斛律光一鞭又一鞭,恨不得抽死眼前这个孽障,鞭子撕裂血肉的声音伴随着他那雷霆般的怒吼。
“在宫中动手!打的还是勋贵皇戚!你的脑子是被马踢了吗?!你想让全天下人看我斛律家的笑话?!看我们教子无方,跋扈嚣张?!”
斛律世雄从小到大,还没挨过这么严重的毒打。
这顿鞭子抽得他无力反抗,也不能反抗,不能躲避,他只能咬紧牙关承受。
起初他还因为疼痛和屈辱闷哼,但是听到父亲的话,他那股倔强劲又涌了上来,试图辩解。
“是尉世辨他…”
斛律光哪里听得进,见他还毫无悔意地狡辩更加来火生怒,又是一鞭子抽在他腿上,力道更狠。
“闭嘴!你还敢狡辩!!无论因为什么,都不是你在宫中撒野的理由!”
“老子今天就索性打死你这个孽障一了百了!!”
斛律光抽红了眼,气急了眼,越抽越狠,打得斛律世雄最后在地上来回翻滚,身上已经满是血痕,血流了一地,触目惊心。
斛律世雄痛得神志恍惚,却硬是紧咬着牙关不肯低头求饶服软。
直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侍从的低语声和一声威仪的怒斥声,门被猛地推开,斛律夫人疾步而来。
见此惨状,斛律夫人瞳孔紧缩,满脸震惊和心疼,一把扑过来就抱住斛律光还要继续抽下去的手,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将军!将军息怒!你再打他就死了!”
紧随其后的斛律恒珈和斛律明棠等一众弟弟妹妹也被这里面的血腥气吓到了,连忙跪下来为兄长求情,请父亲息怒。
斛律光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吼道:“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惯的!!”
他手里的鞭子发着抖,又指着地上血人似的斛律世雄。
“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拳打出去,打掉的是什么?!你打的是那个尉世辨吗?!你打掉的是陛下的信任!打出来的是我斛律家的灭门祸端!”
“从今日起,你给我滚去军营最苦的斥候营!没有我的将令,不准离开一步!你若再敢执迷不悟,敢靠近皇宫半步,我…我就亲手打死你这个孽障!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会给家族引来滔天大祸的逆子!”
斛律光的话凶狠绝情,斛律夫人抱着血肉模糊的儿子哭得像个泪人。
斛律世雄想说话,但是也没了说话的力气,只觉得浑身痛得厉害,更让他心痛的却是这段还未开花结果便要被人硬生生折断踩灭的青涩情愫。
他的视线里从父亲狰狞如野兽般的面容,到母亲心疼心碎的泪眼,最后模模糊糊呈现的…
是高宝德那日坐在花树秋千下高高荡起时的影子。
那么美好。
可为什么——
为什么这种美好不能属于他斛律世雄。
他不甘心!
晋阳这边因儿女心思而暗流涌动,而邺城的皇宫内却似乎很平静。
至少最近于李祖娥的昭信殿而言。
少了一些和高湛的强烈对抗,多了一分麻木的顺从,他们之间仿佛也流露出那么一丝半点、带着诡异的“岁月静好”来。
李祖娥也很快收到了高绍德两兄妹寄来的信,见两人在信里都说在宫里情况尚好,那始终悬着的心方才放了下来。
只是她看到两兄妹的信,便又想起那如今正在妙胜寺里的李难胜,心里想念挂怀,便向高湛提出想去寺中礼佛,顺势也去探望探望她那个可怜的侄女。
自那日桃花春行后,高湛心情似乎一直很好,前两天不仅主动去让春雪看了绿鬟,回来和她禀报让她安心,此时见她说想去寺中,也没有立刻拒绝,只沉默了许久后应允,多安排了些人手跟着,又叮嘱她早些回宫。
尽管李祖娥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她走进禅房看到李难胜的那一刻,心还是狠狠揪了一下,眼圈瞬间就红了。
昔日丰盈娇俏的少女如今被裹在这宽大灰暗的僧服之下,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整个人都呈现出一股病弱憔悴之态。
李难胜低眉垂眸地站着,并不抬头,只恭恭敬敬地行礼,声音细弱。
“贫尼等行见过娘娘。”
等行。
李祖娥半晌才有些反应过来,这是李难胜如今的法名。
眼前的少女,她不再是赵郡李氏的女儿,不再是高殷的太子妃,不再是她李祖娥的侄女,甚至都不再是李难胜。
若非是自己,她本应该有大好人生,嫁个好郎君,生儿育女,平安一生,而不是这般,小小年纪就要让自己余生都侍奉佛祖面前,从此青灯古佛,孤独终老。
李祖娥上前两步,一把将李难胜那瘦弱的身子揽进怀里,声音哽咽。
“都是母亲的错。”
李难胜的身子僵住了。
她拼命压抑着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骤然崩塌,汹涌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夺眶而出,最终在李祖娥的怀里泣不成声,哭到发抖。
她想唤一声姑母,或是母亲却怎么都唤不出来。
她毕竟也才是一个不满十三岁的少女,在李祖娥的怀里,那些被僧袍裹起来的冷淡和疏远都彻底被击碎,心里那份因远离家人和朋友而产生的委屈思念,因高殷之死而产生的悲痛难过,无数情绪变成眼泪尽数释放。
她能感受到李祖娥的手缓缓抚过自己的发,抚过自己的背,温柔的就像一场美好的梦。
如果这是一场梦,她能不能回到过去?回到她还是李家女儿的时候?
两人相拥而泣了许久,李祖娥方才同李难胜坐下,她用手帕拭去李难胜脸庞上的泪,神色爱怜又愧疚,言语里满是心疼。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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