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夜深,空气中都浸着寒意。蒲雨荷坐了一会儿就冻得受不了,两手抱胸,哆哆嗦嗦站起来去外边看看情况。
这屋子不大,走两步就摸到了门栓,再往旁边一看,居然还有两根顶门的大木头。
“这是什么?”蒲雨荷望着那两根起码有两个半她那么高的结实木柱,人都傻了。这小小的一个房子竟然用得着这种东西?我只在电视剧里看攻城战的时候见过……
每次醒来都被关在奇怪的地方。
蒲雨荷欲哭无泪,这回可没有警察叔叔来救她了。
她捋起袖子,先拔了门栓,再抱住那根大木头,准备将它挪开,那玩意儿沉甸甸的,害她费了老大劲儿才抬起来。
“怎么这么沉啊?”蒲雨荷咬牙,手上根本不存在的肌肉都在发抖,“别是我玩游戏太菜被系统关起来了吧?”
“咚”,她撤去双手,那根大木头径直砸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就在此时,冷冽的秋风瞬间冲开了脆弱的房门,刮得她差点原地起飞。
“我的妈呀。”蒲与荷捂紧了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裙,浑身打颤地蹲到地上,头上戴的那朵野花不知何时被吹落在地,翻滚着不见了踪影。
蒲与荷瑟缩了好久,直到腿蹲麻了,才缓缓站起身。算算时间,应该是深秋了,风大,但她穿得很少,也不保暖,估计在这个剧本里没有投生个大户人家。
等等,那我的钱呢?
蒲与荷震惊,上个副本的时候明明告诉我,我的钱会一直留到我整个游戏结束的!怎么这回我这么寒酸啊!那可都是我的血汗钱!这该死的剥削系统!
蒲与荷有点生气,可她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眼外边,又不敢胡乱出去。外边黑漆漆的,连个月亮星星都没有,路都看不清。
难道这么大两根木头是为了防止野狼钻到院子里吗?
蒲与荷后背发凉,完了,她不是打开了封印,她是破开了安全结界啊!
她赶忙关上门栓,再次哼哧哼哧扶起那两根大木头,“哐当”,倒在了门上。
“实在是太重了。”蒲与荷满头是汗,她吸吸鼻子,感觉自己命不久矣。偏不巧,这会儿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几声狼噑,吓得她僵了僵,直接往屋里跑。
豆大的烛火还在跳动,书桌恰好在窗户边上,但那窗户一看就是纸糊的,脆弱到一戳就破。蒲与荷举着那盏油灯,四下寻找着能堵门的东西。结果转了一圈,发现这屋里就一张床,一个很简单的衣柜,别的一概没有。
“这次的剧本应该不是荒野逃生吧?”她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被野狼生啃,手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
最终,在无数尝试未果的情况下,她选择缩在了床角,把吹灭的蜡烛抽出来,露出灯盏最上边的尖刺,握在手里,胆战心惊地躺着。
“野狼不会破门而入吧?”蒲与荷的野外求生知识几乎为零,现在没有手机,她连某度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胡思乱想着,因为紧张,都不敢闭眼。好不容易挨到黎明,天快亮了,她才慢慢放下心,一阵强烈的倦意袭来,她的眼皮开始打架。
“咕噜噜……”
肚子叫了一声。
蒲与荷摸着自己的肚皮,十分委屈,小蒲,你也太不争气了,人类两大**,吃饭和睡觉怎么能同时发生呢?
然后她就躺倒在床,睡了。
睡着就不饿了,她想。
不过这一觉也没睡太久,房门就被一脚踹开,有个年轻的声音大喊:“小蒲!你在吗?”
蒲与荷吓得差点心跳骤停,顿时坐直了身子:“谁?”
“我啊。”来人脚步轻巧,瞬间移动到了她床边,蒲与荷一愣,卧槽,夏闻语?
面前的青年和上个副本里一模一样,只是这次穿着一身夜行衣,高马尾,还戴了面巾,遮住了下巴,估计是怕吓着她,所以才将面巾拉了下来。
蒲与荷太阳穴突突直跳:“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进女孩子的房间不需要敲门吗?”
“我看门栓有被人挪动的痕迹,我担心你,这才着急进来,对不住啊。”夏闻语双手合十,微微俯身,向她拜了拜,蒲与荷看着别扭:“你拜菩萨呢,这么虔诚?”
夏闻语轻笑:“你不是菩萨,你是我祖宗。”
蒲与荷倒吸一口凉气,一股被商佑支配的恐惧涌上心头。
我跟夏闻语应该没什么吧?这个剧情里,我不会还要刷这人的好感度?可恶啊,怎么一点信息都没有!
蒲与荷紧抿着唇,夏闻语就从将手里的油纸包递给她:“给,路上买的早饭,快吃吧。”
“哦,好,谢谢。”蒲与荷感觉小奶狗的性格和上个剧本不太一样,但至于会不会影响故事发展,就不得而知了。
她打开油纸包,里边的热包子香气四溢,顿时治愈了她受伤的小心脏。如此,她看夏闻语都顺眼好多。
小奶狗,感谢你,以后我有口肉吃,一定分你小半。
蒲与荷慢条斯理地啃着肉包子,夏闻语便拖来屋里唯一的那张板凳,坐在了她对面:“师父进京已经一月有余,我们也差不多要出发,跟他会合了。”
咦,师父是谁?是谁成为了这种高危职业?
蒲与荷眨巴着眼,沉默地不说话。
夏闻语也是面色凝重:“小蒲,如今朝堂情势复杂,我和师父本不愿你涉险,但留你一人在这里,也是不妥。”
嗯?这是个权谋剧吗?
蒲与荷啃包子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夏闻语复又说道““你放心,此事因我而起,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
哇靠,不是吧?我跟夏闻语什么关系?我是他师姐?
蒲与荷死活不肯说话,夏闻语见状,很是难过:“也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师父有没有和她碰上。”
姐姐,夏聆语?大美人出事了?
蒲与荷咽下嘴里那口肉包子:“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师父这两天就会传信回来,我们先稍作休整。”夏闻语说着,又站了起来,拉上面巾,只露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我先走了,午饭和晚饭我会按时送过来。”
“啊?”蒲与荷有点茫然,夏闻语不及回答,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
屋外天光大亮,周围的一切也逐渐清晰起来。蒲与荷追到院子里,发现那两根木头被挪开,支到了墙角。东南墙角种了很多她不认识的植物,反正肯定不是菜,再往西边看,有口老井,一棵高大的柿子树种在旁边,上面还有个老旧的秋千架。
蒲与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又一次走出屋门,发现她这地方还真是个荒郊野外,目测在半山腰,放眼望去,枯黄树木连绵数里,最近的一户人家像是散落在一盘沙土上的小贝壳,炊烟都不怎么能看得清。
蒲与荷站在大门口的空地上,眺望着远方,她现在不仅没有剧本,还要面对古代生活的压力,困难程度直接上升了一个等级。
苦啊。
蒲与荷唉声叹气。
倏然间,一只小白鸽从远处的天边飞了过来,蒲与荷还在好奇,这么漂亮的小东西是从哪里来,就见小白鸽的腿上掉下来一根竹筒,直接掉到了她头上。
“飞鸽传书吗?”
蒲与荷暗想,谁会给我飞鸽传书?难道是夏闻语?可他不是刚走吗?
她从头发上捡起那根竹筒,从里面倒出来一张卷着的白纸。
“尊敬的玩家,恭喜您进入本次剧情……”
刚看完前两句,蒲与荷就两眼一黑,卧槽,这系统竟然还跟我玩因地制宜吗?她有点无奈,仔细看着这小纸上的字。只是古代没有标点,又是竖着写的文书,她读起来有点不太通畅。好不容易读完,她又有点呼吸不上来。
这次怎么还是火葬场文学!只不过不是替身了,是替嫁,好吧,也能算是冲喜。
更让蒲与荷震撼的是,这回替嫁的是夏聆语,而她的对象,是晋思齐。
卧槽,这是在给我玩排列组合吗?
蒲与荷在风中失去了她的灵魂。
救救我,照这样推测,夏闻语口中的进京一月余的师父,就是为了去见嫁给了断腿战神的夏聆语。系统剧情大意就是,晋思齐是这个国家的将星转世,戎马一生,不幸在战场上伤了腿,只能辗转回到京都养伤。但腿疾难愈,终日只能依靠轮椅行动,为此,晋思齐的脾气变得极为狠戾。当朝太后便决定为他娶亲,说好听些是为了日后有人照料,说不好听些,就是冲喜。原本太后选中了户部尚书家的嫡女,但嫡女不嫁,只好将庶出的夏聆语记在嫡母名下,出嫁了。
“这封建社会细细扒开来看,都写着两个字,吃人。”蒲与荷说着,忽然又自言自语,“原句是这么说的吧?”
不管了,反正都到了这吃人的社会了。
蒲与荷伤心至极,她还是挺喜欢夏聆语的,怎么好好一个人,就被送去冲喜了呢?而且晋思齐,看面相就是比较阴冷的那种人。
蒲与荷又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任务竟然是随机应变。
“啊?这算什么任务?”她不解,再往后看,夏聆语最后会死遁带球跑,但是系统也没说让她给人接生。
不过照这个系统的尿性,估计没好事儿。
蒲与荷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而后她产生了本次剧情最大的疑问——师父到底是谁?
我要给人接生,说明我是个大夫,那我师父也应该是个大夫,那么——
蒲与荷微微瞪大了眼睛,卧槽,我师父不会是秦师兄吧?他怎么一声不吭升辈分了啊!这样他很危险啊!
蒲与荷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责任感,秦师兄,为了报答你的一饭之恩,我一定会守护住你的清白!
她小心翼翼将那写满剧情的白纸卷好,塞进了自己的腰带里,接着就回去搜集有用的线索。
但看这家徒四壁的样子,根本一点线索都没有。
没两天,她就跟着夏闻语一道上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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