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脑袋好痛……
崔怀瑾是在一股极其浓郁的豆香中醒来的。
这股豆香并不寻常,崔怀瑾几乎能够嗅到浓郁的豆香中夹杂着一些新鲜大豆的味道,这股豆味并不平淡,反倒是有层次的,让人一嗅到便莫名心口渐渐发软。
这……
他是在什么地方?
所以……他被救了?
崔怀瑾大脑一阵眩晕,过了那股天旋地转的劲之后,才慢慢挣扎地睁开了眼,只见他现在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触目可及的便是堆起来做墙壁的泥土,以及桌案上的豆子,眼前这环境……就像是山间的最常见的房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到底在哪里?
还没来得及细想,不知道是不是刺客追赶的后遗症,崔怀瑾只感觉大脑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痛感袭来。
豆子奇异而浓郁的香气不断升腾,豆子浓厚弥漫鼻尖,莫名让崔怀瑾感到片刻心安,就像他在命悬一线时遇到了姜寒姝那样,那对黝黑恍若黑珍珠的眸,令人心颤。
她……
是谁?
为什么要救他?
“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谁在说话?
耳边听见有声音传来,崔怀瑾下意识就朝着发声处看去,待迷糊散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姜寒姝高挑而宛若蒲柳的体态,最勾人的莫过于那双,黑珍珠似的令人心惊的眼睛。
姜寒姝此刻手中端着一碗豆浆,这是磨豆腐的时候剩下来的。她倚着门看着床上的崔怀瑾,只见他剑眉星目,浑身上下无不华贵,连袖口都是精细缝制的刺绣,看样子,这人赫然不是这村子里的人。
这样的人显然不是能够招惹的,救下来想都知道一定很麻烦。
她怎么会善心大发救了他……
姜寒姝看着眼前的崔怀瑾微微皱眉,手中的豆浆还散发着浓郁的豆味,似乎在提醒她,她到底做了一个什么样的裁决。
不过……
这人倒是有一个好身体。
姜寒姝将崔怀瑾带入家门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可以摸到他发达的肌肉,带回家的时候就在想,这想来应当是干活的好苗子。
“是你救了我吗?这……这……实在是多谢……”
崔怀瑾自小在私塾里长大,饱读诗书在感情上还是个愣头青,除却家中女眷也没有再见过其他人。这厢看到姜寒姝,眸子一对上,登时红了耳朵,从姜寒姝的角度几乎可以看到他红的可以滴血的耳垂。
姜寒姝掩住轻笑,上前两步,把手中的豆浆端到崔怀瑾面前,随后垂着那对琉璃眸,认真看着眼前人:“是我救了你,作为报酬,你可以告诉我,你来到秋水镇是为了什么吗?我看你浑身上下,并不是平头百姓的样子,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
崔怀瑾顿了顿,尚书府突然犯了错,被抄家作为上尚书府嫡子的他,也被迫逃离到这乡郊野外,经历如此大的变故,即使崔怀瑾先前没有心眼,现在也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他……
可以告诉她真相吗?
他会替她保守秘密吗?
经过尚书府环境突变,一路追杀的崔怀瑾已经没有对人倾诉的**,即使他知道姜寒姝救了他,他也无法笃定眼前这个人是否是好人。
崔怀瑾垂眸,略过眼前人的目光,犹豫再三想了想措辞,还是答:“我叫做崔怀瑾,是颍川赶考的考生,只不过路上遇到劫匪,所以被迫离开原有方向,而后慌不择乱逃到了田中,然后遇到了你。多谢姜娘子相救,小生不尽感激。”
豆浆的香气在鼻腔中弥漫,温暖而明显,似乎有一双手在轻轻安抚崔怀瑾一路上遭到的惊险遭遇。
“遇到劫匪?啊……竟然是这样……”姜寒姝细想了一下所谓劫匪,最近的确听胡二娘说道,世道渐渐乱了起来,劫匪也多了。眼前这人穿得光鲜亮丽,也不懂的遮掩,当然是劫匪的目标,即使这样想着,姜寒姝也掩了神色,继续说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说,你是进京高考的学生?那你学问怎么样?”
“学问?还不错。”崔怀瑾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语言,说道,“在书院的考核中,我常年都是榜首的位置,现下顺利通过了乡试。”
“哦……原来如此。”
俗话说得好,万事为下品,唯有读书高。
即使是秋水镇位于穷乡僻壤中,但是也知道读书的重要性,秋水镇有些村民虽然刁蛮,但是人人皆尊重读书人,万事皆以读书人为重。所以即使找茬,也不会找读书人的茬。
听眼前这个人话说,他的身世应当是清白干净的,而且……既然有读书的技能傍身,那更是锦上添花。
那他有婚配吗?
如果没有婚配的话……
说不定……
能够帮她解决麻烦。
她现在麻烦倒是多的很。
姜寒姝想起了昨日王瑞的调戏以及周边群众的熟视无睹,颇感头痛。一个尚未婚配,但是容貌出众的少女,在镇上做生意的确不是什么容易事。
崔怀瑾想了想刚刚眼前人的自我介绍,而后接着崔怀瑾的话茬说:“我瞧着你应当是及冠之年了,你既然是读书人的话,可否有婚配呢?”
婚配?
婚配?
这跟婚配有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崔怀瑾迎面对上姜寒姝的眸,他几乎能感受到姜寒姝眼睛里认真的意味,看来他的问题并不是随口说出的,只是,他蓦然听到“婚配”这两个字,心头还是一惊。
崔怀瑾现下并无婚配,只因小时候尚书府和将军府定了娃娃亲,只不过两个两家还没有结成,亲家将军府的小女儿便走失不见了,于是这婚约也就不了了之。虽是娃娃亲,但崔怀瑾也没了成亲的心思,按着父母的要求,一心只读圣贤书,连女儿身都没有近过,所以婚姻之事便耽搁到现在。
不过……她的意思是什么?
想到这里,崔怀瑾忍不住叹了口气,或许是叹气的动作太大,一下子拉动了他腰侧的伤痕,腰侧的伤痕被来的刺客狠狠攻击过,暗红的血液一瞬间在包扎布条上弥漫开来。
姜寒姝的鼻子最是灵巧,所以一瞬间闻到了血腥味。
“你在乱动什么?我好不容易给你包扎好的伤口。”姜寒姝鼻尖满是血液的铁锈味,不知怎的,他从小到大都很抗拒流血的味道,此刻一下子闻到这个味道,她忍不住捂了鼻子,继续道,“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还要报答我呢。”
崔怀瑾几乎能够感受到姜寒姝浅浅的呼吸,他还是第一次离女人这么近,姜寒姝清浅的呼吸拂过他的伤痕,他的心直跳,伤口似乎也不是那么痛了。
“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你看你的血流的这么多,我再重新给你包扎一次吧。”
“不……”
崔怀瑾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姜寒姝的动作打断,姜寒姝虽然很抗拒血液的腥味,但是她从小到大,因为做豆腐受的伤也不少,所以包扎伤口的技术非常熟练。
崔怀瑾昏迷的时候,姜寒姝只觉得手下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没有呼吸的身体,而现在崔怀瑾清醒着,姜寒姝摸到有着肌肉坚硬的肌理,手指忍不住轻颤,竟然不小心压在了伤口处。
“嘶……”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疼吗?”突然听到男人的闷哼,姜寒姝瞬间感觉不对劲,她猛然收回了手,感觉身下的不是珍馐,而是烫手山芋,姜寒姝还是黄花大闺女,她那里有这样的体验,于是闪电般收回了手。
只是,崔怀瑾的温度还停留在指尖。
她的指尖忍不住摩擦,连带着耳尖窜上了绯红,从崔怀瑾的角度来看,她的耳坠,仿佛是极其名贵的红宝石。
崔怀瑾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刺激,他的眼下莫名出现染上一点点红色的痕迹,似乎在强行压抑某种情绪,他慢慢闭眼,掩下心中复杂的情绪:“不是很疼……我……我该怎么报答你?”
“怎么报答我?”姜寒姝本来以为崔怀瑾会略过这件事,没想到他会在此刻提起,只不过姜寒姝方才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想起那声闷哼,仍然觉得羞涩,语气也没有了刚才的强势,“你可否有婚配?”
“我……”
“我没有婚配。”
就当姜寒姝意味眼前这人不会说话准备换一个话题的时候,崔怀瑾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最后说出了这两句话。
晨光熹微,今日的阳光格外好,丝毫没有受到昨日下雨的影响,太阳仍然高挂在天空里,阳光跳跃着,闪烁着,透过罗窗慢慢弥漫到窗户里,豆浆的香气和阳光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只会令人觉得心安和温柔。
明明姜寒姝穿着极其普通的衣服,但是她那对眼睛却是亮的惊人,莫名让崔怀瑾联想到了画本上所写的神仙模样。
只是没想到这神仙开口却是直截了当——
“你若是真的想报答我……”
“那我们就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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