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怎么又这么忙？亏着还没把晨晨生日忘了。”
“好啦好啦，所里最近关键时期，我这次回来都得专人审批，待一个晚上就得赶回去。”
“行行行，知道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都一个德性。小舒前段时间过来，和我说她家老宋也这个样子。”
“行了行了我亲爱的伟大的柳女士，咱们赶紧吃饭吧，蛋糕买的是晨晨最喜欢的冰淇淋慕斯，也得赶紧吃。”
“爸爸爸爸！”
“哎，晨晨，来，先让爸爸抱抱，哎呦，重了点，长身体了，挺好……”
……
柳失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他有些恍惚地揉了揉眼，感受到环在自己腰间的温度，才堪堪回了神。
“醒了？”
调查员的职业病，易御洲在外面的时候睡眠一向不深。他醒的比柳失还早，只是怕吵醒人，就一直在床上没动。
察觉到柳失神情有些不对劲，开口问道：
“又做梦了？”
“嗯，还是梦到了一点之前的事情。”柳失话音刚落，就感觉到环住自己的力度又重了几分。
他心里一软，凑上前安抚地蹭了下易御洲的唇：
“没事，不是不好的记忆。”
“今天约了苏临？”
“嗯。”柳失回抱住易御洲，往他怀里又挤了挤，“准确来讲，还有不放心非要跟着的姜奕。”
“你有几分把握撬开苏临的口？”
“不管几分把握，现在都走到这一步了，还能中途放弃不成？”柳失埋在易御洲怀里，含糊地说。
上一次的会面称不上很愉快，但毕竟都是手上有筹码的人，苏临就算不想姜奕掺和进来，最后也还是妥协了，没有被逼着透露出自己的信息，达成了一周后会面姜奕陪同的结果。
关于苏临所指的上报到管理局内部得到审批的事情，柳失回来后第一时间让易御洲去查了。
结果还真的查出来了点东西。
“我不倾向于这是抹去监控痕迹以及搞出黑色信封的消失特能搞出来的。”许明对着确实存在的审批记录皱眉。
“管理局审批都不标明事谁审的吗？”柳失问。
“一般来说会的，但是也有极特殊的情况，比如……为了保密考虑……是吧，洲哥？”
“能留档的审批肯定是内部有权限的人做的，这几天清查了一遍，根据已知信息，起码明面上能找到的审批里面就这一条是和Newborn有关的。”
“你是想说，这是苏临单纯给姜奕开的小灶？”
“Newborn走的不是什么安稳的路子，他们布局的时候肯定也没想过全身而退，更不可能给全组织的人安排好后路，所以这很大可能上就是个例。”
“有道理，所以——他到底有什么方法能在管理局开小灶呢？”柳失若有所思。
……
见面依旧在老地方，今天柳失随意披了件月白色长衫，长发披开，依旧是打卡游客的模样。
进了包间，却只看到苏临一人。
柳失意外：
“你不会给人下了药迷晕了吧？”
“坐吧。”苏临没答。
柳失从他那依旧波澜不惊的表情上窥出一点不一样的感觉。
像是……难过？
“特能管理局成立之初纰漏很多，这点你应该也深有体会。”苏临倒好茶推过来，开门见山，一点也没有委婉的意思。
“所以呢？”柳失这次没拒绝，接过茶就喝了一口。
“所以有一些特能案件得不到很好的处理，有一些作案的新生者逍遥法外，也就有一些心怀怨恨的受害者的家人、朋友或爱人自发组织起来。
Newborn就是这么诞生的。”
这和之前的推断大差不差，柳失并不惊讶。
“Devil的人行事嚣张高调，却一直行踪隐蔽，三年前他们出了疏漏，你找到的地方Nwborn也有发觉。
后来虽然爆炸案后他们就撤走了，但也留下了不少信息……”
关于Devil产业链的事情，苏临所讲和之前专案组讨论时猜测得差不多。
“药剂的事情，我只能告诉你，确实和当年的那批研究员有关。”
“所以你到底是谁？”
柳失今日配了把折扇握在手里，点了点桌面，凝目看来，
“又能帮着Newborn复原出试剂，又能在管理局内替人铺好后路，却连特能都没有。
甚至是，明明掌握着绝好的成为新生者的方法都不动摇。
你到底是有什么身份？”
“谬赞了。”苏临垂着眼，没太多情绪，“况且，你真的觉得成为新生者是一件好事吗？”
柳失似有所感地眯起眼睛。
“特能到底是否真的属于个人？拥有特能后到底能不能完美驾驭它？没有培训，没有说明手册，甚至没有筛选机制。
仅仅是一场大雪，一个人的命运就牵扯着更多人的命运发生改变。
这，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给你我的答案。”
苏临轻笑：“答案重要吗？”
“是啊，不重要。”柳失换了个姿势，活动了下坐久后有点酸麻的双腿，“那换个问题，你把姜奕支开，打算把我卖多少价？”
苏临在柳失话音落下的一瞬抬了眼。
“和S级新生者动手总归是不明智的，你不会舍不得让Devil的人落个残废，但怕节外生枝让我跑掉。
从一进门开始你就没有给我什么明确的信息，告诉我的也都是根据已有线索能推出来的，你一个给Newborn效力的非新生者，信息是你面对我时唯一的筹码。
可没有人上谈判桌却一点筹码都不亮的。
所以，我猜茶里下了药，而你，在拖时间等药效发作。”
苏临没有否认，眼底情绪晕开，不避让地地看过来。
“药效没发作，接手的人还没来，你现在完全可以杀了我。”
“你对Newborn没有归属感，没必要冒着风险替他们处理我。
所以这不是你们上边那位老师的意思。可你们的老师似乎又很想见我，你自作主张，回去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可你又不会是为了Devil着想，所以你为什么这么做？”
柳失语气平稳，面上从容。
苏临深呼吸，攥着茶杯的手紧绷一会儿，终究松开：
“我只是不想让他牵扯进这些事。”
“姜奕是S级新生者，他的实力很强，特能也很强，你怎么就这么有自信，你能让他不牵扯进来？总不能他做一件事你在后面补一条管理局审批吧？”柳失有些嘲讽意味地扯了扯唇。
“审批只有一次使用权。”苏临突然丢出这么一句。
柳失眼底略过一点意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苏临却继续说了下去：
“这条审批的授予是完全合法的，我留了十八年。
姜奕当晚的行为符合相关审批准则，从犯罪窝点调取相关证据而已，并且证据也发送给了管理局，你们如果没接收到，也不是他的问题。”
当晚的证据易御洲也拿到了一份，后续管理局有没有接收到这份“赠礼”没人探究过。
“而且，后面不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柳失敏锐地察觉到苏临的意思：
“你是想通过我——”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也会完成你想完成的事情。”苏临打断了他。
柳失的头开始晕起来，应该是药效发作了来不及说更多的话，他最后问了一句：
“即便你能把姜奕摘干净，那你呢？你总不至于是全然不知道内情的人吧？”
苏临起身，打开了窗户。
他身子不好，从上次到现在，包间的所有窗户一直都避着，阻隔风雨。
窗户猛然一开，苏临咳嗽了几下。
他看向窗外，哑着声音回道：
“既然你选择不杀我，那我也会走向我该有的结局。”
……
Newborn。
姜奕醒来的时候在一个狭小房间，双手被缚在了床侧。
灯光适宜，他没太费力就适应了光线，扫视一圈，大体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门像是卡准时机一般打开，一个不算陌生的人走了进来。
“温女士。”姜奕和苏临保留了一样的习惯，而不像Newborn的其他人一样会称呼这位女士为“温老师”。
“你应该能猜出来苏临把你留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温姝不急不慢地走到床边，替姜奕解开了手上的束缚，拿起旁边桌子上的水递了过去。
姜奕当然清楚，苏临很少联系温姝，甚至大部分事务都是由专门人士代转，下药更是少做的事，更不喜欢控制别人的人身自由。
现在把讨厌的事做了个遍也要留下他，无非是不想让他继续掺和进来。
他想保护他。
姜奕心里五味杂陈，这并非是苏临临时起意，事实上，从他发现苏临和Newborn的牵扯后主动提出加入Newborn，苏临对他就一直持一种保护态度。
哪怕非新生者的是苏临自己，而S级的是姜奕。
温姝当然不介意一个纯天然S级新生者的加盟，姜奕在这件事上先斩后奏，苏临知道的时候生气也无济于事，最后只能给温姝提出附加条件：
不算正式加入，不能告诉他内情，不能安排他经手违法乱纪会落把柄的事。
否则，他会斩断自己一手搭建起来的药剂生产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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