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泪水浸湿男人的肩头,陈窈哭了好一阵子,才抽泣着抬起头。
她本就生得极美,长长的睫尾挂着晶莹的泪珠,眼角红晕,被泪痕斑驳的面尤为楚楚可怜。
裴照七眼底溢出心疼之色,轻柔地用唇拂过她的脸颊,替她擦拭眼泪。
“都是你的口水。”还没亲两下,陈窈脸一侧躲开,略显嫌弃地抹了把脸。
裴照七一顿:“……”
他不听,使坏地去蹭她脖子的痒痒肉。
陈窈这下笑了,“好了好了。”
见她终于笑了,裴照七言归正传地问,“窈娘为什么哭,谁欺负你了?”
“我……”陈窈对一傻子说不出来自己的委屈,她沉吟片刻说:“我想你了,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裴照七:“……”
骗人。
陈窈就算说了这傻子也给不出任何有用的出路,何必白费口舌,不过有裴照七陪着她,她好像也没那么难过,“相公,有你在真好呜呜呜~”
说着,陈窈哼唧着扑在男人硬实的肩,灼热的心跳与他仅仅依偎。
女人这般软软的身子向他涌来,裴照七心尖都被她这一抱融化了。
男人顺势揽住她纤纤腰肢,清澈如月的眸光顿时变似墨一般沉,扣住女人脊骨的指腹摩挲。
嗯……没骗人。
两人就这么紧贴着彼此,也不顾天气的炎热,相拥了好一会儿。
裴照七拍了拍她的脑袋,又问:“娘子,最近没出摊都是因为想我吗?”
陈窈抬起头来,摇头说:“那倒不是。”
裴照七:“……”
“因为……”陈窈吸了吸鼻子说:“花颐村的人最近不喜欢吃馄饨,我就没出摊。”
太复杂的她就算说了这傻子也听不懂。
裴照七脑子直来直去,没深究她的话,“那你去花二村、花三村、花四村啊!总会有人喜欢吃我家娘子包的馄饨。”
陈窈被他逗笑,“哪有二三四村啊?”
等等?
陈窈眸子转了转,一经裴照七提醒,她脑中忽闪出一主意。
花颐村一小小村落容不下她,她可以去别的村,甚至城里——嬅京。
这办法是可行,但城中的贵人都是见过世面,她包的小小馄饨不知能入他人眼吗?
可如果再继续坐以待毙地等下去,全部的家底迟早要花光,不如闯一闯!
即便是一条死路,她也要去看看!
陈窈决定了,明儿个她去城中!
裴照七听完后,表示支持,“窈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陈窈凝眸看他,一傻子能帮上什么忙?
别说,还真有一个忙。
陈窈眼神坚定对裴照七说:“今晚不准你碰我!”
裴照七:“……好。”
翌日一早,天色将将亮出头。
陈窈起床,收拾馄饨小车,她带得混沌不多,一来路途遥远不便携带太多,二来她对城中不熟,拿捏不好他们的口味。
裴照七帮她装上车,还塞进去几块干粮,不叫她在路上肚子,然后说:“窈娘,你何时回来?”
这个陈窈可不好说,她指了指地下摆的一堆木柴说:“你把这些劈完我就回来了。”
裴照七有些失落,因为这小把他不出半刻钟就能劈好,但他为了不耽误窈娘,还是笑着说:“好,我等你。”
陈窈与裴照七挥手告别,推着车从花颐村出发了。
太阳缓缓升起,几缕阳光穿透晨间薄雾,尘埃浮动,淡出散光后的两道人影。
庞氏眯起眼来,瞧着陈窈离去的背影说:“她要出村去卖?”
吴春蔓一听,捂着嘴笑,“娘,你说什么呢?”
庞氏说完,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
两人对视,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吴春蔓敛了敛笑,“她到城里不会挣得比现在还多吧?”
她最担心这点,陈窈要是真挣得盆满钵满,风风光光地从外头回来,那真是又美又会挣银子,这样的女人不叫人惦记才怪呢!
“说不好,城中的人不一定喜欢她这副脸皮。”庞氏也没去过城里,她只不想让陈窈如意。
“万一喜欢她的馄饨呢?”吴曼春担心道。
“她那馄饨我尝过,当真是一点味儿都没有,清汤寡水,用刷过锅的水煮都比她做的强。”庞氏刚来时,陈窈用馄饨招待过她,当时要不是为了房,她才不会给面子呢。
这话听到吴春蔓耳朵里,就是陈窈即将要搬走,要露宿街头,要以乞讨卖艺为生了。
吴春蔓嘴边泛起一丝冷笑,“她有苦头吃了!”
——
嬅京。
车马骈阗,花天锦地。
陈窈穿梭其中感受更多的是富贵和繁华,她感觉两只眼睛都快看花了,路过发钗店铺门口,一晃而过的金钗比天上的星星还耀眼。
陈窈垫了下用手便能摸出的钱袋,她收起心思,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继续往前走。
来到一处街边,两旁全是像她一样的小贩吗,陈窈学着大家的样子,靠在一家干饼摊旁支起大锅。
然后,她便开始等。
……
等到快申时了,屉中的馄饨都快被日头晒得软趴趴了,也不见一人来光顾。
眼前路过的男男女女不是去买糖人,就是从布铺中领着大小包的绸缎出来,左右不在她的摊前停留半分。
陈窈头顶着烈日,实在太热了,感觉再待一会儿她都快倒地了。
正准备收拾推车回去时,一位男人上前问:“你这馄饨多少钱?”
可算盼到一个人了,陈窈明眸亮了亮说:“二十文。”
男人瞠目,感到不可思议,“多少?望月楼的馄饨一份才二十文,我瞧你是新来的吧。”
陈窈没听过什么楼的,她问:“那你们这边卖多少钱?”
男人兴致很高,索性与她多讲了些,“像你这样的小摊连个店面都没有的摊一般是五文,如果是望月楼中有歌有舞二十文很值。”
“开个楼就能卖二十文了吗?”陈窈对城里的规矩不懂,讪讪地问。
男人听完直接大笑,大发善心般同她讲:“哈哈哈望月楼的馄饨有种特殊香,不是楼不楼的事儿。”
“啊?”陈窈听完眉心一蹙,更是一头雾水了。
难道那个楼里放了与众不同的香料在馅里,她要不要去买一碗尝尝味儿?
陈窈思绪飘远,压根没瞧见面前的男人正斜乜着眼,上下打量着她。
她虽穿着粗布麻衣却依旧盖不住她窈窕的身段,露出的小片肌肤堪比瓷白盏莹透,微皱的眉下的一双娇滴滴的媚眼,不由让男人刚在二楼注视了半晌,这才忍不住下来与她搭话。
随后,男人悠悠地从口袋处掏出一锭银子,颇为浪荡地说:“小娘子?你不如跟着我吧,以后就不必再风吹日晒地卖馄饨。”
陈窈听到他这话本愁苦的双眉一横,双目怒瞪,“就算我没成婚,也断然不会给人做妾,你若不是诚意买馄饨,不要穿着个□□衫在我眼前晃!”
男人顺着她的视线瞅了眼身上的金蟾祥纹,这是他专门找绣娘的样式,象征的吉祥财气的金蟾蜍,怎么到她嘴里变得一文不值。
“……”
陈窈愤然,迅速收拾小车,她人虽穷但志不穷,不至于为钱信了男人的鬼话,她推小车的步伐愈发快,想去望月楼的决心也愈发坚定!
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打听到望月楼在哪儿了。
陈窈将车与一棵槐树拴在一起,她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用帕子擦了把汗,又摘了一株红花,在手心中反复捻出汁水,红色的水浸染指尖,她轻蘸在脸侧几处。
至少看上去落落大方,不似村中劳作的农妇。
望月楼前,好多穿着华贵的男子喝得烂醉如泥,被好多女子搀扶着走,还有几个看上去清醒的男子,搂着女子腰的手却一点都不老实。
好像是……风花雪月之地。
陈窈捏紧袖口,在门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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