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楼游乐区的确实是规模很大，各种项目眼花缭乱。三十万一人的入场费交完后，才能得到筹码区的介绍，赵子昇还没从九十万直接打水漂的恍惚中缓过神来，又被十万元兑换一个筹码的汇率补了一刀。
“我觉得这场下来，可能要破局里最费钱的调查的记录。”用小费打发了那个随行的男生，赵子昇有气无力地吐出来这么一句，摇了摇头暂时屏蔽掉金钱方面的创伤，接着环顾下四周，压低了声音，“所以那三个人——？”
“说起来，还得感谢申法医失联。”易御洲说着玩小话，但语气严肃，“林队现在二十四小时守着手机，睡觉也开着通知提示音，生怕错过一点新消息。我刚刚在电梯间照了下三人的照片发过去，让他帮忙问下安茴里面有没有认识的Newborn的成员，他很快就给了回复。
前段时间鸿都市0215连环分尸杀人案第一位受害者是一个叫安可的年轻女生，她为了给自己的男朋友——0621案的原判犯人楚瑾恒翻案，和姐姐安茴跟Newborn的人搭上了线，安可和Newborn一名C级新生者姜奕伪装成男女朋友，刚刚走在最前面那个年轻男生就是姜奕。”
赵子昇既然接手了这起案件，也是做足了功课，对于之前几起跟黑色信封有关的案件都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对于勾连起0215案和0308案的安家姐妹自然也不陌生，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那个失联已久的假男友。
“所以——他们这是摆明了知道我们今晚为了调查这个会所而来，不可能为了逮捕他们暴露身份放弃调查，所以明目张胆地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晃？”赵子昇皱眉。
“可以这么说。”易御洲没反对。
柳失接着补充：“而且他们应该是故意来给我们引路的，Newborn完全可以派之前没露过脸的人来，但偏偏派了个安茴能认出来的姜奕，估计也没想瞒着身份。
粉发男生故意看我引起我们的注意，姜奕在电梯的时候发现了易御洲拍照也没有阻拦，反而主动和我们搭话，长发女生又给了明确的楼层线索，最后他们去的却是八层。
甚至可以说，这次偶遇可能都是他们刻意为之，他们来这一趟就是为了让我们能够快速得知他们的身份，从而跟着他们提供的线索走。”
“说实话，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有点不舒服。”赵子昇摸了摸鼻子。
“送上门的线索，不用白不用。”柳失走向筹码兑换处，“按吴冠中的说法，要想真的接触到这家会所的那些特殊服务，不仅需要所谓‘圈内人’引荐担保，而且都必须是花费一定金额常来的老客。
想要一个晚上挖出案件需要的信息和证据，按常规路走肯定行不通，但吴冠中也不算什么高级客户，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路径。
Newborn给我们提供的，十有**就是这种路径。”
六楼常规项目分为大中小项目三种类型，分别需要50、10、1个筹码参与，还有不设限的自投筹码项目，总之，两个字，费钱。
如果按赵子昇原来的想法，目前线索太少，情况不明朗，先随便玩个小项目静观其变就好。
然后就看到听到柳失用拿着易御洲的银行卡说了一句：“先兑换五十个筹码吧。”
五十个！
五百万！
赵子昇不清楚易御洲银行卡余额，但不管怎么样，一眨眼五百万就要没了，对于资产阶级来说没啥，但对于体制内搬砖人来说真的冲击力太大。可能
“易调，不会今晚过完你就成为特能管理局成立以来第一个因为查案破产了的人吧，那临时把陆队喊回来还来得及吗？”赵子昇有些欲哭无泪，瞥了眼面上云淡风轻的柳失，“小柳同志，不是你的钱，你是真不心疼啊，易调真破产了怎么办，你在管理局打工养他啊？”
“破不了产。”柳失淡淡回道。
“还在生气？”易御洲落后柳失一步，轻声问了句。
赵子昇懵：“柳失他生气了吗？生什么气？姜奕他们的气？为什么？”
柳失头也没回：“不是，别管他，我没那么无聊。”
易御洲笑了笑，没再说话。
赵子昇：“？”
赵部长还在半懵状态，柳失已经走到了筹码兑换处。
眼见着易御洲也没有制止的意思，赵子昇却十分通透地没再出声，只是腹诽：
不知道的人估计都能以为首都特能管理局代理总调查员姓柳。
腹诽完再问：
“所以你想参与什么项目？”
柳失正打算兑换，闻言先扭头回了句：
“先打桌球。为了避免某人破产，先找个能赢的攒攒筹码。”
这话没提及调查，柳失也就没刻意压低声音避人，没想到还真就恰好被人听了句。这边话音刚落，易御洲和赵子昇还没回什么，就有一个略带不屑的陌生声音响了起来。
“呦，钱没多少，口气倒不小，新人？”
对方显然并不了解具体情况，只注意到了“破产”和“能赢”两个关键词。柳失循声看去，一个刀疤脸男正戏谑地看着这边，看到柳失的脸后却一愣，接着太难了舔嘴唇，换了副神色上下打量起来。
令人作呕的**。
柳失冷淡地移开目光，顺道扯了下易御洲搭在手腕上的西装外套。
“怎么？”易御洲收回眼里一瞬间升起的冷峻，顺着力道看向柳失，音调却还是蕴着点没藏回的冷。
“怕什么都还没查出来你就没忍住先把不相干的垃圾给弄死了。”柳失没看易御洲，冷着脸回了句。
“不至于。”易御洲嘴上这么说着，但接着就伸手把西装外套搭在柳失肩上，然后连衣服带人地揽到了怀里。
看着怀里的人，易御洲因为刀疤脸觊觎的目光在心里升起来的不愉快竟然就这么散了些，他俯身，凑到柳失耳边：
“这次怎么不脸红了？生气难道有助于治疗脸皮薄？”
“……滚。”
易御洲说话间呼出的气打在柳失的耳廓上，温热又有些酥痒。柳失偏头躲开些，但终究也没把环在自己腰侧的那只手挪开。
车上由申淮年立场引发的争执结束的匆促，后面到吴冠中家中突击搜查、带证据回特能管理局审讯、换衣服到凯伦斯会所调查这一系列事情一个接着一个，易御洲知道柳失虽然面上没什么表现，其实心里气还没消，但案件在前，也一直没找着机会哄人。
好不容易有了点私人层面上的反应，还是因为一个不太令人愉快的家伙。
令人不愉快的刀疤脸家伙显然没有很好的自知之明，即便看到易御洲这个几乎算得上明示的赶人走的动作，也没有识相地离开，或者说，从只言片语里，他得出的只是一个没钱的家伙死要面子撑着要包养这个好看却自负的年轻男生的结论，所以易御洲揽着人要走，他却开口想喊住他们：
“你们是想玩桌球？这么有自信，要不换个地方？你们也想要更多筹码不是吗？”
“什么意思？”柳失本来不想再搭理刀疤脸，但是察觉到他的话不是单纯搭讪那么简单，还是停了脚步，转过头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刀疤脸一眼。
镜片下的眼神明明沁着些生人勿进的冷意，却让狭长眼尾末端那枚泪痣点出了些勾人的意味。
刀疤脸一时被勾得魂都快没了，直到碰上易御洲投来的目光，才吓得一激灵缓过神儿来。
平日里和他人交涉总是一副谦和有礼的样子，天然的清冷感被有意无意地压下去一些。等到心里不愉时，那些假象卸去，透出来的冷意并不尖锐，却让人无来由地心慌。
咽了下口水压惊，反应过来面前不过是没什么钱的新人，刀疤脸缓过劲儿来，露出个不屑的笑遮住刚刚一瞬的失态。
“新人刚来，不知道这儿的一些规矩也很正常。今个你们碰上我，也算走运。六楼大厅这里设限的项目筹码上限都不高，往里走，单间想玩什么都可以，而且——
可以随意定价。
今天哥哥我心情好，随你们狮子大开口，只要你们有本事赢，筹码就照价给。”
刀疤脸自认条件已经说得很诱人，毕竟奔着想赚筹码的心来的，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不会毫无触动，甚至应该急不可耐地答应。
但对面几个却反常地冷静，全程没有任何表情波动。
那个刚刚吓到自己的冷冰冰的男人给了他一个目光后就没再看他，戴墨镜的小弟般的人也不像认真听他说话的样子，唯独长发美人倒像是听了进去，但抬了抬眼皮，只淡淡地回了句：
“哦，这样啊。”
刀疤脸：“……？”
“你们这什么态度，难道不想赚筹码？我说的还不明白吗？哥哥我这是今天心情好，一般新人想找这种好事都找不到！”
受到冷淡反应后有些恼羞成怒，刀疤脸有些压不住情绪，声调一下子大了起来，嚷了几句后，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又换成了讥讽和不屑。
“哦，我知道了，你们该不会是怕了吧。嘁，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新人啊，表面上一个个狂的不行，实际上——”
“你想要什么？”
柳失打断了他。
“什……”刀疤脸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们是想赚筹码，你给的条件确实也很诱人，但是你这么热情——
随意定价，这里的“价”，应该也不限于筹码吧。
你不缺筹码，那我们这里肯定有别的你想要的东西。
但我们只见了这短短几分钟，要么是你之前单方面认识我们，要么——
是你在这短短几分钟从我们身上看出来你想要的东西。
毕竟在这里，利益交换才是常态，你总不能是来做慈善的，对吧？”
柳失看着对面的人被戳穿心思后一时无措的样子，轻笑了下。
再抬眼，镜片下的眼神无端生出了些似有若无挠人心的蛊惑。
他问：
“我猜猜看，你想要的是——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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