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菀夕猛地仰头,眼中写满困惑:“这是为何?”
“朕想留道长……”
梁浅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像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沉吟片刻方道:“替朕治病。”
“治病?”洛菀夕蹙眉,“陛下身患何症?”
“朕的病……”
他拖长了语调,视线在她脸上逡巡,仿佛要从这张假面下看出什么端倪。
半晌,他缓缓转身走向窗边,透过素白窗纸望着朦胧的天光,语气淡漠:
“朕向来难以安眠,昨夜抱着道长却睡得极沉。想来道长行医济世,身上自带医者灵气。”
他回眸,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听着倒是诚恳。
“请道长留在元霜殿,治好朕这不眠之症。”
洛菀夕用揣度的目光打量梁浅:“陛下所得之症……当真只是不眠之症?”
梁浅挑眉:“不然道长以为朕患了什么病?”
“我以为……”
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目光闪烁地瞥了他一眼。
总不能把傅若璇说的那档子事捅出来。
这等伤及帝王颜面的事,说出口怕是性命难保。
她只得含糊其辞:“也没什么。”
可无论是不眠还是不举,她都治不了。
就她那点半吊子医术,糊弄旁人尚可,在梁浅面前卖弄简直是自寻死路。
“那陛下希望贫道如何医治?”
梁浅走近两步,目光扫过床榻:“昨夜道长是如何医治的?”
“昨夜我……”
洛菀夕疑惑地看向那张床,认真思索片刻,忽然灵光一现,震惊地转向他:“陛下是要我陪睡?”
梁浅坦然承认:“不然道长还有更好的法子?”
“我……”
她一时语塞,陪睡一事将就一晚尚可,若要长久……
“怕是不妥吧?”
“何处不妥?”
“哪里都不妥!”她别扭地扭开头。
梁浅轻笑:“妥与不妥,由不得道长做主。只要能治好朕的病,用什么方子朕都不在意。”
他忽然倾身,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道长这般推拒,可是担心朕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不待她回答,他已冷笑着别开脸:“道长放心,朕好歹是一国之君,有些事不会做,也不屑做。更何况……”
他侧目打量她,语带讥讽,“就凭道长这副脸皮,也该对朕放心才是。”
洛菀夕脸颊瞬间烧红。
虽知这不是自己的真容,但被当面嫌弃,仍让她羞恼交加。好半晌才找回声音:
“即便贫道貌丑,不堪入目,可终究是个女道。若与陛下同榻而眠,难免惹人非议。陛下就不在意这些?”
梁浅瞥她一眼:“有何可在意?”
“人言可畏啊,陛下!”
“你会畏惧人言吗?”他忽然反问。
洛菀夕一怔。
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了解她?
人言谁不怕?
更何况他身为一国之君,当真可以如此不顾颜面?
“我当然畏惧。”她故意道。
梁浅却笑了:“朕听闻,小人殉利,士人殉名,圣人殉天下。道长既有普世之心,为何不能为病患牺牲一二?”
“我……”
洛菀夕一时语塞,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还真会给人上价值。
“陛下何不另寻良医?贫道不是不愿牺牲,只怕耽误了陛下的病情。”
“另寻良医?”
梁浅眸光一暗,唇边泛起苦涩的弧度。
“朕这病,除了道长,便是华佗再世也束手无策。”
“这怎么可能?贫道并非神医,陛下不过睡眠不安,太医院定有良方。薛言院判医术高明,他……”
“道长以为……”
梁浅徐徐打断,声音里透出帝王独有的威压,“朕是在与你商量?”
洛菀夕怔住。
虽知他存心强留,但为性命计,她还是诚恳劝谏:“贫道医术浅薄,陛下既要求医,总该寻个医术精湛的。贫道举荐薛言,实是为陛下着想。”
“为朕着想?”
梁浅苦笑摇头,目光渐冷,“朕不需要。更何况……你并非真心为朕着想,不过是想逃离朕身边罢了。”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声音低沉,“即便你医术不精,朕若想留,道长以为自己岂有机会可逃?”
洛菀夕蹙眉:“陛下究竟是要治病,还是单纯想囚禁贫道?”
梁浅没有回答,只随手拿起床边的外衫。沉默良久,方道:
“这元霜殿今后就是道长的居所。朕得空会来探望,殿内一切随你心意。但若没有朕的口谕,道长敢踏出半步……”
他抬眸,眼中寒光乍现,“就休怪朕不讲情面。”
才相识几日,能有什么情面?
洛菀夕霍然起身,倔脾气也上来了:“陛下当真要囚禁贫道?囚到何时?贫道究竟犯了什么罪?”
“什么罪?”
梁浅伸手抚上她的假面,指腹在那粗糙的质感上流连。
忽然,他俯身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朕从未说过道长有罪,朕将道长留在此处只是……不想再看道长误入迷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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