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躲过追查的人，从楼梯间绕到十楼，准备去接赵子昇。柳失简要转述了他和姜奕交谈的内容。
其实也没多少可以讲，大部分都是他诈话，姜奕无动于衷，只有三条比较关键的。
一是交易源。
二是姜奕有问题的等级。
三是——
“姜奕说你有事瞒着我。”
易御洲推楼梯间门的手一顿。
身后的声音在此时停下，即便不转身，也能感受到投过来的目光。
“那你信他还是信我？”
这时候的声音听起来仍然是平静的，但平静之下是否压抑着些别的情绪——
柳失迈步上前，手覆在了那只推门的手上。
这个姿势可以看到身侧人并没有那么放松的的面部线条和垂下的眼睑，柳失凑到他耳朵边。
像是恋人间低语呢喃的姿势下，他开口：
“这个时候的标准答案是不是‘命都是你给的，当然信你’？”
易御洲笑了，偏头和柳失对视上：“那我说没有？”
柳失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主动自首和被动揭穿在量刑上差别还是很大的，S1同志。”
S1同志刚要开口回复，通讯装置里恰好响起赵子昇的声音。
“易调，柳失，那个燕尾服的特能应该是利用五行元素，他打不过我就留下一片大水跑了，你们现在——哎小祖宗你不会游泳就别乱动！”
柳失&易御洲：“？”
严肃焦灼的气氛被一句小祖宗带偏。
“赵部长，你这是趁着派对以公谋私了一下？”柳失委婉提出疑问。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说来话长回去再聊——你们现在先撤，我马上去找你们汇合——”
易御洲缩回了推门的手，活学活用赵部长的“说来话长回去再聊先撤”，拉着人就往楼下跑。
柳失：“……”
行行行，这笔账先存着，反正早晚得算。
十分钟后，提前上车的两人接到了赵部长，以及赵部长口中的小祖宗——
一个十三四岁左右，公主头加洛丽塔，但因为刚刚那场大水变得湿答答，表情有点凶巴巴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小姑娘。
赵子昇衣服也湿透了，柳失把自己和易御洲的西装外套递过去，让赵子昇给小姑娘和自己先披一下。
易御洲开车，柳失坐在副驾驶，赵子昇带着小姑娘坐在后排，向前排两人简要概述了假面派对的彩蛋活动。
“第四轮结束，还没有人抓到爱丽丝的时候，我就基本确定她确实不在场内，第五轮亮灯期间我的视线不局限于场内的参与者后，就发现了吊灯的问题。
我借由跳舞挪到吊灯下，记准位置，灯灭后迅速甩了匕首打掉，再接住它。
爱丽丝，也就是这个小姑娘就在里面。接着游戏被判定结束，然后她说——”
赵子昇说到这里时神色有些五彩斑斓，“她说了一句‘恭喜你找到爱丽丝，那爱丽丝就把自己送给你吧’。”
赵部长当时差点没手一抖连灯带人摔地上。
“这个时候灯还是没亮，接着我腰上就一瞬间缠上了藤蔓，硬生生把我拽起，甩出了大厅。
燕尾服男是奔着下死手去的，我就用了特能和他打起来，他估计连我是新生者都不知道，反应过来打不过后，就是我联系你们那会儿说的了。”
赵子昇把来龙去脉解释完，看向一旁依旧心情不太好的小姑娘。
“刚刚情况紧急没来得及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小姑娘板着脸，没理人。
赵子昇：“……”不管何时何地，哄孩子都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我在八楼只搜到了一些照片，是一些十岁左右的女孩儿的。”
易御洲突如其来一句，赵子昇领会到意思，接着努力放轻声音继续问：
“小朋友，是不是有坏人把你绑架过去的？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和哥哥们说，我们是官方的调查员，你不用怕。”
说着还掏出了证件。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赵部长的一番努力下，小姑娘终于有了反应。
她转过脸，看了眼赵子昇证件上的年龄，冷漠地回了句：“你也没多大，喊我小朋友，是特别想被叫叔叔吗？”
赵子昇：“……”这孩子谁爱哄谁哄！
副驾驶的柳失在赵部长心态爆炸前转过头，对着小姑娘笑了笑：“你好，我叫柳失，你旁边这个哥哥叫赵子昇，开车的哥哥叫易御洲，刚刚你也看过证件了，我们今晚是来调查的，非常希望能得到你的协助，可以先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
小姑娘仍旧板着脸，但柳失这一番说下来，她竟真的有点别扭地顺着说了自己的名字：
“艾莉，艾草的艾，茉莉的莉。”
赵子昇：“……”不是，怎么柳失一问就回了，凭什么呀？长得好看就有【有问必答】的BUFF加成了吗！
赵部长心里再怎么吐槽，也不至于真为了这么点事搬到台面上掰扯，但其实颜值决定论还真不成立，毕竟赵部长是另一种风格的一表人才，而柳失也只是摸准了这个年轻段的孩子的心理——基本上到了青春期，渴望被需要，渴望被当成成人对待。所以问话时候巧妙地把对方放到可以协助调查的被需要者的位置上而非需要接受保护的位置上，就能更好地得到想要的答案。
“那艾莉，可以请你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到这个会所里，又为什么会在活动里扮演爱丽丝吗？”柳失接着提问。
艾莉却又沉默了。
小姑娘垂着眼，看不见眼神，柳失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是有什么不太想说的内容吗？没关系，你可以先说你想说的部分。”
“我之前见过一群人，他们也说是调查员。”艾莉垂着眼开口。
艾莉的话没说全，但车内其余三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调查员查案，除非是像今晚一样特殊情况需要隐藏身份，不然在表明身份的同时都会出示证件。”赵子昇把刚刚收起的证件又拿了出来，“他们有展示证件吗？有的话是这样的吗？”
艾莉终于抬起了眼。
然后她用一种带着点无语的眼神看向赵子昇：
“如果不一样，我为什么要在你给我看了证件之后还提这件事。”
赵子昇：“……”他决定接下来不要说话了。
“我猜，他们可能是接收了你或者他人的求助，但是没有帮忙，反而纵容施害者。”柳失开口，“但是艾莉，如果我们和他们一样，起码你旁边的赵子昇哥哥是不会像刚刚一样，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接下你后又保护你出会所的。你也能感受到他的对手没有那么好对付，扔下你他会更轻松。
但他没有这么做。
所以给我们点信任好吗？”
艾莉又沉默了。
这次其他三人没有说话，给了她时间思考。
一会儿后，艾莉开口：
“他在水里捞我的时候呛了好几口水，这么傻，想冒充身份来骗人的话应该不会选他。我姑且相信。”
已经被刀麻了的赵部长：“……”他什么他，傻什么傻，哥哥都不叫，下次不救了。
“我的家在阴山村，村庄在阴山之间，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阴山村很穷，穷到村里大多数人一辈子都走不出大山。
艾莉读书，读到一句话，“穷山恶水出刁民”。
她年纪小，理解不了，何况自己家，怎么样都觉得还好。
后来被同学诬蔑她偷了钱，她还手，他们就说：“穷山恶水出刁民。”
家里缺钱，渐渐的有了让她退学的念头。
她一直不肯。
再后来有一天村里开会，村长说，村里有钱了，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好日子”是什么，她其实没太有概念。
但起码不用再被骂，不用退学了吧。她想。
再后来——
“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在村里看到一群陌生人。他们穿的衣服看起来就很贵，开得车看起来也很贵。
后来村里的一些姐姐妹妹，包括我的同学，被陆陆续续地带走。
村长说这些姐姐妹妹去了更好的地方，之后可以穿漂亮裙子，吃好吃的，有很多好看的文具。爸爸妈妈也这么说。
但我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的不安感。
有一天，车子停在了我家门前。
我看着爸爸妈妈堆满笑容的脸，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了我不走。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住了。
但我还是被带走了，不过是以一种之前没有过的，强硬的方式。
再后来，来到这边，我之前的不安感得到了证实。
那些又贵又好看的外表下，是一群恶心的东西。
我想逃，但没有办法。
三天前我被通知要在今晚的假面派对的彩蛋游戏里扮演爱丽丝。
游戏规则是，我被谁抓到了，谁就可以带走我。
我本来觉得，这样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就在我躲开他们准备用藏起来的一把水果刀割腕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
是一个年轻的哥哥，他出现的很突然，好像并不意外我的做法，也似乎并不打算向别人告发我。
他也没有和我有过多的交流，只是问我，如果有办法能帮我逃出去的话，我还愿不愿意活。
我当然愿意。
他告诉我，他可以帮我成为新生者，我被激发出的特能在派对的游戏里会派上用场，他问我愿不愿意。
我同意了。
那之后我像是短暂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他告诉我我已经觉醒了特能，并且教了我今晚藏在吊灯上，用特能向下传声，和最后找到我并护住我的人一起离开就好。”
“所以你就信了那个人？”赵子昇忍不住问道。
“我也没完全信。”艾莉显然对赵子昇“你这个小屁孩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随便来个人都信”的潜台词深感不满，瞪了他一眼，“我一开始也怀疑他是不是坏人，不过那时候我也没有找到别的逃出来的办法，加上他给我的感觉和那些让人恶心的家伙的感觉很不一样，所以我还是选择按照他的做。”
艾莉顿了一下，扫视了三人一圈，接着说：
“也因为我对他的说法保持怀疑，所以一开始也担心你们是坏人。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脑袋像摆设的小屁孩。”
最后一句个人情绪较为浓烈，明显是回应某位部长的。
赵子昇顾忌到和小朋友呛嘴有损特能管理局声誉，只好闭嘴。
不过三人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男生产生了疑问和兴趣。
而后柳失斟酌片刻，开口问道：
“艾莉，你还记得那个帮你的哥哥长什么样子吗？”
艾莉偏头思考几秒，回道：
“我记得他是微分短发，发梢有点卷，皮肤挺白的，人很好看，就是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
这个描述……
三人迅速交换视线，想起了一个人。
Newborn，姜奕。
关于姜奕的外貌，初到会所两方初见的时候有过描写，指路32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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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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