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怼他呢?】
“我哪里怼他了。”
【。】
“我这是在引起他的注意。”
系统怀疑宿主在忽悠它,但找不出来证据:
【请端正态度,及时完成任务】
“嗯嗯嗯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药店离得不远,沈湫寻扯了条围巾裹住脖子和下半张脸,下楼穿过一条黑漆漆的巷子就到了马路边,路上只有极少的几个行人,都穿得灰扑扑的,用围巾裹住脸,行色匆匆。
走大概五分钟就能抵达目的地,低矮破烂的店面,门边上是塑料的“仁心药店”四个字,药店的旧式卷闸门此刻紧闭,他从小门钻进去。
药品在下等星无疑是稀缺品,所以价格自然不便宜。
从侧门进去,后面是一个楼梯直通地下室。
沈湫寻趁机大致梳理一边初始记忆,觉得药店表面上卖点普通药品,实际上干走私。
药品打着斯维尔生物集团的名号出售,斯维尔生物集是这个世界的顶级财团之一,掌握着许多垄断的生物技术,包括抑制剂、基因改造技术、信息素凝液以及光脑的脑电波连接技术等,可以说富可敌国,权势滔天。
不过这颗星球天高皇帝远,估计人家都懒得理这只小苍蝇。
下到地下一楼,这里黑漆漆的,只有墙上的电灯照明,走廊连通很多个房间,堆放着各式各样的货物,沈湫寻平时的工作除了开店时当店员,还有帮忙清点货物,干点会计的活。
一份工资干三份的活,牛马本人了哈。
沈湫寻找到女同事所说的地方,房子里堆满了各种的木箱子,中间一张桌子,最右侧有一个铁柜,上面装有各种白色的瓶瓶罐罐。
那位女同事正在搬送货物,她面不改色地将大木箱子拖到桌子边,然后将货物里面的黑罐子一个一个拿出来清点。
女同事的名字叫艾丽,淡黄色头发,偏欧美长相,脸上有一点雀斑,在药店的工龄比他要长得多。
没人知道黑罐子里面究竟是什么,也没有人费心思去调查,毕竟对于他们这种在生存线挣扎的下等星人,除了食物和金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需要在意。
沈湫寻识趣地加入进去,一边忙活一边观察她的动作,两遍之后就能自己上手,不过这木箱子着实重得吓人,他搬一个得搬半天,最后还是学着女同事的样子将箱子拖着走。
“姐,你知道那个绿眼睛的运输工吗?”沈湫寻手里的动作并不停歇,轻声询问。
艾丽面无表情,动作像是执行固定程序的机器,有条不紊。
就在沈湫寻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听到了她略显沙哑的声音:“你问许知远?”
沈湫寻很淡定地跟系统谈话:‘你看,我可是兢兢业业在为任务努力,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懂不懂啊你。’
【。】
艾丽拿起一个黑罐子仔细检查,眼里一片荒芜,嘴唇幅度很小地张张合合:
“运输工干的全是脏活累活,而且很危险,在星盗和搜查队的眼皮子底下过活,工资也不高,而且……他很不好惹,脾气大,听说还嗜杀成性,搞不好是个星际通缉犯。”
“听说前几天出任务的时候遭遇了信息素暴动,最近的精神很是不正常。”
艾丽的话音停顿片刻,瞥了他一眼,褐色的眼睛静静地看向他。
沈湫寻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止你一个人动心思,我奉劝你还是早点打消这个念头,与其找一些偏路子,不如看着眼下的工作,存几个硬币为以后做打算。”
“?”
艾丽低眉,指甲有些神经质地剐蹭过木箱,她嘴角抽动:
“残缺的A也是A,AB之间的等级差距犹如天堑,A向来自视甚高,只会把接近的B视为倒贴、玩物、床伴、下贱的臭虫和妄图上位的表子。”
“……好的。”沈湫寻对这个世界的阶层分化大为震撼。
艾丽似乎回忆起什么,仿佛精密的仪器突然卡壳,她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表情已然没有什么变化,或许是聊到了需要诉说的话题,也或许是因为沈湫寻认错的态度很好,她破天荒得说了许多话:
“我……有一个故人就是这样,他被Alpha迷惑,掏空自己去成全那个Alpha,但最终获得的只是羞辱与背叛。”
“A只是无情无义残暴不仁的牲畜。”艾丽这样总结道。
说完这句话,艾丽便又沉默了下去。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位女同事的思想有点过于超前,毕竟在这个A掌握了大部分权力的世界,许多的B依旧对A趋之若鹜。
这几段话说得沈湫寻心慌慌:系统大人,这颗星球只有这一个可攻略目标吗?
这个什么AB的差异看起来就很麻烦。
【目前来说,是的。】
沈湫寻开始思考偷渡去其他星球的可能性——先不说他能不能偷渡成功,偷渡本身就是一间需要筹谋很久的活,就算他成功偷渡出去了,倒计时也能摁死他。
“……”沈湫寻绝望地闭眼。
两人的动作都很快,期间那位穿西装打领带的店长来视察过一次,但因为一些公事只是看一眼就走了,沈湫寻总觉得那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好一会。
但是搜罗搜罗自己的记忆,两人并没有半点多余的交集。
等到这批货物清点得差不多的时候,沈湫寻已经饿得眼冒金星,脸色苍白得像鬼。
艾丽拿着货物清单从他身边路过,伸手用笔头敲一敲铁桌子下面的那个柜子。
沈湫寻眼神飘忽地顺着声音低头,然后勾住金属圆环将柜子拉开,两只淡绿色的营养液就这样滚出来,眼睛微微睁大:他觉得又能活一活了。
沈湫寻给自己灌下一管营养液,苦涩充满口腔,让他皱起眉头。
这时候,那位谈话中的男主角却突然到场,他依旧穿着刚刚在出租屋的那件背心,下面套着一条工装裤,右肩扛着三个大木箱,左手还提着一个,侧身从门口进来,面无表情地将木箱子放下,然后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一把汗,将艾丽和沈湫寻两人清点完的木箱子又扛出门,如此循环往复好多次,直到房间里的木箱子更新完。
艾丽拿着一叠清单出门。
沈湫寻正在核算复印的药品清单,算完才有时间抬头瞄他一眼,许知远是很凌厉的长相,眉骨高鼻梁挺,很符合刚刚艾丽口中的那个形象。
他有点无语,觉得自己真是没多少天可活。
男人干完活却没有立即离开,男人手里拎着什么东西,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扣在铁桌子上。
阴影笼罩下来,正在发呆的沈湫寻疑惑地抬头,正好跟那双草绿色的眼睛撞上,漠然到没有丝毫感情,冷得能让人结冰。
不过没关系,沈湫寻是死鱼眼,不怕结冰。
沈湫寻发现他肩膀上的伤口,应该是搬木箱刮烂的,旧伤添新伤半结痂,有暗红的血淌下来,浸染进擦汗用的毛巾里。
沈湫寻皱眉:“看什么看,这点伤又死不了人。”
“……”
许知远冰冷的视线滑过他的脸颊,绷紧唇角。
无机质的冷漠目光像是医院的x光片将他切割扫描,让人从心底泛上一股悚然,沈湫寻缓慢地眨眨眼睛,在脑海里系统的不断催促下,不情不愿地伸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摸索出来一瓶止血剂,捏着玻璃管的一点尖尖递过去。
止血剂是浓郁的墨绿色,衬得那指尖白得晃眼,指甲圆润,修剪得很干净。
与另一只手截然不同。
男人挑眉,伸手将止血剂接过来,指尖一热一凉,他伸手甩一甩玻璃管,心情不错地弯一弯唇角,声线吊儿郎当:“谢了。”
他猜的果然没错,这个Beta喜欢他。
不过这并不是一个需要烦恼的问题,他是不会答应的,许知远转身离开,仿佛刚刚的停顿只是想要一瓶止血剂,两人甚至没有多余的交流。
艾丽在后面进门,两人沉默地又开始清点下一批货物。
地下室不辨白天黑夜,沈湫寻只感觉到温度似乎下降了不少,但没到不能接受的程度。
他们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批货物的清点,沈湫寻全身酸痛。
药店一周只开三天,三天分为白班和晚班,由沈湫寻和艾丽轮换,另外的四天沈湫寻他们都只重复地进行这种枯燥无味的工作。
下班临走前,艾丽叫住他。
“止血剂的钱需要登记,从你工资里扣。”
“???”
于是沈湫寻就这样为那个要命的可攻略目标贡献出三天饭钱:我恨。
艾丽锁好门,那双褐色的眼睛在惨白的灯光下静静地看向他:“希望你不要步他的后尘。”
沈湫寻没说话,他已经在免费打工的打击下脑袋宕机。
两人在药店门口分道扬镳,外面的天已经黑透,温度也低得吓人,路上只有风呼啸吹过的声音,仿佛野兽的嘶吼。
负债打工一整天的沈湫寻就这样拖着酸痛的身体挪回自己的小出租屋,一头砸进床上。
“活着好累啊统。”
【不要累。】
“……好霸道啊,我要爱上你了。”
他躺得不安稳,等到十点半,沈湫寻决定起床洗个澡,水费是每月统一交,不洗白不洗。
洗完澡出来刚好遇见许知远回来,他将肩膀上的毛巾搭在自己中午坐的那张椅子上,肩膀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手里拿着一个胡乱扎起来的包裹。
沈湫寻撇嘴:用他三天饭钱买的止血剂就是好用。
两人都很沉默,沈湫寻木着脸提步回房间,身体裹得很严实,但脑袋在滴水,非常冷。
【请宿主积极完成任务。】
关上门的动作就这样停下,沈湫寻一只手擦着脑袋,微湿的碎发贴在颈边,犹如冰原下延伸的水草,滴落的水珠顺着颈侧汇入锁骨处的小窝,给雪白的皮肤晕出细密的水色。
他纠结了一会,抬头去看外面那个男人,语气尽量平缓:“哎,你后天下午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许知远的视线掠过他的雪白的肩颈,眸色微深。
他思忖片刻,弯一弯嘴角,狭长的眼尾挑起,草绿色的眸子里有什么光泽划过,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行啊。”
下点药毒死你得了。
沈-打工人-湫寻:大不了一起死了得了[白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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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绿眼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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