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兄弟们多年的打压也让他顿生自卑之感,他怎配拥有这么好的人。
高洋低声道:“阿娥……”
他抑住喉间的哽咽,轻声道:“我会对你好的。”
他抬起头,眸底泛着水光,认认真真道:“一辈子。”
李祖娥笑了,她感受到了那份藏在皮囊之下的真挚情意。
在这样的府邸,在这样的乱世之中,这样的承诺,这样的情意,该有多可贵。
她轻声应道:“好。”
而后她微微仰头,轻如蝶翼的吻落在了高洋的眼睛上,随后主动以吻封住了高洋的唇。
窗外月色溶溶,他们此时此刻将彼此的真心和情感,都尽情交付在了这个美好的春夜。
高湛的小脑袋趴在门框上往里面望的时候,高洋不在,李祖娥也没有出门,正在房里和绿鬟讨论绣花样式。
李祖娥一抬头,就看到高湛那双大眼睛巴巴的看着自己,像只乖巧的小猫。
这些天高湛时常跑过来玩,她心里倒也喜欢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叔子,不由笑着招手。
“阿湛来啦,站在外面做什么?快进来。”
高湛跑过来:“阿嫂说过要教我认汉字的!”
李祖娥笑了,让绿鬟去准备好笔墨纸砚。
两人来到书斋时,日色已经透过窗棂洒在宣纸上,光影浮动,可隐隐看见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尘埃。
砚台中新磨的松烟墨散着苦香,和房内燃起的熏香无声交融,窗外树影婆娑,浮云流动。
高湛跪坐在蒲团之上,抓毛笔的姿势像是在握一把匕首,零星墨汁洒上李祖娥月白色的裙裾,像雪地里盛放开来的小小彼岸花。
而李祖娥从身后轻轻托住高湛的手腕。
“阿湛,笔要这样立——像执马僵,松紧都得当。”
高湛撇嘴:“我在马上能射中百步之外的鹞子!写字比射箭还难?”
李祖娥笑道:“是,阿湛如此聪慧,定能马上学会。”
她先教他写“高”字,一边道:“这是你家的姓氏。看,横平竖直像邺都城墙,最后一钩要像你阿耶的剑锋——”
高湛的笔在纸上歪歪扭扭涂出个墨团,突然问道:“阿嫂,为什么大哥总说二哥不配姓高?是因为二哥傻吗?”
李祖娥指尖一颤,笔尖在宣纸上洇开一滴墨。
她又想起昨夜的高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高湛这童稚之语。
高湛仰头看向她。
“但我觉得二哥好!他会偷偷给我雕小木马,大哥只会考校我弓马。”
李祖娥压下心底的酸意,噗嗤一笑,将他的脸转向字帖。
“那阿湛要好好学写高这个字,将来给你二哥看。”
没过多久,高湛便没了什么耐心,见他烦躁起来,李祖娥便改教他写更简单的“仁”字。
“这是你阿耶常说的——鲜卑人要坐稳中原,得先学这个。”
“仁。”
高湛念了一遍,又跟着她认认真真写了一遍。
“那学会这个,就可以做皇帝吗?”
他仰着小脸,乌溜溜的眼睛里是纯粹的疑惑,或许还掺杂着从兄长们言谈中听来的模糊概念。
毛笔尖上的墨滴在刚刚写在“仁”字上面,晕开一小团黑影。
李祖娥内心猛地一惊,连忙捂住他的嘴。
“阿湛不可胡说!”
这个问题太过敏感,尤其是在猜忌重重、背景特殊的高家。
她下意识环顾四周,确认左右并无旁人,才松了口气。
看着高湛懵懵懂懂看着自己的模样,李祖娥缓缓松开手,用帕子轻轻拭去他脸上和手上沾染到的墨渍,声音压低了些,却也变得轻缓柔和起来。
“阿湛,仁是君子之德,是立身之本。而帝王关乎天命、德行、才干,更需勤政爱民,心怀天下百姓,非一字可定。”
她试图将话题引向更安全的地方。
“就像你阿耶,他受人敬重,不仅仅只是因为位高权重,更因为他懂得体恤将士,这便是仁的一种啊。”
高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显然目前对“皇帝”的宏大概念兴趣有限。
他更关心眼前的人和事。
他小脑瓜转了转,忽视想到另外一件事,眼前一亮,抛出了新问题。
“哦…那什么是成亲?昨天阿耶说,过几年也要给我娶个妻子!妻子是什么?是像绿鬟姐姐那样可以陪我玩的吗?”
他一边说一边用小手指了指旁边侍立研墨的丫鬟绿鬟。
被突然点名的绿鬟忍不住用袖子掩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李祖娥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她嗔怪地看了绿鬟一眼,示意她噤声。
面对孩子的纯真问题,她感到一阵羞窘,却不得不解释。
她想了想,目光落在一旁本来准备作为奖励给高湛的饴糖上,拿了过来,将糖轻轻掰成两半,努力用孩子可以理解的语言解释。
“成亲啊…就像是这两块糖,本不相识,因缘分合在一起,从此甘苦与共,祸福相依。而妻子呢,就是那个和你分食这块糖,为你缝衣做饭,在你生病时守在榻边的人。你们会彼此喜欢、互相照顾,在一起一辈子。”
她将其中半块糖递给高湛,补充道:“就像我和你二哥,你阿耶和你阿母一样。”
高湛含着半块饴糖听得认真,甜味在口里化开。
他看着眼前这个长得和仙女一样美丽温柔、教他做花冠、写字、给他糖吃的阿嫂,又想想“喜欢”这个词,一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他咽下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祖娥,声音清脆又理所当然。
“那我喜欢阿嫂!阿嫂对我最好了!我不要等以后娶别人,我现在就要阿嫂做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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