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宝带着陈晨进了病房，探望了周嘉桦。
周嘉宝送陈晨的时候，问她， “你看见那个贴吧了，那你知道里面的留言都是造谣吗？”
“我知道，我在里面留言，没几个人看见，越来越多的人跟帖。”陈晨焦急地讲道。
“那你有证据吗？”
“没，没有。”
“那你愿意出来作证吗？”
陈晨愣住了， “什么意思，我要怎么作证？”
陈晨又开始捏着衣摆，低着头。
“如果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帮的。”
听见这句话，周嘉宝喜笑颜开， “好的，那你等着我联系你。”
这下有人愿意站出来证明，哥哥应该不会再被污蔑了吧。
伤筋动骨一百天，周嘉桦做完手术，打上石膏，瘸着腿杵着拐杖在学校里面穿梭。
周嘉桦本以为是自己的伤腿比较引人注目，班上的同学频繁回头看他，走在校园里也有学生对他指指点点。
这天，他去网球场看周嘉宝和于一帆打网球。
马上要期中考试了，周嘉宝的网球水平并没有提升多少。
她只能拉着于一帆苦练，有时周嘉桦会来旁观做指导。
赵钊义偶尔会出现。
今天他看见周嘉桦来了，上前交流。
“哥们，不愧是你，心态真稳，我要是你，早就抑郁了。”他看见贴吧里的那个贴子，被高高顶起，讨论热度还在不断升高。
但赵钊义知道周嘉桦不是那样的人，最多做人冷淡了点。
周嘉桦一脸茫然， “你在说啥？”
赵钊义打开贴吧给他看。
周嘉桦瞟两眼题目，便转开眼神，看周嘉宝打球。
“无聊。”
“行，牛还是你牛。”
周嘉桦喊道， “发球偏了！”
周嘉宝打完的时候，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周嘉桦赶忙递去毛巾和水杯。
如今的周嘉宝手臂大腿更壮实了些，隐隐有些线条，也比刚回周家白了许多。
“哥，如果不方便的话，你以后少来几次，我发球估计还得再练一两个月，你好好养伤。”
说完周嘉宝只顾着喝水，额头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滴，周嘉桦拿着毛巾温柔地擦拭。
-
周嘉宝计划做的很好。
她打算重新开一个贴子，她用陈晨的口吻以第一人称写下关于李浩的事情经过，但是匿名。
这个反黑贴有些热度之后，她让周嘉桦本人出面录制视频澄清，并贴出带陈晨消费的记录。
所有反黑行为的关键在于证据，人证物证，白纸黑字。这些东西才具有说服力。
可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周嘉宝精心编辑完长篇反黑贴，热度起来了，浏览量不断增多。
但大多是过来嘲讽的，看热闹的，笑话的，质疑的。
最高赞是， “编，使劲编。周嘉hua是你的谁啊？”
还有人在下面质问， “你敢站出来吗，只会用键盘瞎bb。”
周嘉宝上传了打了码的学生证。
底下依旧有人质疑。
她半夜气得睡不着觉，第二天顶着个黑眼圈去上学。
见到陈晨的第一句话， “你敢实名站出来解释吗？”
“啊，我，我——”陈晨局促不安，结巴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正在周嘉宝一筹莫展之际，事态升级了。
一件事是在攻击周嘉桦的帖子下，有人将周嘉宝的信息扒了出来，嘲笑她乡下来的村姑，并且怀疑周家重男轻女，儿子上一年三十万学费的国际班，女儿上普通公立。
第二件事是有某报报道了这件事，周嘉桦被报道为校园霸凌者的反面形象。
周嘉桦从小比赛接受过许多采访，此时都被扒了出来，高颜值，打网球，少爷，霸凌者，这几个吸睛的名词堆叠在一起，瞬间引爆了网络。
周嘉宝一条一条翻着那些攻击她的评论，从攻击出身，性格转变成男女关系上的造谣。
贴吧里甚至流出了许多偷拍她的照片。
她感到恐惧和窒息。
贴吧里盖起的上千层楼，大部分辱骂造谣对象是周嘉桦，最早的从初二就开始了。只有一小部分是针对她的。
可是她看见这些已经很难过了，她不知道周嘉桦是如果过来的。
这几天，她上课时在想，下课时在想，吃饭时，那些恶评也会钻进她的脑子里。
她没睡过一个好觉，她不知道要怎样面对这些。
周嘉桦的贴子在网络上引爆后，周嘉桦专门安慰周嘉宝不要担心，温迪会解决这一切。
周嘉宝并未因为这句话而好转，她低沉了一段时间。
她每天要打开贴子无数次，翻看那些留言，一遍又一遍。
有一条说，“乡下来的太妹嚣张跋扈，曾经在班里无脑维护过亲哥。”
下面紧跟着留言，“同班同学，我作证，她的英语烂透了，经常在课堂上闹笑话。”
这些话令周嘉宝感到无措。
她认为这是攻击，是辱骂。一方面又内耗，原来自己在别人眼中是这个样子。
她好像确实很土，她的英语的确很烂，她好差劲啊。
之前的她深知自己英语很差，所以课堂上积极与老师互动，即使作业写起来很费劲，她一回家便拿出英语学习。
Lily上课时明显感觉周嘉宝不在状态中。提问时，她在躲避老师的眼神，常常低头走神。
对于周嘉宝来说，周围同学投来的一点目光，都是凌迟。
她好想缩进壳里，不被任何一个人看见。
她看见他们的眼神，总会想，她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一个人的情绪累积到一定的程度便会爆发。
班群里，姚灵直接转发了贴吧里的链接，过了十几分钟，她假模假样地说， “sorry，发错了。”
姚灵是班级群里的管理员。她撤回这条消息之后，群里一片死寂。
周嘉宝的情绪一瞬间上涌了，她不管不顾地在群里回复道， “造谣污蔑别人有意思吗？”
“真假自己没长眼睛吗？”
“是，我是村里来的，我的英语很差，我之前上的是偏远山区的小学，初中，但是没有一个同学是像你们一样，随意污蔑攻击别人！”
群里没有人敢回复，姚灵装死。
于小胖声援了几句， “你们真的太过分了！”
周嘉宝打出这三句话时，手不停的抖动，眼泪掉落在屏幕上，她不停地擦去，断断续续地按着键盘。
发完之后，她直接将手机关机，大哭完睡着了。
第二天，她没有去上学。
黎清去邻市出差，开辟新市场，忙的天昏地暗。
周汝平只关注到了网络上关于周嘉桦的不实报道，已经交给温迪处理。
所有人都没当回事。
周嘉宝的班主任给周爸爸打了电话，询问情况。
周方学接到电话时很不可思议。
按理说以周汝平的能力这么点事情不会解决不了，再不济还有黎清。
周方学和黎清分居已有六七年，两人早已貌合神离，只是家族利益牵扯过多，切割开难免伤筋动骨。
他与黎清本就是商业联姻，在一个圈子，从小便相识。
长辈安排两人结婚，两人都无异议。
头几年，他们生了孩子，共同抚育，生活中几乎没有争吵，很是平和安稳。
直到周嘉宝走失，一夜之间，他们的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黎清很讨厌周嘉桦。她一看见周嘉桦便想起龙凤胎妹妹周嘉宝。
周嘉桦跟着父亲生活，他们住在老宅里。
现在周嘉宝住的别墅是黎清从老宅搬出来后的常居地。
黎清的情绪极其不稳定，动辄打骂周嘉桦。
彼时，周汝平在国外，周沅锦正处于叛逆期，从初中开始住校，很少回家。
周方学眼看劝不住黎清，他罕见地和黎清发了火，并带着周嘉桦搬了出去。
黎清不想再留在这个伤心地，随即也独自住在外面，将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工作。
他们一家人到头来并不相熟，像是天底下最熟悉的陌生人。
周方学以为，周嘉宝找回来后，黎清起码能让她快乐成长。
他踏入了从未来过的别墅，这是黎清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家里的吴姨上前开门，不敢相信先生来了。
“吴姨，好久不见。”
“先生，您来了。”
“嘉宝她在家吗，学校老师说她今天没去上学。”
“在，在，我去叫她。”
周嘉宝盯着肿泡眼，眼睛里带着红血丝下了楼。
“爸爸，您来了。”周嘉宝叫道。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鬓角的头发白了些，身形保持地很好，气宇轩昂。
但是她们总共没见过几面。
她回家后便发现了，爸爸和妈妈并没有生活在一起。
她心下了然，可能爸妈离婚了。
“嘉宝，学校老师说你今天没去上学，是为什么呢，能告诉爸爸吗？”
提到这件事，周嘉宝抑制不住地掉眼泪，她强忍着泪水说， “班里的同学都很讨厌，他们在网上骂我，我不喜欢他们。他们还攻击哥哥。”
周方学压下心里的怒气，摸了摸周嘉宝的头顶， “好，这件事交给爸爸去处理，好吗？”
“这几天你想不想出去玩，我们请一星期的假。”
“啊？”泪水还挂在睫毛上，周嘉宝没想到事情走向会是这样。
“不用了——”周嘉宝下意识想拒绝，下周就要期中考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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