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知道陆府的规矩。
陆老夫人也在陆著回来之前找沈知微谈过。
她说并不希望沈知微怀上陆著的孩子。
“著哥儿一路坦途,我没想到圣旨将他赐给了你。但你须知道,你是沈家的人,嫁进陆府本就是给著哥儿蒙羞。我自然也不希望你怀上著哥儿的孩子。”
老夫人打量着沈知微的身材。
明眸皓齿,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她很难不确定陆著会不会被这位突然而来的妻子给迷上。
陆老夫人的目光在沈知微身上上下打量着,目光如同实质一般。
沈知微忍受着不舒服的目光回道,“老夫人说的我可以做到,但是老夫人可以为我做到什么?”
陆老夫人看向眼前的沈知微说道,“我不需要你为我陆家生儿育女,我自会给著哥儿想办法。无论是妾室还是同房,你都不要干预。如若你能做到,三年后我可以放你离开,且给你一大笔银钱,你可以离开京城去找你的家人。”
这话说得肯定,但沈知微有些不明白,为何陆老夫人能有这样的保证。
“这是圣上请旨的赐婚,老夫人如何能让放我离开?”
陆老夫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自有我的办法。只需你这三年扮演好一个妻子的职责,将陆府打理好。三年后你写下和离书,我会送你银两,助你离开。”
沈知微看着陆老夫人坚定的语气,应了声,“好。”
陆老夫人的嘱托很多。
包括与陆著同房之后须得及时喝避子汤,如无必要时候不与其他夫人接触,也不要对陆著用真感情,更不要让陆著陷下去。
自从那日宴会后,沈知微更加繁忙。
陆著是三年前随着兴献王从安陆来到京城的。
兴献王是先皇的五弟,先皇没有子嗣。
在许多人看来,陆著这便是有从龙之功,加之陆著这次立下了功劳,收复了蓟县,来庆贺的人更多。
虽然兴献王依旧不得先皇在位时那些侯爵的拥护,但三年来,随着兴献王的手段再加上陆著的雷霆手段。
许多人听到锦衣卫的名声望而生畏,便不敢再对兴献王上位有任何质疑。
只那些世家门依旧摆出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毕竟京城的世家关系在京城中错综复杂,各相缠绕,自然隐隐约约的与从安陆来的兴献王形成了隐隐约约的敌对关系。
新朝建立不久,当今圣上上朝不过三载。
但也有不少人忌惮锦衣卫,尤其是这位在当今圣上面前得脸的锦衣卫都指挥同知陆著。
故而此次来参加陆著接风宴的人非常多。
送来的礼品全数都需要沈知微登记造册、入库。
沈知微在书房内忙了一天,才堪堪将这件事情忙了一半。
而孙嬷嬷在一旁盯着,不时说两句。
“少夫人,老夫人特叮嘱我来随着少夫人一起弄。”
在沈知微嫁过来之前,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由孙嬷嬷管。
连账也是孙嬷嬷做的。陆老夫人担心沈知微不熟悉,希望沈知微尽快上手这件事情,便让孙嬷嬷在旁边看着沈知微做。
若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孙嬷嬷。
京城世家关系复杂,尤其是新皇即位才三年,个中复杂关系都不是能一时弄清楚的。
但沈郢从小就不拘着沈知微,没有要求沈知微学习刺绣、女工,看沈知微爱学什么就教什么。
沈知微从小在沈郢的书房来去自如。学习沈郢的字迹,沈知微想读什么书沈郢都会带着沈知微读。
无论是经史子集还是治家账本,沈知微都得心应手。
故而对京城复杂的人情往来都懂些,处理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孙嬷嬷本来还瞧不上沈知微干这些事,一个养在闺阁中的娇小姐,不知收到了多少宠爱,自然容易长成不拘烂漫的性子,也更容易拿捏些。
谁料沈知微处理起来并不似那般犯难,孙嬷嬷心中泛起了嘀咕。
自己是陆老夫人嫁进陆府的陪嫁丫鬟,这么多年熬成了嬷嬷。
府中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同房丫鬟,也没有一个正经的主子。
陆老夫人本就不爱管事,更何况陆渊死了,便时常礼佛,不喜这些纷杂的事情。
故而府中一应开支调度都掌握在孙嬷嬷手中。
如今新进来一个媳妇。
孙嬷嬷看着沈知微是个好拿捏的,罪臣之后,没有人站在她身后为她撑腰,便是牙打碎了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沈知微这一年也都是处处听陆老夫人的。
陆老夫人说什么沈知微不会多说,只会跟着做。
孙嬷嬷眼睛滴溜滴溜转,如若沈知微真的完全懂这些账,那么这些年自己中饱私囊的很难说不会被发现。
积重难返。
孙嬷嬷试探道,“少夫人似乎对这种事情很很是熟络?”
沈知微看向孙嬷嬷,孙嬷嬷的神色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自己能够熟练掌中馈对孙嬷嬷来说是一件减轻负担的事情。但孙嬷嬷的语气看起来像是不太愿意自己很熟练。
但转念一想,沈知微就有些明白了,怕是有些事情孙嬷嬷不愿意让自己知道。
沈知微斟酌地说道,“昨夜得知婆母让我负责这件事,我心中便惶惑不已,生怕将这件事情弄糟了去。便只好半夜起来点灯将京城事务一应俱全全数看了个遍,这才堪堪能够明白这些事情,否则这么多礼品登记造册地位事情我是断然做不好的,烦请孙嬷嬷跟婆母汇报一声,媳妇实在是愚笨,执掌中馈一事没个一年半载是做不好的,请婆母勿要责怪了去。”
孙嬷嬷一听这话便将心放在了肚子里。不过是个闺阁的小姐,还是沈府的人,哪里会懂得这些弯弯绕绕。
“少夫人说笑了,这本就不是个简单的事情,故而老夫人让我来协助您,少夫人有什么不懂的来问奴婢便是。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知微一直做到了日头下山才堪堪做了一半,孙嬷嬷体贴地说道,“少夫人不要着急,做不完我们明日再做即可。”
沈知微将孙嬷嬷送走后,忍冬便忍不住抱怨。
“说什么明日再做,老夫人分明让今日做完,是她自己偷懒想要歇着。”
沈知微安慰道,“他们在府中呆久了时间长了就会把自己当作府中的主子。无碍的,我今夜将它看完便是。”
忍冬将买来的药材都放到了偏院,“姑娘,这是按照您的要求买来的药材种子和药材,需要晒干的我都放在向阳处了,另外我还在偏院里挖了一块地,将那些种子全部撒了下去。”
沈知微买的这些种子大多是稀有的药材。
若是能够自己种出来,便能省下不少的银钱,也能与洪如海谈判了。
毕竟洪如海对自己再好,也只是做生意的,自己看诊的千芝堂也是要挣钱的。
她若是自己能够种出一些药材来便是能够多一份银钱。
沈知微又看起了账本,孙嬷嬷不在沈知微旁边,沈知微的速度就快了起来。
天擦黑就完成了。
今日是老夫人的斋戒日,不用到寿喜堂等着老夫人一起吃饭。
只是沈知微捉摸不定陆著是否要回来吃饭。早上离开的时候陆著什么都没有说。
沈知微有些捉摸不定,便寻了以前照顾陆著的嬷嬷来问话。
嬷嬷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陆著除了不吃辣,什么都爱吃。
可沈知微便是个爱吃辣的。虽自幼在京城长大,但母亲口味偏重,带着沈知微口味也喜欢辣了起来。
沈知微最喜欢在新年的时候陪着母亲吃辣羊肉锅子,辣的人直流汗,十分舒爽。
可现在是在陆府。
沈知微还是让人做了一桌子不辣的菜。
酿茄子、七星鱼丸汤、玉带虾仁、干煸冬笋、神仙鸭子,还有一份糖蒸酥酪。
一桌子菜摆的满满的,热气腾腾散发着香味。
“姑娘,要吃吗?现在已经申时了。”
“不急,等都督回来。”
夜色如期而至,丫鬟们都在收拾着院子里的东西。
冬日的天黑的也早。
直到天完全黑透,陆著也没有回来,忍冬看着桌子上已经凉透了的菜,问道,“姑娘,要不我先端下去热一热您再吃吧。已经这么晚了,都督可能已经吃过了。”
沈知微摇摇头,“他若是今夜有事还未吃呢?”
又过了两个时辰,连糖蒸酥酪都沁出油来,外面才响起动静。
陆著回来了。
沈知微起身问道,“都督可否用过饭了?”
陆著看着沈知微桌前的菜色,道,“我已经用过饭了。你还未吃吗?”
沈知微看着沁出油来的糖蒸酥酪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心。
“都督,我也吃过了。”
说着便让人将一大桌子菜撤了下去。
陆著看着满桌子都是自己喜欢的菜,说道,“以后若是我回来吃会和你说的,届时你再准备。”
沈知微心中有些泛呕,但面上不显,只露出笑容。
“妾身知道了。”
“可否要妾身伺候夫君洗漱?”
陆著惯来不喜有人伺候自己,看着沈知微有些奇怪,便道,“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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