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景年怔了一下，对着言雨浅浅一笑。
笑完之后，他才想起，他与言雨早已形同陌路，不再是当初形影不离，可以肆意调侃的关系。
他冷下脸，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言雨。
他的这番转变，落到言雨眼中，有了另一番意味。他的笑，变成了对罗碧的温柔，他的冷脸则是看到言雨，所以才会这样。
言雨闭上双眼，指甲掐进掌心，心中涌出无限酸楚。
明明已经决定要把常景年当成陌生人，为什么一听到常景年的代言可能出问题，就在午休时间跑过来，想要帮常景年解决问题。
而他的一头热，结合常景年的态度，显得格外讽刺。
想走，可是双腿不听使唤。
言雨抽了下嘴角，露出一个落寞的苦笑。
韩沐雅看了看常景年的冷脸，又看了看言雨的苦笑，踌躇不定。
僵持了一阵，她走到门口，按了下按钮，把门打开：“言队，你来找年神吗？”
除了常景年，她想不到言雨来太和战队的第二个原因。
言雨冷笑：“是。”
常景年心头微暖，虽然不知道言雨找他做什么，但至少对方愿意来，就是一件好事。
明明当初吵得不可开交，言雨甚至放出狠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常景年走上前去：“去旁边会议室说吧。”
言雨指了指楼道：“就在这说，反正也只有几句话。”
“好。”常景年走到楼道口，“什么事？”
言雨深吸一口气。
“我已经和永生公司方说了，如果你不代言，我也退出代言。”
常景年有些惊讶，心中暖意更甚：“你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个程度……你签合同了吗？如果毁约，要支付大量违约——”
言雨打断道：“签了合同，违约金不高，就三百万，经纪人，你也知道的秋醉岚谈的。她是个很厉害的人。”
常景年摇了摇头：“你妹妹的病，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烧钱。你的工资勉强能覆盖医药费，你经不起这样折腾。”
“言喻的事不用你管！”言雨谈到自己的妹妹，情绪有些激动。
“她也是我的干妹妹，我自然要关心她。”常景年皱了下眉，“如果我没有记错，她年底有个手术……”
“手术费我已经攒齐了。”言雨态度强硬，“我和言喻不用你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来关心！”
常景年忍俊不禁：“我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也轮不到言队来关心。你还是好好训练，这件事我和梅若清会解决。”
言雨闻言，心中一痛。
听到昔日挚友说轮不到他来关心，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言雨不愧是久经赛场的人，情绪管理得极好。
“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言雨缓缓道，“就当我报答你之前的指导。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常景年揉了揉眉头，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言雨，你知道吗？”他叹息一声，“你从来不欠我什么。我以前是沧浪队队长，指导你是应该的，你不用觉得亏欠我。”
言雨听完，冷淡地问：“说完了吗？”
“嗯。”常景年微微颔首。
“说完我就走了。”言雨边走边道，“你放心，永生公司不会放弃我的，秋醉岚已经在网络上刷满了我要代言游戏舱的消息。”
常景年静静地看着言雨离去，等到人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他才感慨：“这又是何必……”
常景年在原地站了会儿，抬腿走入训练室。
他对一队队员道：“到会议室开会。”
等人齐了，常景年将刚才那局比赛以3D的方式投在半空。
教练陈峰率先开口：“这一局年神打得很好，但并非没有破绽。如果对面不是罗碧，而是苍梧俱乐部的队长钟寒雁，或者是副队长佟秋心，年神会打得很吃力。”
常景年面部表情地补充：“罗碧打得也很好，只是缺乏实战经验。”
常景年虽然为人严肃冷淡，但比起批评别人，他更喜欢鼓励别人。
“是。”陈峰顺水推舟，“罗碧在第二次死之前打得可圈可点。”
接下来，他分析了罗碧用“诗剑行”这一招，正好在常景年将刀架在她脖子上之时，这样就不会触发“落霞孤鹜”的被动技能。
之后她用了一个位移技能，正好将常景年唯一的一个位移技能“青天白鹤”骗了出来。
将优点一一说完后，他开始分析缺点。
“罗碧，你的崩盘是从第二次死亡之前开始。你用明月清风来驱散烟雨江南这一招，思路是对的，但你太急于消耗年神的状态。
“你在明月清风后接了一招九十五级的大招摘星辰，这一点很不明智。”
常景年问罗碧：“你知道错在哪里吗？”
罗碧点头：“摘星辰的攻击范围只有三米。明月清风有退敌效果，会将你击退，你再躲一下，就可以闪避摘星辰的攻击。”
常景年微微一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罗碧得到常景年的肯定，将自己心中所想托盘而出：“其实除了这一招，我之前的打法没有太多漏洞，但我大招用了，还没有消耗掉年神的状态，有点急。
“年神说了垃圾话，我就以为自己打得不对，心理防线崩塌，之后只是甩招数而已，没有见招拆招。”
陈峰笑了笑，表示满意，接着道：“你是明月楼的刺客，有些技能是比较克制青怡坊刺客的。比如你的明月清风，就能驱散烟雨江南的隐身效果。长相思这一招，能够克制久别离。
“你用技能的思路是对的，但是你忽略了一点，就是年神可以预判你的预判。
“年神是算准了你会用明月清风这一招，才用的烟雨江南，这样一来，年神就可以获得一小段位移，用来规避你的伤害。”
罗碧若有所思：“所以我最佳的做法，是在用了明月清风之后，不用大招，而是拉近和年神的距离，对吗？”
常景年颔首：“你位移技能交早了，你是近战型刺客。”
“我当时只想着快点脱身，就把位移技能全交了，应该留一个。”罗碧有些懊丧，“对了年神，我的位移比你多，移速比你快，你是怎么追上我的？”
“游戏出了新机制，我下完一盘棋，获得的被动。”常景年平静道。
“原来如此。”罗碧回想起在佛寺看到的那一盘棋，“我和刘白都不会下棋，就没有管他。年神，你还会下棋？”
“幼时学过。”常景年皱了皱眉，显然不愿意提及自己的童年。
在场的人都很知情识趣，打了个岔，没有追问下去。
会议开完，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众人都成群结队地去吃饭。
韩沐雅看常景年一个人，便跟了上去，问：“年神，楼下有金小悦，一起吃吗？”
常景年虽然看上去不近人情，但也没有冷漠到拒绝一位多次为自己说话的队员的地步，点头答应。
常景年选了两菜一汤，一荤一素。
“年神，你吃得这么少？”韩沐雅有些惊讶，“也是，年神你身材保持得这么好，应该吃得不多。”
常景年没有说话，他从小被教导食不言寝不语。
韩沐雅托着腮：“你觉得罗碧怎么样？她好可爱。你知道吗？她的偶像就是你。”
常景年点点头，玩刺客的，要么是他的粉丝，要么是他的黑粉。罗碧是他粉丝这件事，一点都不令人惊讶。
韩沐雅见常景年慢条斯理地吃饭，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也拿起筷子吃起了饭。
韩沐雅饭菜比常景年还少，她吃得很快，让人看见她吃饭，就会觉得这饭菜有这么香吗？
她吃完饭，自顾自道：“罗碧十二岁离家出走，刚开始签约的战队是长歌。这个垃圾战队，年神一定听说过吧？”
常景年也吃完了，用湿巾擦了擦嘴：“有所耳闻。”
“这个战队的合约坑得很。”韩沐雅将鬓边的长发撩至耳后，“他们不给罗碧上场的机会，训练也很马虎。等到罗碧想走，就要她付解约费。当时我们战队想签罗碧，但是因为十万的解约费而放弃了。”
常景年对别人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也不知道韩沐雅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但本着基本的社交礼仪，他耐心地倾听着韩沐雅的话。
“罗碧当时在楼下哭得梨花带雨，说自己小学读完，就要被家人嫁出去，收彩礼，好给他哥哥娶媳妇用。”
说到这里，韩沐雅叹了一口气。
她停顿几秒，接着说：“我看她可怜，就拿出自己的积蓄，帮她解约了。”
常景年有些惊讶：“四年前，你还只是青训队队员吧？”
“是的。”韩沐雅笑得风情万种，“十万块，那是我全部的积蓄。我也才刚进太和战队一年而已。”
常景年看不出韩沐雅竟然是这样热心肠的人。
韩沐雅双手合十：“所以拜托了，年神。罗碧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以后多指点指点她。”
常景年听到这里，才知道韩沐雅兜了个大圈子，就是为了让他照顾罗碧。
“好，我会的。”
韩沐雅听到常景年这句话，才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
韩沐雅和罗碧是副cp。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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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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