以才精神失常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她最后思考出的结果还是,应该真的有鬼。
因为季知言觉得自己如果会得精神病的话应该早就得了,不用等到现在。她以前崩溃得也不比现在少,毕竟她活了二十几年,没有哪天是没在倒霉的。
每天都得来这么一下吗?季知言无奈地想,虽然刚开始一瞬间会被吓到,但是回想起来只觉得无聊。如果每天固定会有这种节目的话,虽然也没什么影响可是感觉很烦啊。
好倒霉。
还是不想跟鬼共处一室。虽然暂时还没出现什么糟糕的事件,可是季知言很讨厌这种麻烦的破事,比如说每天都要被吓一下。
这屋里的鬼是不想杀她?还是能力不够?回想着几次的奇怪经历季知言有些疑惑。她不懂这些,只能在网上试着搜索租出屋闹鬼怎么办。
得到的建议是赶紧搬走,或者做个法事。
很好,她现在一个都做不到。倒霉惯了,这一个月别再出什么变故都算好,就不指望突然赚到钱请个大师来驱邪了。
搬家的话……至少还要再待一个月吧。
季知言瘫在沙发上,沙发柔软舒适,拿来做床也没问题。季知言看着这屋里的一切,虽然看着都旧了,可是东西质量都不错,她总觉得有一种微妙的怪异感。
不过谁在乎呢?至少现在躺舒服了。
季知言打了个瞌睡,意识混沌。
迷迷糊糊感觉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流在大腿。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惊醒过来。短裙没盖住的大腿上有些湿意,可是摸了一下又什么都没有。
今天第二次。
说起来这鬼好像每次都是傍晚才开始活动,难道说是因为晚上阴气重吗?还是这鬼单纯喜欢熬夜啊。
算了,关我什么事。季知言不以为意,反正晚上本来就经常失眠,它影不影响都睡不好。
季知言就抱着你要杀我就杀我,不杀那我也懒得理你的态度在这住着。每天白天去上班,傍晚回来被吓唬一下,晚上睡觉再迷迷糊糊看个人影,有时候还会从镜子里看见,就当是随机刷新的惊喜了。
季知言自己也觉得很搞笑,但是没办法啊,贫穷使她不得不勇敢。
人影出现了好几次,季知言虽然看不清对方,但是依稀看出是个女人样子。
女鬼啊,还真是恐怖片标配。说起来恐怖片标配还有什么来着……嗯,那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季知言觉得那女鬼越来越敷衍了,第一天在楼梯间的循环是真把她吓得不清,但是那之后好像就没有再出现过这种循环空间的事,可能是比较耗费力气,所以不能经常用。
不过……
季知言今天回到家看见一地的红色,想着就这点变化还想吓唬人呢,未免太过敷衍。再一眨眼果然就没了。季知言连一点惊讶也没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她对于女鬼有什么目的毫无头绪,想起几次快要窒息,结果又被突然放开的场景,季知言想不通对方既然不想杀她干嘛吓唬她。难道是为了好玩?
好吧,随便吧。再过几个星期她就可以离开这里,不用再应对这种无聊的把戏了。
季知言像往常一样,洗澡,玩手机,上床睡觉。
灯一关上,季知言就看见床边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之前不都是半夜才来吗?今天提前了?季知言又打开了灯。
人还站在那里。
黑色的长发遮挡着脸,季知言看不出对方的情绪。不过鬼会有情绪吗?季知言莫名其妙地想,她看起来对面前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毫不在意,只是睁着眼打量对方。第一次看见对方清晰的身影,她其实还是有一点紧张的,可是想着反正也跑不掉,干脆就坐在床上没有动。
人影上前一步。
距离被拉进。季知言感觉空气变得湿润,呼吸道也不再干燥,就像对方每一次出现的那样,阴冷潮湿。
想张口问一句你是谁。可是喉道惯例变得堵塞,声带也发不出声音。身体僵硬,动弹不得。真是无聊,每一次都是一样的剧情豪无新意。
季知言好奇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对方在移动但没有脚步声,十分安静,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啪嗒,啪嗒”她忽然听见了滴水的声音,她疑惑着声音的来源,最后目光静止在对方身上。
季知言走神了一秒,对方一瞬间扑到了她面前,黑发缝隙间只能看见一双布满血丝青黑的眼睛。
有突然东西跳脸,季知言下意识闭上眼睛。
失去了视觉,听觉和感知都更加敏感。
“啪嗒,啪嗒。”
湿气环绕,压迫的气息让她身体沉重,抬不起头,眼睛像被液体糊住,睁不开。看不见环境,一切变成未知,眼前只有黑色的虚无。仅凭意识辨别周身,季知言感觉房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口腔,而她将要被吞食殆尽。
没有当成饿死鬼,却变成了别人的饱腹之食,这种死法也并不算好呢。
一瞬间将死的恐惧闪过,就算平时想着去死也无所谓的人,真正到了要死的时候还是会露出痛苦的表情。
意识快要消散,季知言突然听见了一声轻笑。声音很低,很近,就像是贴着耳朵笑了一声,轻飘飘的,不像人发出的声音。没有温度,也没有呼吸。
空气还是湿冷,但是压在身上的沉重感消失了,眼睛变得正常,季知言睁开了眼睛。
一个女人站在她面前,头发已经捋到后面,季知言能够看到对方的脸。
脸色苍白,眼眶发黑。看着确实不是人样,不过……季知言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嗯,长得很好看,虽然说看着不太正常,不过比起阳光开朗的形象来说,这种阴暗非人的样子她更喜欢。
“你怎么完全没有求生的意志。”
对方神情有些无奈地说。
“……”
季知言所有的求生行动都是在她快要失去意识后身体本能的反应,只要还清醒着就确实没有反抗的意思。她没法反驳对方的话,只能换个话题。
“这有什么关系吗?”
“有,这样吓不走你。”
对方烦躁地看了季知言一眼,接着又把视线移向别处,像是很不想看见她一样。
“麻烦。”
季知言听到对方抱怨完后“啧”了一声。她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疑惑面前的人有什么目的。
“你什么时候搬走。”
“还不知道。”
季知言实话实说。
原来对方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她搬走?那之前的人应该也都是被她故意吓走的吧。为什么,有人住这打扰到她了?
“你在这待着就算不怕也该烦了吧。”
“我交了房租,不住这还能住哪。”
对方像被哽住了。
“你叫什么?”
季知言问道,总得有个称呼吧。
对方没有回答,转身向房间门走去。
“总叫你女鬼也不太好听吧。”
“你话太多了。”
对方脸色阴沉,虽然她本来脸色就不好,不过现在看起来更可怕了点。
听到这种冷漠的回应季知言情绪没什么起伏,这种没礼貌的程度在她遇到的人里都算好的。不过对方说她话多她真觉得有点好笑,从来没人说过她话多,她不希望被任何人注意到,一向是人群里最安静的那个。
她什么时候话多过呢,她恐怕此生都不会有吧。现在竟然得到了与自己本人完全相反的评价,好笑得要死。
季知言莫名其妙地笑出声,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笑到喘不上气,感觉胃在痛了才停下。她好久没笑过了,一笑就像发了疯。
走到门口的人奇怪得回头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张了口,又闭了嘴,迟疑了一会才说。
“叫我尘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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