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灼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刚才树下那一闪而过的人影,她确定就是秋池没错。
她下意识追了出去,但这里早已没有秋池的踪迹。
环顾四周,距离最近的只有远处的鉴证中心。
虽然她不知道秋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但她很清楚,这个女人绝对是为了案子来的。
或许是看到了今天发布的通缉令,所以才慌了神,跑来自投罗网。
张灼盯着空无一人的大门,抬手伸进衣服内兜,摸了摸失而复得的钱包,表情忽然变得严肃,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快步走了进去。
同一时间,秋池来到了停尸间。
这里很冷,跟外面完全是两个温度,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和衬衫,一进门就冷得直搓胳膊。
她面前是满满一墙的金属冷冻柜,柜门正方形,右下角贴着标签纸,上面有字。
她凑近去看,看到了名字和死亡时间,还有编号。
名字和编号她看不懂,她只能按照时间去找。
第一起案子发生在9月2日,她挨个看过去,仔细检查每个柜子上标注的数字。
门外却在这时传来了脚步声。
她愣了一下,脑海中快速回想了一遍刚才进来的情况。
她是从外面树林瞬移到鉴证中心大门口的监控盲区,接着又去了电梯间旁边的安全楼道。
这里面没有监控,她走下来的时候也没看到人,但外面走廊上有监控,她不好找盲区,所以选择了一面面穿墙来到停尸间。
她可以笃定,刚才没有任何人发现她。
但……
她微微仰头,看向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紧接着视线顺延而下,落在了地上。
那里躺着镜头碎片和一块沾了泥土的石头,两分钟前,她亲手砸坏了监控。
如果她真被人发现的话,门外为什么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这不符合常理。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脚步声已然停在了门口。
嘀嘀声响起,门把手在下一秒动了。
秋池瞬移到门边关灯,接着闪到门后贴在墙上,屏住呼吸,任由打开的门板慢慢靠近自己。
有人进来了。
她借着余光瞥了一眼,觉得那道身影有点熟悉,但那人走得太快,她没看清长相,思考着是要把人打晕继续调查,还是先行离开等着以后再找机会过来,面前的门突然关上了,打断了她的思考。
门关上扇过来的风带着寒意,她站着没动,那人也没动。
她们之间只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现在显然是袭警的最佳时机,她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袭警是重罪,她可不想罪上加罪。
那么就只能先离开再说。
等等。
她忽然想起了停尸间的监控已经被她砸坏了,就算她神不知鬼不觉跑了,那人只要一开灯就会发现有人来过这里。
什么人会不想被监控拍到呢?
答案很明显,当然是她这种正在被警方通缉的逃犯了。
于是她刚做好了离开的决定,转眼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咔哒一声,圆珠笔的笔芯弹了出来。
这声音在当下的寂静里,着实有些响亮了。
张灼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秋小姐,你当我瞎啊?”
话音刚落,秋池一个跨步上前,扬手就要刺下去,她打算声东击西,假意刺她,实则揍她,张灼也不负她所望,稳稳攥住了她的手腕,没让她刺。
她刚打出另一个拳头,下一秒却被掐住了脖子,一股强硬的力道冲过来,将她狠狠撞在了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这一下力道很重,她觉得心脏都跟着震颤了一下,痛得差点没喘上来气。
怎么回事?
我不是很能打吗?
她实在困惑,不明白为什么一到张灼面前,她的反应速度就慢了这么多。
到底是张灼太快,还是她太慢,一时间她还真想不出答案。
张灼也没给她机会思考,抓起她的手腕,用力砸在门上。
痛感再次袭来,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却还是死命攥着那支圆珠笔不放。
“还想捅我是吗?”张灼咬牙切齿,“那就来啊。”
刚才她们是一扇门的距离,现在却是近在咫尺,秋池甚至可以清楚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
“咳咳……”秋池试图掰开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指,但那只手绷得像铁箍一样,她抠都抠不开,只能咬牙喊道,“放开!”
张灼冷哼一声:“放开?”
她像是刚刚察觉到她们之间的距离,忽然压低了声音:“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谁命令你了?
秋池感觉喉咙又痛又痒,说话也很费劲:“你、你是警察……不能……杀人。”
“是你先动手的,”张灼慢慢靠近她,贴在她耳边,“每次都是。”
秋池咬了咬牙,猛地推开她,一拳打了过去。
由于距离太近,张灼躲闪不及,被打了个正着。
她退了半步,松开掐住脖子的那只手,捉住了秋池的另一只手腕。
不过一眨眼,两边手腕都被压在了门板上,秋池气笑了,索性放松了身体。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问。
说实话,张灼还没想好。
过了十年突然重逢,见一次打一次,她不太习惯这种相处模式,也不太习惯面对失忆后的秋池。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们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现在却和陌生人一样。
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总之就是不想放手。
秋池见她沉默,立刻开始手脚并用地挣扎,张灼见招拆招,按住了手腕腾不出手,就用两条腿去抵住她的腿。
她们之间的距离又近了几分,近到秋池的鼻尖稍不注意就能扫过对方的脸颊,近到呼吸也交错在一起,近到剑拔弩张的对峙,莫名其妙变成了暧昧。
秋池张开嘴,快速调整了呼吸,随即梗着脖子蓄力,慢慢往后仰头。
张灼在黑暗里眨了眨眼,正想开口,一道疾风迎面袭来,她的额头像被石头撞到,脑子也跟着震了一下,短暂的发懵让她不自觉松开了手指,没等反应过来撞她的是什么,刚才挨过拳头的脸紧接着又挨了一巴掌。
啪!
她想到了答案,撞她的应该是秋池的头。
秋池甩了甩发麻的手,重新攥紧了手里的笔,冷声道:“我不想跟警察过不去,是你逼我的。”
张灼摸了摸被扇过的脸颊,没忍住笑出声来。
笑得秋池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张灼没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在她听不见的地方,她正在不断重复地问着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要**假死?
为什么十年来从不找我?
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为什么会出车祸又伤得那么严重?
为什么……好不容易重逢了,却让我一个人守着过去的回忆?
所有的为什么都因为秋池的失忆,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答案,所有的情绪也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无尽的恨意。
张灼抬起拳头砸了过去,秋池本能抬手挡住,察觉到另一个拳头紧随而来,她又抬起另一只手去挡,但紧接着过来的,是对方的膝盖。
显然,她又像刚才一样慢了一步。
力道撞进腹部,痛得她弯下腰去,她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才过了一个多月,她在车祸中受的外伤还没好全,而张灼打的正好就是她其中一个伤口。
“原来你也会痛啊。”张灼声音很轻,带着一点沙哑。
她拽着秋池的手臂走到门边,打开灯,将她用力一搡:“不是想看尸体吗?我给你机会。”
秋池皱了皱鼻子,抬手按住了刚才被拽过的地方,衣服下的旧伤正在隐隐作痛,她现在没有心思、也没有心情去看什么尸体了。
她哑声问道:“姓张的,你到底跟我有什么仇?”
张灼扯了扯嘴角,冷声回答:“我是警察,你是嫌疑人,你说我们有什么仇?”
秋池扶着旁边的金属柜站直身体,转头看向她:“不止吧?”
张灼半边脸红成一片,指印根根分明,她不自然地侧身避开了她的视线,声音依旧冷淡:“那你说啊,我们有什么仇?”
秋池沉吟片刻,无奈摇头:“我不知道。”
张灼也没期望她能马上想起来:“不知道就是没有。”
“没有的话,你干嘛刑讯逼供啊?”秋池说。
张灼转过来,对上她视线:“你说什么?”
秋池抬手指着手腕上的淤痕:“这个。”
接着垂下手,挑起衣摆一角,点了点腹部泛红的位置:“还有这个。”
张灼顿时皱起眉头:“那、那是我打的?”
“不然呢?”秋池歪了歪头,扯开肩头的衣领,露出沾血的纱布,“除了你,没有任何警察对我动过手。”
她说的都是事实,张灼无以辩驳。
“你要不是跟我有仇,干嘛只对我发火啊?”秋池想到了不久前在天台上看到的那一幕,“你明明对谁都客客气气的。”
“我……”张灼咬牙。
秋池又道:“既然我袭警了,你也刑讯逼供了,不如这样好了……”
她慢慢往门边走去,说话的同时关掉了房间的灯:“今天休战,我们下次再见。”
张灼暗道不好,匆匆跑上前去,结果扑了个空。
她摸到墙上的开关,打开。
房间的灯重新亮起,她迅速扫过四周,却不见秋池人影。
但她确定,刚才停尸间的门没有打开过。
小池逃跑,小池记仇[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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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pter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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