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着感知走去，脚下瓦砾碎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那是一片被炸毁的民房，只剩半截焦黑的烟囱立着。在一堆断裂的房梁和碎砖下，她听到了极其微弱的呻吟。
她徒手开始清理，力量增强后的效果显现出来，一些较小的石块和木梁可以被搬开。很快，她看到了被压着的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下半身被沉重的屋梁压住，气息奄奄。
“婆婆？婆婆？”林雁低声呼唤。
老婆婆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嘴唇干裂，喃喃着：“水……渴……”
林雁身上没有水。她环顾四周，看到不远处有个被砸扁了一半的瓦罐，里面似乎还有点残存的积雪。她小心地收集了一点相对干净的雪沫，送到老婆婆唇边。
雪水滋润了干裂的嘴唇，老婆婆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看着林雁，浑浊的眼里流出泪来：“闺女……谢谢……我……我不成了……别管我了……西头……防空洞……好多娃……没吃没喝……哭得没声了……”
断断续续的话语，却像重锤砸在林雁心上。防空洞？孩子？
她还想再问，老婆婆的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那微弱的白色光点，熄灭了。
林雁沉默地站了几秒，对着老人的遗体微微鞠了一躬，然后毅然转身，朝着老婆婆所说的西头方向快速走去。【方圆洞察】全力扫描着前方区域。
果然，在一处相对完整的山体坡下，她感知到了一个巨大的、容纳了大量生命光点的地下结构。大部分光点呈现“虚弱”、“恐惧”或“哭泣”的情绪，其中不少格外微小，显然是孩子。洞口被一些杂物和伪装网遮挡着，但入口处混乱的脚印和丢弃的杂物显示这里曾挤满了人。
靠近洞口，一股混杂着排泄物、汗水和绝望的浑浊气味扑面而来。里面黑漆漆的，隐约传来孩子微弱的、猫一样的哭声和大人们有气无力的安抚声。
林雁的心揪紧了。她掀开伪装网一角，侧身钻了进去。
黑暗瞬间吞噬了她。适应了片刻，才借着洞口微弱的光线看清里面的情形——狭窄潮湿的防空洞里，挤满了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妇孺和老人。孩子们蜷缩在母亲怀里，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几个看起来像是维持秩序的男人，也已是强弩之末，靠在洞壁上，眼神空洞。
她的出现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人们抬起头，看着她这个不速之客，目光里充满了警惕和一丝微弱的希冀。
“你……你是……”一个嘶哑的声音问道，是个脸上带着擦伤的中年男人。
“路过。”林雁简短地回答，目光快速扫过人群，“这里谁管事？还有多少吃的喝的？”
那男人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早没了……昨天就断顿了。水还有一点点，省给娃娃们吊着命……外面……外面怎么样了？鬼子走了吗？”
林雁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她看着那些奄奄一息的孩子，想起【须弥芥子】里还存着一点之前行动时剩下的压缩干粮和一小壶水，本是备着应急的。
意念一动，那点珍贵的食水出现在她棉袄宽大的袖袋里。她拿出来，递给离她最近的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只有这些了，分给最小的孩子。”
那妇女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怕她反悔似的，一把抓过干粮和水，连声道谢，然后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小块干粮，用水化开了，一点点喂给怀里几乎不动弹的婴儿。
这一点点食物像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孩子的目光，细微的啜泣和渴望的低喃在洞里响起。
【自发行为：救助受困平民（妇孺），分发紧急食水。行为符合“保护无辜”、“延续文明火种”核心目标。结算：功德值 85。】
【当前功德值：790】
【累计获取总功德值：1490】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响起，记录着这微小的善行。林雁没有理会。
“得想办法弄点吃的来。”她对着那个中年男人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难啊……”男人叹息，“外面都是兵，还有土匪……谁肯给我们吃的……”
林雁抿紧嘴唇。她知道很难。但看着这些眼睛，她无法转身离开。
她在防空洞里停留了片刻，用自己有限的急救知识查看了几个发烧和受伤的人。【生存急救】的知识派上了用场，她指导着人们用干净的布条处理伤口，用冷水给发烧的孩子降温。她冷静而专业的举动，无形中给绝望的人们带来了一丝微弱的主心骨的感觉。
离开防空洞时，她将身上仅有的几张旧法币塞给了那个中年男人：“藏好，也许能换点东西。”虽然她知道，在这种时候，钱可能远不如一个窝头有用。
重新回到地面，阳光刺得她眼睛微微发疼。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肺叶却依旧感到压抑。
接下来的半天，她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废墟与断巷之间。升级后的感知能力让她能更早地避开成队的士兵和明显的危险，更能精准地找到那些被遗忘的角落和需要帮助的人。她帮忙从废墟下挖出被埋的幸存者，用简易的方法为他们处理伤口，将找到的少得可怜的食物分给啼哭的孩子，将重伤的人指引向那个由国际红十字会设立的、飘着微弱希望旗帜的救护点。
每一次成功的救助，脑海中都会响起系统冷静的提示。
【成功救助重伤平民（老人）一名。功德值 40。】
【协助转移伤员至安全区域。功德值 30。】
【发现并分发少量应急食物（5人份）。功德值 25。】
【当前功德值：885】
【累计获取总功德值：1585】
她看到那个金发碧眼的女医生，依旧在忙碌，白色的罩衫上沾满了血污和泥泞，眼神却依旧坚定。她们在一次抬运伤者的过程中再次有了短暂的交集，彼此点了点头，无需言语。
她也看到更多的死亡和破坏，看到人性在极端条件下的卑劣与光辉。有地痞想抢夺救援物资，被她用升级后的格斗技巧轻易制服；也有普通的市民，拿出自家藏的最后一点米，熬成稀粥分给邻居。
夕阳再次西沉时，林雁拖着更加疲惫却异常沉重的身体往回走。功德值已悄然增长至905点，但她已不再刻意关注那个数字。
她救不了所有人。就像她无法阻止卢沟桥的炮声，无法填平防空洞里那些渴望的眼睛。
但是，当她看到那个喝了点米汤的婴儿终于发出响亮的哭声，当她看到那个骨折的孩子被成功转移，当她看到那个金发女医生对她竖起大拇指……她知道，有些东西，正在这无尽的黑暗里，如同废墟下的微光，顽强地亮着。
这微光，或许无法照亮整个黑夜，却足以指引她，下一步该迈向何方。
回到据点院外，她停下脚步，最后望了一眼那片被战火撕裂的城池。夜色渐浓，寒风再起。
她握紧了拳，感受着体内增长的力量和脑海中扩大的感知范围。
路还很长，但她的脚步，似乎比昨日坚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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