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士开被调离邺城的那日,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
他依然是初见时的那袭青衫,抱着那把被胡长清摔裂的琵琶。
他回眸的那一瞬间,高湛强忍心里的不舍和眼底的泪意。
和士开放下琵琶,又是深深一揖:“殿下,山高水长,还请多多保重。”
高湛怔怔地看着马车辘辘驶出自己的视线,心里顿时就像是空了一大块。
他回到府内,将自己关到了琴房里。
阿嫂不理他,和士开也走了。
除了亲王这个所谓高高在上的身份,他还剩下什么?
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人需要他。
他一边仰头灌着酒,一边抱着和士开曾经抚弄过的琵琶,第一次觉得诺大的王府,这么空,这么静。
静到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和士开离开的第七天,高湛醉生梦死了七天。
第七天,他试图用其他乐师麻痹自己,却发现根本无人能够取代和士开。
他的心里憋着一团燃烧的火,却烧不到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他想起自己像一条狗一样的在他面前痛哭,求饶。
他屈辱,愤怒,痛恨,却又如此无能为力。
高湛醉的昏昏沉沉的时候,也会恍恍惚惚听到和士开在对自己说,殿下,这世上,惟有权力,才能让你为所欲为啊。
惟有权力,才能让你保护想保护的人。
得到想要得到的人。
当明亮皎洁的月色重新洒在长广王府的时候,高湛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
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了许久。
他拿着酒壶踉踉跄跄往前走,让所有侍卫都滚开,都离他远远的。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只知道自己想离开王府,想离开这个华贵却冰冷的囚笼。
就像五年前那个新婚之夜一样。
可是,再也没有和士开,会用一支曲子来安抚他受伤的心了。
他想念阿嫂。
想她的怀抱,她的安慰。
他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没出息,怨恨着她的冷漠和绝情,一边却又无法抑制自己对她的思念和渴望。
高湛此时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陷入到了泥潭里,他痛苦不甘地挣扎着,却又无法自拔地越陷越深。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处幽静的偏院进入他的视线,院外栽着一簇簇芍药正迎着月色盛放,粉白交替,月光静静地洒在花瓣上,如笼上一层轻盈的薄纱。
高湛望着芍药花,突然想起的却是十年前李祖娥将此花别在自己衣襟上说过的话。
那时候,她说:“将来阿湛长大了,不知有多少姑娘争着给你戴花呢。”
可是那时候年幼的他又怎会知道,如今的自己,只想要她一个人。
他的眼里只能看见她,他的一颗心,只想捧到她面前。
可是她却是如此的不屑一顾。
高湛微微弯下腰,轻轻触了触芍药,一滴眼泪砸在花瓣上,如晶莹的露珠从上面滚落,最后悄然泯灭到了泥土里。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古琴的声音,月色之下,更显幽清空灵。
他指尖一顿,循着琴声,推开了院门,然后一步一步往里面走。
推开房门,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高湛的心猛地一跳。
“阿嫂。”
他手里紧握的酒壶骤然坠地,什么月色,什么琴音,什么芍药花,都没有了。
他的眼里只有此时此刻这个站在她面前的女人。
阿嫂。
高湛怔怔地看着那坐在古琴前的女子。
房内帷幔随着微风轻扬,她一头青丝如瀑,正垂眸坐在窗边低抚琴弦,淡淡的月光笼罩在她的身上,更添三分清冷。
见有人推门进来,那女子讶然抬眸,站起身来。
高湛喉结滚动,一颗心就像轻飘飘地飞到了云间,满腔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猛地三两步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是你!”
他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一场梦境。
他做过无数次这样的梦,可是他从未做过如此真实的梦境。
在以往的梦里,阿嫂都是离他远远的,他扑过去抱的时候,就像是抱住一团虚影,一触,那个影子就散了。
他从未在梦中这般亲密地拥抱过她的身体,感受过她的气息。
如此真实的感觉瞬间点燃了他压抑已久的情愫和□□。
他听不见女人声音带着些许惊恐无措唤着殿下的声音,他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只看到了他魂牵梦萦的那张脸。
是他的阿嫂。
高湛的眼泪重重砸在女人的脸颊上,她的身子僵在他的怀里,不知所措。
他哽咽道:“别…别讨厌阿湛。”
“…别不理阿湛。”
他泪眼朦胧间,仿佛看到了阿嫂眼里温柔的光,带着隐隐的怜惜和心疼,仿佛又看到了她曾经用手轻轻抚去他的眼泪。
他俯下身,猛地吻住了她的唇。
有着少年的青涩,却又带着一股急切和强烈的占有欲。
他们唇齿交缠,呼吸交融。
高湛内心所有压抑的痛苦、思念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如放了闸的洪水奔泻而出。
阿嫂。
他滚烫的吻混着酒气,铺天盖地落在女人温热的肌肤上。
女人被推倒在古琴上,在月色下撞出清冽破碎的曲调。
这一瞬间,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和李祖娥的虚影。
高湛醒来的时候,第二天的阳光已经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脸上。
他闭着眼睛,只感觉大脑晕沉,恍恍惚惚,那是宿醉后的反应。
李祖娥的影子已经在他的脑海里消散的一干二净,可是他却依然舍不得清醒,一次次回忆那些让他魂牵梦萦、食髓知味的细节。
那是一场多么美好的梦。
美好到他根本不愿意醒过来。
可是他鼻息间闻到的那股幽香熟悉又陌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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