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无相无视表情各异的二人直接抱着李安闲上楼回了房,丝毫不理会刚刚清回的打趣。
他肚子里定是没有什么好话!
李安闲这会儿已经昏过去了,刚离开那间破屋子他就没了意识,这泥捏的肉身受不住法力的摧残,一不小心灵魂就要挣脱出去,那就彻底死翘翘了。
看着床上人脏兮兮的面容也盖不住的苍白脸色,寅无相目光沉沉盯了会儿,不自觉拧了眉。
当初想的是来人间一趟,兴许有机会积攒更多的功德,没想到回了人间他还是香饽饽,惦记他的人还不少。
虽然回来了,但是被法器伤了,只能夜夜趁他睡着为他护法安魂了。
把这小鬼儿带出来就是个小麻烦,就该让他留在冥府好好干活儿的。
跟他来人间反而受苦了。
想到这里,寅无相看着这泥捏的和李府床上瘫躺着的身体相似的面容,幽幽地叹了口气,复又抬起双眸,敛去眼底复杂的神色。
寅无相抬手刚扶上他的额头,就被李安闲攥住了衣襟,床上人虽然暂时没意识,但凭感觉总要抓着什么,力气出奇的大,掰都掰不开。
寅无相怕伤了他更怕惊了魂魄,动作轻柔地勉强拽出自己胸前的那点儿布料,下一瞬袖子又被他抓住了,两人你来我往的仿佛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
折腾了半刻钟,寅无相耐心告罄,直接施法除了李安闲的衣裳,连着身上那些破烂绳子和里衣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条贴身的亵裤。
自己身上这碍事的外袍也一并脱了,看他还能抓什么。
果然这会儿李安闲的手老实了,微蜷着手指搭在了身侧,紧接着嘴巴在无意识地咕哝着什么。
寅无相在屋内设了结界,一指印在了李安闲的眉心上,法力沿着眉心徐徐而入,半个时辰后,魂魄总算安定下来,床上人刚睡醒般觉得脸上有异物,随手一拨便翻了个身。
“啪”得一声响,寅无相举着自己被打得泛红的手掌,递到了李安闲面前,挑眉冷哼,“好你个小鬼,不起来感谢你的救命恩人,还敢打我?”
李安闲“嗯”了声,尾调悠长,仿佛被什么吵闹声扰了好眠,翻了几个身才睁开眼睛,习惯地扬起笑脸,“大人早上好。”
寅无相右手搭在膝盖上手指轻敲,好整以暇地指了指外头如墨的夜色,“已经二更了。”
“哎?”李安闲揉揉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床上的寅无相,怎么感觉忘了什么事。
为何舒舒服服又放松地睡了一觉一睁眼就晚上了,白天还在楼下大堂吃零嘴,然后去买荷包,然后……
李安闲思索间目光在自己光裸的上身和衣衫不整的寅无相身上来回逡巡,片刻后脸蛋发热,眼神躲闪着不知往哪儿看,小声嘀咕,“我好心给你买荷包,你怎么还来我房间脱我衣裳啊!”
寅无相不知道这小鬼脑回路会如此清奇,怎么说的话让他愈发听不懂,昏过去这一个时辰记忆也丢了?
他看着对面人毛茸茸的发顶沉吟道:“要不我现在施法让你回到正午,重新回忆回忆今日发生的事?”
“大人,您可别,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李安闲经过短暂的脑子错乱后,后知后觉地有种劫后余生之感,折腾这么久,多亏了大人才没有魂飞魄散。
擅自脱我衣服这种小事就不追究了,小命最重要。
他一把攥住了寅无相的手,认真地说:“谢谢大人救我小命,在下感激不尽,要不,我明日请您吃肘子?”
一听到大肘子寅无相心中无奈,表现在脸上只是蹙了蹙眉,再看看李安闲诚恳的目光。
行吧,孩子乐意吃点儿就吃点儿吧,能吃是福。
想通了寅无相也不在乎他什么事儿都能拐到吃上的脑子了,随手扯了条被子裹住他,露出巴掌大的小脸,转而问起,“白日里那个老婆子有没有对你做别的事?”
李安闲听他问起正事儿,也不敢再插科打诨,他眸子转转,仔仔细细搜刮了一下脑子里的记忆,顿了顿说:“她把我绑起来就扔在地上了,没有做什么,只是拿了一个冒着红光的坛子要吃我,对了,她说那个坛子是宝贝,不过我看也不怎么着,黑衣人一来,就摔坏了。”
“想必不是什么好东西。”寅无相揉揉眉角又问:“那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她夸我很香!”李安闲不知想到什么裹着被子凑到寅无相面前,兴致勃勃地让他闻闻,“大人,你闻闻我香不香?是不是做了很多好事儿积攒了很多功德的那种香味儿!”
虽说刚才为他安魂时为了方便除了他的脏衣裳,但脸蛋还是脏乎乎的没给他清理,此刻晶亮的眸子下顶着张小花脸,偏偏眼尾的睫毛上还挂着泥土,模样滑稽得很,哪里有香气?
寅无相眉目舒朗,仿佛被他的话逗到一般,眼角眉梢都带了些笑意,毫不留情的打击他,“你现在像个泥猴似的,怎么可能有香气,那老太婆为了吃你特意诓你的。”
“噢。”李安闲没听到想要的答案,识趣地坐了回去,脸蛋尴尬地往被子里缩了缩,“那我也不臭的。”
再抬眼时,就见寅无相手上拿了块白色的湿帕子,一手拖着他的下巴,另一边轻柔地给他擦脸。
李安闲还是在家时候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到了冥府后再也没人给自己擦脸了。
刚刚大人还笑话自己,这会儿又亲自给自己擦脸,他天马行空地想,这个人,贯会用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招数。
给我擦脸我也不会感谢他。
温热的触感离开皮肤,李安闲舒服地喟叹一声,下意识地说了句:“谢谢大人。”
……
太有礼貌了我真的。
寅无相看着手上这张干净稚嫩的脸,突然感叹,“你还真是个小少爷,被人伺候倒是很习惯。”
“那当然了,我娘说了,从小算命的先生就夸我有福气,日后一定一屋子的人伺候我,吃喝不愁的。”李安闲颇为得意,回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我还未出生时爹娘就给我算过了,所以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您说说,我这名字听着就是能当个富贵闲人的料,对吧?”
“嗯,算得准,不过他忘了一件事。”寅无相看着李安闲这副开心的模样,若无其事地淡淡开口,“人算不如天算啊,他有没有算过你会来冥府伺候我?”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安闲闻言瞬时垮了小脸,也不出声儿了,忍不住看着他用力眨眼,实则是想瞪人却不敢,只能偷偷咬咬后槽牙,心道:你等着吧,我这辈子日子还长呢,早晚还能回来过上我的安闲潇洒的少爷日子!
寅无相见又把这小鬼逗得郁闷了,看他吃瘪心情好了许多,连带着正事儿也想放一放了。
刚一浮现出这念头,房门就被推开了。
清回装作不经意地走错了房间,开门后目光便落在他们二人身上,仔仔细细地观察一番,片刻后会心一笑,“呦,想不到你堂堂钦使大人也会伺候人啊?”
寅无相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听见“伺候”两个字了。
“你来干什么?”
“怎么,没打扰你们吧?”清回笑意盈盈一脸好奇地问:“衣裳脱了,又拿了热毛巾,看样子我来的确实不是时候。”
寅无相不想过多思考他话里的意思,和清回做了几百年的朋友,倒是了解他是什么脾性,可李安闲不知道,有时他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说,倒是会让人受不住。
正想着该怎么和他谈谈这件事,李安闲在一旁开口,“仙君来的正巧,大人说有事找您,正好你们去谈吧,我就不耽误大家了,我再睡会儿,麻烦大人出去时把门带上。”
他语气恭敬,让人挑不出错,可说出的话分明就是在赶客。
寅无相听罢不在意似的抬腿率先迈了出去,清回自讨没趣,留下句:“好好休息。”也转身跟上了,末了还轻轻地带上了门。
屋里只剩李安闲,他呼了口气急忙埋进了被子里,捂住了微烫的脸颊。
仙君外表是个衣袂飘飘的谪仙人,可一开口就让人招架不住,总是说些浮想联翩容易引起误会的话,偏偏大人看脸色还那么淡定,反而自己脸热心里也乱蓬蓬的。
李安闲手抚上胸口,一下一下地拍着,企图让它平静下来,鼻尖蹭着被子上似有似无的冷香,慢慢地睡了过去。
这边寅无相转身回了屋,动作到底是慢了一拍,没能把清回关在外头。
“欸,我来找你是说正事儿的!”清回扒着门及时解释。
“你到底想问什么?”寅无相和他隔着门僵持。
清回用力扒着门缝道:“让我进屋里说啊,你不想知道有关李安闲的事儿?”
下一瞬寅无相开了门,抱着双臂催促道:“快说,怎么回事。”
“别紧张,他魂魄挺安定的,再说了,你不是都耗费心力帮他安魂了,在人间再待几日没什么问题。”
“只是……”
清回话头一转,“那个老婆子是什么身份?”
提起已经化成骨架子的老太婆,寅无相正色说:“她练的是生魂养人的秘法,看样子也活了百年以上了,只是功法不精进,也许拿到的不是完本。”
“这样的人不在少数,都是为了贪生,他们既然是老相识,想必也一块儿修炼过,这帮人手里应该还有别的残本,那个纳魂师呢,交待了什么消息?”
寅无相转身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冷笑一声,“死了。”
清回微微怔了一瞬,无奈道:“怕是想死也死不得吧,你又把他的魂魄扔到无尽炼狱去了?”
“嗯。”寅无相垂眸徐徐开口,“我得到了想要的消息,自然不用留了,这事到此为止,别告诉那小鬼。”
“告诉他什么,告诉他你是个心狠手辣的钦使大人,折磨人的手段多着呢,折磨鬼的手段更多。”清回摇摇头,凉凉地回:“你就在他面前装吧。”
寅无相没理会他的话,低眉凝思片刻,才说:“那个纳魂师虽然年纪大但是如今地位低下,他能接触到的上级已经被杀了,只通知了所有人照常去定远郡汇合,说起来那地方离当初的结界很近,我觉得有点蹊跷,两日后我们要离开京城去那探个究竟。”
清回了然:“你的意思是当时结界出的乱子和那帮人有关?”
“前些日子我和李安闲也去过鬼市,那里的人很可疑,我的人也查出不少消息,总之和秘法脱不开干系。”
“这还不简单,冥府那么多小鬼,让他们去查查。”
清回不懂当老大的怎么什么事儿都要亲力亲为啊?
寅无相漫不经心地挑起眉,“不,我要带着李安闲去,这一趟一定能攒功德。”
清回:行吧,我看你也不是真心想去调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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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当少爷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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