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云镇澜换上浅灰色的粗布衣服,戴上新的人皮面具,被抱到车前面的长板上坐着,布条编成的长鞭,一端缠在削过的树枝上,握在他手中。

“从现在开始,就由你来驾车了。”师无声笑眯眯地看着他。

两人以父子的身份在村里待了三天,对于力求不留痕迹的杀手来说,太过显眼,必须改头换面。

两个大男人,其中一个扮成女人,最能糊弄其他人。

云镇澜的伤口不会再裂开,躺了那么久,适当地坐着是好事——不需要他真的赶车,师无声自然有办法让黄牛老实往前走。

夜晚落下帷幕,清晨的阳光穿过绿叶,投下斑驳的阴影。

膘肥体壮的黄牛迈动前蹄,在黄泥路上留下浅浅的蹄印。

车上的布篷被拆掉,一把火烧成灰。

粉色襦裙的年轻女子撑着油纸伞,不大的伞面勉强遮住两人,手里拿着条粉色手绢,轻柔地帮他擦着额角。

“相公,你累不累?要不要喝口水?”

云镇澜僵着身子,不算厚重的脂粉味往鼻子里钻,比先前闻不到杀手身上的气味,更让他觉得不适。

师无声紧挨着他,本意是想让他在没人的时候,靠在自己身上休息,但他愣是苦苦支撑着。

“相公,我们是一家人,你可以依赖我的,不要见外。”师无声的脑袋抵在他的左肩,甜腻的嗓音在耳边回旋。

云镇澜握紧拳头,总觉得贴着自己的不是易容后的杀手,而是一条粉色的毒蛇,用蛊惑人心的声音和柔滑的身躯麻痹自己。

“静。”生硬的单个字,依旧沉着的语气,但在贴身察觉到他的颤栗的杀手看来,是纸老虎虚张声势。

“好嘛,相公发话,我哪能不从呢!”师无声哄着他,“我要看风景了,相公你有事就喊我。”

云镇澜的心里憋着一口气,上不去又下不来,杀手变成这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害他说不出重话。

赶了三天路,傍晚的时候,乌云密布,田野上起了狂风。

豆大的雨珠砸下来,不一会儿就形成珠帘之势,像是天幕破碎,天河之水成瓢地泼倒。

师无声的真气护着二人一牛,免受雨水侵扰,但雨下得太大,不适合继续赶路。

师无声娇滴滴地开口:“相公,前面有个破屋,咱们去那里歇歇吧!”

电光闪烁,劈下来的那一刻才能看清地上的场景。

云镇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黑色的建筑生长在土坡上方,阴森骇人。

车轮滚过地上的杂草,靠近土砖瓦房的时候,里面传出说话的声音,还有隐隐的火光。

云镇澜扭头看向师无声,电闪雷鸣,滂沱大雨,削弱了杀手的感知,否则他不会提议靠近有人的地方。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师无声挽着他的胳膊,杏眼里透出娇俏:“相公,你怕吗?”

云镇澜撇过头去,有什么好怕的,如果是修仙者,他们避不过,如果是普通人,以师无声的能力,想毁尸灭迹是什么难事吗?

“夫妻”二人下了牛车,将车上的包袱搬下来,牛拴在外面的枯树旁。

云镇澜右腿上的伤已经结疤,短时间内走动不成问题。

师无声收回真气,两人互相搀扶着,小跑进屋顶缺了一角,门板都被拆走,门窗只剩个框架的破屋。

“雨下得好大啊!”师无声把袖子上的水珠拂去,仰头跟“相公”撒娇, “衣服都淋湿了。”

云镇澜把伞合上,就这几步路,撑着伞的情况下,身上都没几处干的。

屋里的几个人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停止说话,怔怔地看着他们。

穿着粉色襦裙的小媳妇似乎才看到屋里有人,连忙躲在自家男人后面,只探出个头,小心翼翼地偷瞧他们。

云镇澜环顾四周,这竟然是个破庙,被遗弃的红色神像端正地站在那里,暗灰色的蜘蛛网缠绕住兵器和身体,似笑非笑的眼眸盯着眼前的“众生”。

四个穿着短褐的男人席地而坐,看面相都不超过三十,相貌还算过关,中间是一堆自己带来的干柴点燃的篝火,每人手边都放着酒碗,近火的地方摆着两坛酒,明显是有备而来。

这种雨天,四个年轻的庄稼汉专门齐聚在破庙里喝酒?

两边打了个照面,双方都觉得惊讶,这种天气还有其他人来到破庙。

靠里面的矮小男子瞥见师无声露出的半张脸,色眯眯地笑道:“这才多久,仙子就出现了?”

“蠢货,那是普通妇人!”高大的男子呵斥他。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对正在赶路,遇到暴雨,不得不进来躲雨的小夫妻。

瘦长的男人嬉笑道:“都到这里来了,人和鬼有什么区别?”

他站起身来,淫邪的眼神盯着师无声,对云镇澜招手:“小兄弟,你这媳妇衣服都湿了,让她过来这里烤烤火吧。”

师无声躲在云镇澜肩膀后面,只露出一双清冽如水的眼睛,轻轻戳了戳云镇澜的腰,后者伸过手去,刚好接住有纹路的短柄。

锋利的匕首亮在身前,将瘦长男人吓了一跳。

“不必!”云镇澜冷冷地开口,目光比外面的雨水更寒冷。

利器的出现,让几个人有些忌惮。

看着最和气的男人拦住同伴:“哎,算了算了,等下仙子就过来了,不急着这一刻。”

“嘁,又不是多漂亮的女人,神气什么!”瘦长男人不甘心地坐了回去。

师无声亦步亦趋地跟着云镇澜,两人在破庙的另一边坐下,没有用以取暖的柴火,只能依偎在一起。

四人不时看过来,就着小夫妻的身形喝闷酒。

师无声凑到云镇澜耳边,吐气如兰:“相公,你觉得‘仙子’是什么人?”

云镇澜感觉耳朵有点痒,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只能用眼神提出疑问。

师无声抱着他的胳膊,白皙的下巴搁在上面,眼神狡黠灵动,绯唇一张一合:“问情宗。”

十三宗之一,宗门弟子几乎都是女子,修炼合欢功法,必须找男子双修,采阳补阴。

正说着,瘦长男人看过来,扯着嗓门喊:“那边的,别怪我们没提醒你,待会儿会有很多漂亮的仙子过来,带我们享受极乐。你要是想加入,趁早把你那个媳妇给我们玩玩,不然等仙子来了,没有你的位置……”

他们还是不死心,想玩弄漂亮小媳妇。

云镇澜充耳不闻,低头问师无声:“走?”

师无声娇笑道:“这么大的雨,不清楚对方从哪里来,牛车很显眼。”

一辆途径破庙却没停下,坚持要在雨夜赶路的牛车,不管怎么看都很诡异。

见云镇澜轻蹙眉头,师无声抬手轻拍他的胸口:“在这种地方,对这群货色下手,不会是厉害的弟子。”

说话的间隙,一股淡淡的烟味潜入破庙里,几个闷头喝酒的不觉有异,云镇澜屏住呼吸,劣质的情香的味道,比在清世宗的时候,那群人想用来引诱他的差太多了。

师无声笑容不变,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几个男人感觉浑身发热,不由自主地看向那道粉色的倩影,咽了咽口水。

有人带头站起来,其他人纷纷跟上。反正他们有四个人,怎么都能赢过一个。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在破庙里回荡,四个男人瞬间抬头,期待地追寻声音来源。

“来了来了,仙子来了。”

三根不同颜色的长绸飞进破庙,吊在房梁上,拽着三个身着纱裙的年轻女子现身,相似的发髻和装扮,或是温婉大方,或是清秀柔媚,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仙子,是仙子……”

四个男人瞬间涌了上去,“仙子”不仅没有推开他们,反而热情相迎,两种不同的**碰撞,交织出糜烂的气息。

师无声趁势对云镇澜说:“相公,在我怀里躺会儿吧。”

说罢,不由分说点了他的穴,将他按在身前。

穿青色纱裙的女子躲避男人的亲吻时,目光扫到破庙阴暗的一角,这才发现那里还有两个身影,躲在黑漆漆的地方。

“姐姐,你们看!”

年长的女子看了过去,正对上粉衣妇人不卑不亢的眼神,她的怀里抱着个高大的灰衣男人,姿势亲密。

紫衣女人当机立断,把身边的男人推开,大步走过来,厉声问:“你们是什么人?”

“喜酒堂的。”师无声淡然地说,“我们只想在这里躲雨,等雨停了便会离开,你们不用管我们。”

喜酒堂,紫衣女子思忖:“问平宗?”

“嗯。”师无声点头。

“问情宗跟问平宗互不侵犯,这点你知道吧?”紫衣女子面色凝重。

两宗祖师有过情仇,随后立下规矩,宗内弟子不能随意对对面出手。

“我知道。”师无声淡定地回答,“我们进来前并不知晓这是你们选中的地方。等雨小一点,我们会自行离开。”

蓝衣女子在安抚那些躁动的男人,青衣女子等她做决定,紫衣女子思索再三,将房梁上的长绸收回,用真气横在中间,隔绝视线。

师无声抚摸着怀中人的鬓发,贴在他耳旁,小声地问:“相公,那边要开始上演好戏了,你受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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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高冷后遇上疯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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