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我也发现大丫变了好多。”
陈氏也放下了碗筷看着文裕,不过她眼里没什么别的,有的只是心疼。
原主之前确实有说过卖身这个事儿,是在文老太停了文父的药钱之后,那段时间大房一家过得确实是捉襟见肘,陈氏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绣帕子,但这段时间外面乱得很,她的帕子也卖不出什么价钱。
家里情况越来越糟糕,原主这才听信了文老太的话,跟着她一起去了城里,其实她未尝不知道文老太是要卖了自己。
文裕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她跟原主的性格确实不同,而她过来后也没刻意掩盖这点。
毕竟这也不是想遮掩就遮掩得了的,还都是身边人日日朝夕相处的,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只能慢慢接受了,还好有被卖这个借口做幌子。
不过她不太好继续讲这个话题,只能改口转移重点。
“对了,我们要去哪里呢?”
此话一出大家果然都没再继续讲方才的事儿。
文父沉思片刻后道:“去你们外祖那边。”
“爹那村子在安定县,离咱们这儿可远了,虽然都是在全州,但一个东一个西,我们过去要穿过一整个全州呢,这不得走上一两个月。”
陈氏面上带上点点愁容,她自出嫁之后这么多年没回去过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家里哥哥倒是有来看过一次,此后便再无往来了。
“没事,爹那边有山有水的,再怎么样也饿不死人,就一两个月的路程而已。”
文父已经下定了决心,毕竟比一家人顺着南下找不到定所目标要好得多。
“那就过去看看吧,如果不行我们就离开全州,再做打算。”
文裕没什么异议,毕竟她们一家再去融入一个陌生的村子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倒不如先找个依靠。
看文父那样子,她这个外祖人应该不错。
文裕正想着事儿,垂眸看到一旁的三头已经吃完了碗里的粥眼巴巴地看着她碗里。
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看着让人心疼。
文裕不禁失笑,抬手将自己碗里的粥倒了一半在三头碗里。
三头亮着眼睛巴巴地看着文裕,明明想吃极了偏又忍着,见文裕点了点头他才埋头干饭,三两下就把粥喝没了,一旁刚看到这情况的陈氏都没来得及拦住。
“你真是的,你阿姐忙了一晚上,你还要吃她的饭,就这么馋呐?”
陈氏说着要将自己碗里的粥倒给文裕,文裕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够吃了。
此时外边正好跑进来一道身影。
跑得气喘吁吁的大虎进了门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等扶着门歇了几秒才得以换过气儿来。
“婶子,没想你们一家正吃着呢!裕妹子赶紧跟我去祠堂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文裕动作一顿,抬手指了指自己疑惑道:“等我?”
“是啊,村长和族老们都在呢!还有王老爷,楚韫大哥点名要你过去!”
大虎急得恨不得直接过来拽文裕。
“哦哦,我这就来。”
文裕连应了几声,她是说村里开会找她做什么?原来是楚韫搞得鬼,真是不懂这人天天拉着她做什么。
她两口喝完碗里的粥,同陈氏她们说了一声就跟着大虎走了。
祠堂离这里倒也不远,两人没一会儿就到了。
里面人不多,一共也就十几个人,其中大多数都一把年纪了,板起脸来看着倒也挺有威望。
文裕刚进去的时候大家都挺沉默的,没一个人开口,那一众目光扫过来让她感觉挺不舒服的。
村长旁边一老头轻咳嗽了两声,“行了,人都到了可以开始了吧。”
那十几个人目光从文裕身上移开,看向站在中间的村长和楚韫。
文裕一脸懵,这群人开会看着也没她什么事儿,巴巴地把她叫过来就是为了让她听着的?
村长只淡淡扫了一眼文裕,他也没开口招呼文裕一句,本来他是没想着喊这个小女娃过来的,只是一旁的楚韫要求,这才迫不得已叫人喊了文裕过来。
楚韫像是没察觉到这氛围一样,冲文裕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周围人目光再次移到了文裕身上。
文裕抬眼一扫周围几个老头,看她的那些目光中有不屑有质疑,甚至还有人在她看过来的瞬间扭过头去,态度明眼可见。
可文裕是啥人?昨晚上对流民都没在怕的,能被这群老头以目光逼退?
她扬了扬头直接从中间走了过去,站到楚韫旁边,一只手藏在他身后狠狠拧了一下楚韫手臂上的肉。
这人也不知道啥时候还抽出时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看着还像那么回事儿了。
楚韫面上那淡淡的笑意顿时凝固住,但啥也没说。
“真是不知道叫这么个女娃子来做甚?”
一个老头吹胡子瞪眼的,说完话就把头扭到了一边去。
“从昨夜之事来看,在座各位的担当恐怕都比不上她吧?她难道不比各位更有资格坐在这里吗?”
楚韫倒也一点都不惯着他,说话直接尖锐,一句话下来揭了不少老脸。
不过倒也奇怪,竟然没一个族老敢出来怼他的。
村长见情况不对,忙出来打圆场。
“咳咳,咱们不是来讨论事情的嘛,那就开始吧。”
他话音刚落不久,一个胡子花白的族老就站出来道:“我觉得吧,这事没什么好说的,昨晚的事只是一次偶然,咱们村只要派几个青壮出来巡逻就好。”
他这话一出,不少老头敲着拐杖赞同地点了点地。
“这事儿吧,倒也没什么问题。”村长意下也有些犹豫,眼角瞥到一旁的楚韫忙转了话头。
“还是先听县令大人说说。”
刚站在一旁准备看戏的文裕陡然之间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儿。
县令?
指的是谁?难道是楚韫?
她瞟了一眼周围,发现大家伙儿看的确实是楚韫。
啊?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安阳县县令应该是个老头子吧?此刻应该正在县城他宅院里住得好好的。
那楚韫是哪门子的县令?
她刚想到这里,立马就有人给她解了惑。
“楚大人又不是咱们这儿的县令,不好多管吧?”
一个看着脾气就大的牛鼻子老头扬了扬没毛的脑袋,隐隐流露出一股不屑的态度。
好吧,看来不只是对她不屑。
文裕心里放平了少许。
这老头倒也不是不畏惧县令,只是楚韫看起来年纪轻轻,面皮白净,看着就很好说话的样子,端的又是一副书生模样,确实很难让人信服。
这不有句老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嘛。
这难免就让他们心生了些许轻视。
此时楚韫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冷了下来,他这会儿倒没先前说话那般刺了,只是淡淡道:“诸位先听我把外面情况说完,届时再做定论也不迟。”
这一番话说得让几个族老好歹冷静下来了。
“我自京都而来途经的地方不少,也从兹州走过,见识过了很多东西,不知我的话可否一信?”
楚韫说到这里停住,见几个族老点头他才继续讲下去。
“兹州那边的旱情想来大家都是知道的,这些日子以来县城外的流民日益增多诸位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前些时候城里还能搬出粥篷来施粥稳定流民,这会子连粥棚都撤了,难道是外面流民少了情况好转了吗?”
这很显然的答案,不是因为情况好转才不必去施粥,而是城里的情况也差了,同样,那点粥也已经不够流民分的了。
“恐怕不多时,这座城都将被流民给拆吞入腹吧?”
“怎么可能!”
先前那出言怼文裕的老头站了出来,手里拐杖不停点地,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此种反应倒不是他真的觉得安阳县城不会破,反而是他知道这种情况极有可能,却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楚韫只漠然看了他一眼,没去解释。
无论是早几十年前的先例还是史书上的记载,这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不是他胡诌,而是肉眼可见的未来。
这帮老顽固们过了几十年安稳的日子,就忘了曾经是怎么过来的。
固执己见葬送了他们自己的命倒也不算什么,若是因此而连累下一代,那就是楚韫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这也是他为什么还站在这里愿意同这些人说的原因。
“县城不会破!上面迟早会派人来的,兹州的大旱也会解决!这里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我们的根在这里!楚大人,您不用多说了,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那牛鼻子老头站出来坚定地说了这么一番话,又拍了拍先前那个红脸的老头,将人情绪安抚下去了。
村长也觉得很是难做,“县令大人您看......这事情太大了,要不还是让族老们先缓缓再说?村里人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能接受啊。”
楚韫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道:“好,不过我不会在这呆太久的时间。”
村长一听楚韫松口,赶忙道:“没问题,我一定在您走之前把事情给商量好,您这几天就在我那里先歇着吧。”
“不用劳烦了,我去王老爷那儿。”
楚韫抬手指了指从一开始就缩在角落里的王老爷,把那王老爷指得身子一缩,那圆滚滚的身子看着都小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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