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拂阿言的好意,艾知当着阿言的面将一整碗特别苦的汤药喝的一口不剩。
阿言手里好像捏着什么东西,在艾知喝药的时候就一直犹犹豫豫的,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才递到艾知眼前。
艾知发现是一根蓝色的棒棒糖。
她惊喜地望向阿言,阿言不好意思道:“给你的。”然后又补充道,“作为你对我们部族的帮助的报答。”
喝完苦的药,这个时候正需甜的东西回甘,艾知开开心心接下,很认真地跟阿言道谢。
“没……没什么。”
阿言别过脸去,不再说话了。
糖是普普通通的白砂糖的甜味,并不是艾知想象中的水果香型。
不过这是阿言精心准备的礼物,艾知依旧吃得很开心。
毕竟这是她除了营养剂外接触到的唯一的其他食物。
迟载把艾知的嘴养得很刁,每日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以前她单纯地以为所有人的生活水平和她一样,出了第二区后她才真正意识到科技发达并不代表人民生活水平提高。
贝器时代科技文明已达到前所未有地高度,可依旧有难民的存在。仍然存在衣不蔽体,吃不饱穿不暖的穷苦人。
甚至,远不及艾知和奶奶在21世纪相依为命的日子。
时代在进步,可人类却没有与时代共同进步,享受富贵和安逸的仍旧是顶层社会的少部分人。
科技和文明像坐了加速器,而普罗大众远远被抛在身后。
艾知吃着糖,心想如果白滕部族要因为这次的改革能致富就好了,大家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想着想着,下身一阵暖流涌过,艾知脸色大变,咬在嘴里的糖掉在腿上。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阿言端起药碗起身就要走,被艾知着急叫住。
“那个……阿言,你能给我一条经期裤吗?”
就算再羞耻,艾知也不得不开口了。她现在没穿经期裤,起身动一下都是完蛋。
经期裤是一种特制材料的短裤,女生经期穿上会自动分解经血,能在经期一直保持干爽清洁,而且不厚重,又薄又轻。
小伽推测出艾知的经期后,会提前为她准备经期裤。艾知刚开始百般不习惯,总是不放心,担心没有卫生巾会漏出来。
多次小心查看后证明,经期裤是艾知心中科技进步后最好的发明物。
阿言的脸唰的一下子变得通红,背过身去,很小声地说:“你等我一会。”
艾知只好坐在板凳上一动也不动,耐心等着阿言,不知道过了多久,艾知的腿都要麻了,斯琴在这个时候掀开门帘进来。
斯琴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声音多了一分柔和:“我们没有经期裤,只有这个。先凑合用吧。”
她递来一个包裹,然后又离开了,走的时候,她顺道帮艾知把门关紧。
艾知心下感动,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是好几包像她小时候用的卫生巾一样的内裤,还有一套干净整洁的衣物。
“谢谢。”艾知抚摸着衣物,不知不觉泪又从眼角落下来。
所以斯琴阿姨不是真的讨厌自己,对吧。
阿言的药汤果真有效,艾知的腰和小腹都不再酸痛了,她连睡觉都比以往入睡得更快一些。
不过她不再每晚梦见迟载了。
这让她有些难过,细数下,她在白滕部落已经生活了一周了,可迟载还没有找到她。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以往迟载无论有多忙,她的生日是永远都不会缺席的。
会不会是第二区有急事要迟载急着回去处理呢,所以耽搁了找她?
艾知仰躺在卧榻上,看着头顶螺旋向上的帐篷角,想着迟载和小伽,忽感困意,一歪头便睡着了。
“喂,快醒醒,该上山采药了。”大清早,阿言就在帐篷包房外喊得很大声。
艾知揉了揉眼,小声对自己说了声生日快乐后就起床了。
今天是这个世界普遍认定的成年的第一天,艾知觉得清晨升起的太阳都是在恭贺她。
虽然艾知心里早就认定自己早在两年前就已成年,但是在这里呆了那么久,入乡随俗,今天对于她来讲还是格外的不一样的。
就连走路都要比平常脚步更轻盈一些。
阿言看出了艾知的开心,好奇地问道:“你今天挺开心啊。梦到什么美梦了?”
艾知没有把自己的生日告诉过白滕部落的任何一个人,包括阿言。
这里不是第二区,不是她和迟载的家。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为生活拼尽全力,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日跟如何生存相较,轻于鸿毛。
她又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这里的人没有义务陪她过生日。
“没有哇,就是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艾知笑笑,先阿言一步往山上走。
阿言跟了上去,但很快揪住艾知,不让她继续往前了。
平常阿言很少阻拦自己,艾知侧脸看见阿言一脸严肃,就知道前面定是发生了什么,或是有陌生人闯入这座大山。
于是她很听话地走到阿言身后,用极小的声音问:“我们要回去吗?”
阿言摇头:“先去看看情况。”
说完一个人挡在前面,慢慢往前探路。
艾知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尽量保持安静。
阿言走向前方可疑的那片区域,竟什么也没发现,艾知站在他旁边,虽没说话,也是十分疑惑。
忽然一只手从艾知身旁的灌木丛中蹿出来拉住她的脚腕,搭在定位仪上,艾知试到异常,低头一看,一直苍白有血迹的手搭在自己的脚腕上,吓得立刻尖叫跌倒在地。
阿言也被艾知的尖叫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看,又被这只手吓到,好不容易稳下心神,大着胆子往灌木丛中一看,发现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女孩瘫倒在地。
艾知此刻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听阿言说是一个受伤的女孩子拉住了她,立刻收回了泪水,小心翼翼地掰开那只紧紧握住自己脚腕的手。
阿言探了一下年轻女子的脉搏,发现人还活着,只是身受重伤晕了过去。
剩下两个清醒的人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后,还是决定把晕过去的女子带回部族。
……
兰亚在耳边的窃窃私语中缓缓睁开眼睛,她睁眼的一瞬间,一张精致秀气的少女的脸凑过来,兰亚下意识想伸出胳膊挡住自己的脸,结果不小心碰到肩膀的伤口,疼的“嘶”了一声。
“哎呀,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身上的伤口太多了,不能动来动去的。”
少女因担心而蹙起秀眉,可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波光粼粼的荡漾的湖面。
斯琴姨在处理伤口的时候,艾知就在旁边打下手。除去身上大大小小的像是电刀割伤一般的口子,最致命的是一根金针卡在女孩的右肩。
长老看后说上面淬着毒,好在部落里有药可解,而且中毒时间不长,女孩保下了一条命。
艾知无法想象在遇到她和阿言之前,这个有着一头漂亮的棕卷发的女孩遭受了什么。
“你刚刚发了一次汗,现下应该不会再发烧了。”
艾知摸摸兰亚的额头:“你怎么一个人出现在荒郊野岭的,还弄的一身伤呢?”
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下的兰亚深谙宫闱阴险,竟因艾知眼神中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好奇晃了神,猛地被艾知这样直愣愣得盯着,兰亚不知所措。
兰亚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宫殿养的一只可卡犬,娇娇的,很可爱。
高烧过后,兰亚的嗓子哑得厉害,她眼珠子转了转,没说话。
像是心灵感应般,这个长得像可卡犬的女孩用棉签沾湿纯净水,浸润兰亚干裂的嘴唇。
“阿言说你现在还不能喝太多水,所以我就用棉签帮你解解渴。等你好一点了,我再喂你喝水。”
艾知自顾自地说话,丝毫不在意床上受伤的姑娘没有搭理她。
许是惺惺相惜,许是部落中终于又出现一位异族人,艾知没来由的开心,她在斯琴姨给女孩做完全身的伤口包扎后,自告奋勇让出自己的帐子,自己替族人照顾受伤女孩。
见兰亚打量四周,艾知好心解释道:“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烧迷糊了,就把你带回来了。你别担心,这里的人都很善良,我……我也是他们收留的。”
“我叫艾知,你叫什么呀?”艾知尽可能放软语气,让自己看上去温柔可靠,且值得信赖。
兰亚一眼就看穿艾知的心思,觉得不说话可能会让这个像可卡犬一样的女孩失望,于是终于开口,嗓子依旧嘶哑:“……兰亚。”
不出兰亚意料,艾知果然立刻欣喜起来,开扇型的卧蚕显得眼睛又大又亮。
真简单,如果能在宫里待着,不知道能活多久。兰亚心想。
“你放心啊,我们这里特别安全。”
艾知再三保证,生怕兰亚觉得他们都是坏人。虽然刚开始自己也以为被坏人绑架了,通过这些天的相处,艾知觉得白滕部族的人都很善良。
虽然那个红头发的兰溪大叔总是吹胡子瞪眼睛,动不动就说要杀自己,艾知心里明白,他们并不是真的想伤害自己。她就在迟载找到自己之前努力帮着白滕部族干活,帮助他们提高生活条件,等见到迟载后,再一同弥补他们所犯下的错。
“嗯。”
兰亚嗓子很痛,几天几夜的断水又加上被围剿追杀,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一个字了,不过面对这个像白纸一样的姑娘,她倒是可以多说几句。
毕竟这样单纯的人在宫廷里是稀罕物。
一个字的回应也让艾知分外开心,她总觉得自己可以跟兰亚相处的很好。
“你是被什么人追杀啊?如果是仇人欺负你的话,我想我哥哥应该可以帮助你。”
艾知心中的小识哥哥是无所不能的。
迟载出身高贵,父亲又是一区之首,受万人敬仰,除了皇主和其他并列的几个首辅大臣,话语权和军权也就迟家最大了。
兰亚淡淡看了艾知一眼,平静地说道:“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余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不自在地咳了两声。
胸口还有伤,咳嗽震得伤口发痛,兰亚拧眉“嘶”了一声。
艾知想到了自己当时遭受排异反应的痛苦。
她心疼坏了,觉得这个时候不能再逼兰亚说话了,失忆的人本来就难受,再加上她身上都是伤。
一切都如兰亚预料般发展,艾知没有再多问一句,于是她安心地闭上眼躺在艾知的睡塌上休憩了。
真好骗。兰亚闭着眼睛心想。
这一觉她睡得格外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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