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上元宗的窦盼盼在修炼上并不担心,且不说窦家藏书阁的功法典籍足够使用,前世她在魔宫无聊时候没少阅览魔族的书库,连修炼魔功夫的心法都知道好几个。
唯一需要人教的是御剑飞行这一块。
前世窦盼盼不是没有向墨旭学习过御剑飞行。
但奈何墨旭那厮不做人,教是教了可完全不带教会。
以至于窦盼盼每每回忆起来,脑海里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比如御剑飞行时,墨旭故意让窦盼盼站在自己前面,他在后面控制灵剑急速上冲或俯冲,引得狂风作乱,眼前是一片片峰峦跌宕的陡峭山脉,错乱嶙峋的树杈仿佛能迎风割断窦盼盼的头发,她被吓得哇哇大叫。
比如墨旭故意让灵剑低空飞行行至镜湖水面之上,一手掐腰一手弯腰撩起一汪清水水珠像天女散花般落在窦盼盼刚洗的头发上,让她又气又不敢跳脚。
再比如明明该是扶着她腰侧的手却总是不老实地乱动,偶尔还超级过分地故意挠她的痒痒肉,窦盼盼笑得忍不住后仰,却又因为身体不小心顶上某处不明之地而反应尴尬。
总之认真想想——
御剑飞行学会没?没。
御剑技巧掌握没?没。
更气墨旭有没有?有!
幸好这次学习御剑飞行没那个祸害了,窦盼盼这样想着。然后在传息符上给云湛发消息,请他来陪自己一块练习。
前世云湛的御剑飞行,可以说强到让窦盼盼惊艳的地步。
一袭白衣,猎风而过,飘然若仙,在苍梧秘境中解救险些命丧窦盼盼的时候犹如天神下凡。
所以在窦盼盼心中,云湛的御剑飞行是在墨旭之下最厉害的。
是的,墨旭他排在第一。
那个裹挟一身杀伐之气,一人可抵万军的魔界之主,站在剑芒之上,凌于高空之中时,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势。他过境尸山血骨时,神色又是那样从容不迫的舒缓。
仿佛剑在脚下,如履平地。
即使窦盼盼不愿意承认,她心中也是羡慕和向往能像墨旭这样御剑飞行有此等不羁于世的气魄。
那是她前世嘴炮再多也无法得到的己身强大的游刃有余之感。
连窦盼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愈恨愈气那个人,那个人在她的记忆里就愈发深刻,愈发难以忘怀。
一份感情,往往不是倾注于其上单一的某一种情感,伴随着无数的厌与恶,隔阂与疏远,更多的是那无法付诸于口的痛与爱。
不过,话说回来,
要窦盼盼评价教授御剑飞行最好的老师,那个人必须也只能是云湛。
不同于墨旭的天生坏胚,恶劣狡诈,连教人都要时不时搞破坏外加动手动脚;
云湛是那种温柔随和且极有风度的教学方式。
他将窦盼盼带去一个僻静的山峰处。
这是坐落于窦府中较为偏僻、还未开凿洞府的山脉。
此处静只可闻风声,是一处既不打扰窦家其他大能的修炼,也可以保持足够专注度的风水宝地。
“初学御剑时无法做到灵随心动,手势最好一直保持着捏诀的动作以防忘记。像我这样,左手两指并拢前伸,右手开掌掌心向外往后侧举。”
边说,云湛边做了一个示范。
(举起的高度呢?)
“我一般是举过胸前的位置,这里作用在于御剑飞行时保持身体平衡,可以根据你身体的情况,自己调节一下。”
“对了,重心稍微压低一点,胯骨打开,以侧蹲马步的姿势保持站立。”
(好。)
窦盼盼有样学样。
这些手势和站姿的细节墨旭教学时可从未讲过。
窦盼盼有些恍惚。
想起前世时候墨旭教她御剑飞行,说是勉为其难教一下她,实际上只是喜欢坏笑地站在一旁,欣赏自己手无足措的样子。
“喂,墨旭!我站不稳怎么办?”窦盼盼慌张地左右乱摆。
“那靠我身上呗。”他的声音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态度就好像在说:学不会拉到!
窦盼盼忍了忍,将光捣乱不教学的墨旭推开,决定自己去练习。
“为什么我御剑飞行时候总是刚飞起来一点就歇火了,我哪一步错了?”
尝试几遍无果又垂头丧气忍辱负重地跑回去摇正在大树下乘凉悠哉游哉的墨旭。
墨旭瞅她,华美的衣裳已经摔得灰扑扑了,发髻也散了一些,脸上还有道杠。
他则是靠坐在大树旁,身下是绵绵的青草地,即使坐在地上,衣摆也显得铅尘不染。
两相对比,窦盼盼简直无地自容,她一刻也不想等:“喂,快说!欸——”
坐在地上的墨旭将她一把扯过来,男人的力道用的不算大,可胜在让人猝不及防。
窦盼盼一下子被迫半跪在墨旭怀里,仰头时近到可以看见他脸上反光的细小绒毛。
“你!”
窦盼盼一把将墨旭推开,他深邃如永夜的眸子凝视她的某一刻,她心如狂钟,甚至以为他是要亲上来。
墨旭顺势摔倒在一旁,假模假样地露出一个吃痛的表情:“喂,窦盼盼。”
他眼眸危险地眯起,磁性的嗓音中却有掩不住的笑意,“记得注意你的态度。这可不是以前我无时无刻不讨好你的时候了,求人办事可得拿出诚意来。”
于是窦盼盼含恨作揖,三拜九求:“请问墨公子有何高见?”
墨旭手指不消挨地地站起身,他嘴角擒着笑眉梢挑起三分的高度:“这有什么原因不原因的,是我没跟在你后面呗。来,站我前头我勉强带你一程。看在你求我的份上,勉强带我们的窦三小姐去兜兜风。”
“滚!”窦盼盼恨不得连人带剑地冲过去砸死这个祸害。
他总是有办法,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让她气得呆毛都直立起来。
他与云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窦盼盼收起动作,她揉了揉眉心,今天本该是要专心练习,不明白为什么讨厌的男人总是在脑海里晃悠。
真烦人!
“盼盼?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先休息一会?”
身边,云湛注意到她的晃神,关切地问道。
没有。
窦盼盼下意识开口回答,却没能发出声音。她又用灵力重新写字:
(云湛哥我没事,刚刚只是有点走神。)
练习有一会,她有些口感,云湛适时递给她一袋水。
窦盼盼在云湛面前很注意形象,她双手捧着水袋,小口咕嘟咕嘟地吞咽着,是难得地闺秀做派。
“盼盼,”
树梢落下风声,送来云湛轻轻的一声询问,“我其实很早就想问,你的喉咙不能说话是怎么一回事?”
窦盼盼放下水袋,微抿了一下唇:(是因为一个人。)
“他害得你吗?”
窦盼盼摇头,云湛的问题让她情绪一下子低沉下来。
“是他影响了你?”
(嗯,算是。)
窦盼盼双手抱膝在旁边的石头处蹲坐下来,她想了想又道:
(其实不能说话也没什么。虽然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但这并不影响我的日常生活。而且——)
她幽紫色的眸子里倒影着云湛,表情恢复轻松:(人不都是这样,祸福相依,失去什么的时候,也会得到一些新的东西。)
比如重生,比如一次全新的开始,一次努力变强的机会。
(所以我得努力修炼,早日追上大家的步伐才行。御剑飞行也是如此。)
窦盼盼执剑站起,眼中复杂的情绪重归冷静与自律当中。
可当她转头,却发现云湛竟陷入了沉思当中。
(云湛哥?)
她在淡到快消散的气泡中又打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是因为那个你说长相与我相像的故人吗?”云湛突然将她拉住,问得猝不及防。
窦盼盼猛然一呆,随即灵气幻化的字泡像不要钱地冒出来:
(!!!)
(不是啊云湛哥,你想哪里去了!)
(他怎么,能和你想比呢?)
“果然是了。”云湛目光沉沉,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句“他怎么能和你相比?”窦盼盼说得是墨旭和云湛,但很明显云湛理解成是他和那个与自己长得相像的男子作比了。
窦盼盼无言。
要是细究地说起来,一个墨旭一个前云湛,那她的故人就太多了。所以她选择放弃解释。
“他现在在哪里?”云湛的声音很冷。
(死了。)
这回窦盼盼说得很干脆,在这个世界掘地三尺也再找不出前世的那个墨旭了。
云湛嘴唇抿起,没有再问下去。
他看出窦盼盼回避和有些闪躲的表情,不准备在这一次就将人逼得太近。
他两指抽剑,随手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花,递给窦盼盼:“再深的伤痕也总会有抚平的一日。我们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事情了,刚刚学了那么旧的姿势,来,上剑试试。”
“看见树梢上挂的那个苹果了吗?”云湛指道,“去将它带下来,你今日的修习就算完成。”
那颗苹果树有一幢屋子的高度,看着有段距离,可对于真正会御剑飞行的修士来说,这样的高度连离开地面都不算。
毕竟是第一次教学,云湛只打算让窦盼盼先尝试一下。
她点头。
先用灵诀让灵剑浮空,用脚尖试探地踩上去,再摆好姿势。
灵气随意念相动,灵剑歪歪扭扭往高空升去。
当全身的支点仅在于脚下不平稳的灵剑,这种窄而小的位置更让人感觉不安稳。
下意识的,
窦盼盼手向后摸去,想寻找记忆中的支点,可手却一下子摸了个空。
“站稳,不要乱动,要心无旁骛。”云湛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不要怕,如果摔倒,我会接住你的。”
窦盼盼定了定心,灵剑又拔高几寸,终于够着了那颗苹果树。
她颤着手去摘那颗外表还显得很青涩的苹果。
未成熟的苹果枝桠连接还是比较紧密的,第一下拽她没有扯掉,用的力道反而将树梢压弯,剑身跟着晃了晃。
窦盼盼只得双手都去够那树枝,一手扶着枝桠一手去扯苹果。
撇了半天,青色的汁水流出,树枝才稍有松懈。
窦盼盼无语,心道这不如捏一道灵气去割要来得简单干脆……
心念才刚起,脚下就忽然一松,陡然的失重感让窦盼盼死死揪住了枝干上的那颗苹果,连带着叶子一起揪到怀里。
坏!心里想着其他,忘记要捏剑诀了!
窦盼盼还没来得及懊恼,失重的身体被一道温柔的灵气包裹,慢慢减速,她像一片羽毛一样缓缓落在了云湛的怀里。
好闻的松木香窜入她的鼻尖。
“笨蛋。”
她听见云湛烦躁不耐的一声吐槽,语气竟是出乎意料的熟悉,让她忍不住揉揉耳朵,眨眨眼——
视线中重新清明,再次看见的是云湛自责歉疚的表情:“我真是个笨蛋,竟然让你第一次就飞那么高。”
原来那句笨蛋不是说她的啊……
窦盼盼不知怎么,明明眼前这样的云湛才是前世她熟悉的那个他,可是心里却萌生出一个鸣鸣不绝的声音:他是他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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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御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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