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这两天收拾行李,争取周三去报道】
韩亦一句“苦力”,白疏眠于是给自己刚打好一腔鸡血,即刻又被叫停。
那头让她进剧组前,把形体先过了。
白疏眠顿时想起上次韩亦约她去舞房。
苏桐还为了她拒绝一事数落了她一阵。
这回她学乖了,答应得干脆,第二天拎包就去。
当天,她穿着运动内衣,外面一层便服工装裤,背着两套备用衣服往韩亦发的地址去。
市中心的精装公寓,整个平层都被财大气粗地改成了练舞室。
大大一个YOP标志让她认出是有名的老牌舞房,师资强大,据说有许多知名舞者坐镇。
当年就读京艺时,舞蹈系许多人的目标并不是登上多大的舞台,而是能在YOP这样的地方有一间自己的舞房,能上课开班。
YOP的名气口口相传,白疏眠于是记着老城区有这么个舞者圣地,没想到现今搬来了中心商务区。
崭新的装修吸引了更多热爱舞蹈的年轻人,从电梯口出来,一直不缺进进出出的人。
她先去前台问了句103舞房在哪。
前台两个女生聊得正开心,被她这么一问,齐刷刷偏过头。
“哪间舞房?”
白疏眠疑心自己声音太小,咬字更清晰地道:“103。”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讶异。
YOP表面上是几乎都是对外开放的公共练舞区,但其实还有一部分私人区域,少人知道属于谁。
在这里工作,一大八卦乐趣就是“猜房主”。
干得时间长了,大概也都心里有数,哪间属于哪位很有名气的舞者。
唯有最里面的舞房,从来没人知道主人——据说那里在YOP搬来之前就已经在了,还有一种说法,那是YOP背后大老板的私有物。
因为那几间舞房门前有着一个大大的花体Y,正好对上YOP首位字母。
103正是其中的一间。
“小姐确定没记错吗,我们这对外开放的舞房一般都是四位数编号的。”
白疏眠掏出手机确认,聊天框里明晃晃的数字,她相信韩亦不会在这种事上出错。
她浅浅抛出个酒窝:“是我老师叫我来的。”
前台于是仔细地告诉她要在哪里直走,哪里右转。
末了,等她走远,粉发前台还暗戳戳怼了旁边的大腿一下:“我们好像离YOP最深的秘密更近了一步。”
另一位甩甩马尾,微微凝眉深沉状,朝着那背影投去探寻的目光:“对啊,原来Y神是她的老师。”
“哎呀,刚刚忘了给她发传单了!”粉发下意识摸出一沓刚印好的传单,这才追悔莫及。
经理原话,凡是来前台咨询的,必须递一张。
“你蠢呀,人家都去103了,还买什么套餐。”
“也是。有这样的老师真好。”粉发更羡慕了:“而且她也挺好看的耶,有点像电视里的明星。”
马尾对她没见识的模样投以鄙夷:“来咱们这的大明星不说,小明星还少吗?不就脸好看点,论身材和舞蹈,真不一定比得上舞房里随便拉一个。”
这年头娱乐公司流水线造设的明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一会儿吹得一个天花乱坠,割得一手好韭菜。
她曾经也是其中一棵绿油油的鲜韭菜,直到塌了房,如今已经断情绝爱,只追剧,不追人。
隔了几秒,她一拨自己的马尾,单手撑着脑勺。
“不过说起来,确实有点眼熟。”
“对嘛对嘛!”粉发突然一敲脑门:“想起来了。”
上个月她们两个上班偷偷看网剧,刚刚那位在里面总身着白衣,这会儿换了套风格一时间没认出。
后来第二季出了,两人却某次被经理逮住,一直没敢再带薪追剧。
“可她的老师是谁?”
两人面面相觑,再一细想,关于那位神秘的Y,好像什么谜团都没解开。
......
白疏眠隔着玻璃窗看见韩亦正练现代舞。
一身一字肩的练功服妥帖地描摹出袅娜曲线,薄汗帖住了脊心,优越的肩胛骨如灵蝶蹁跹起舞。
这么副凡人难见的光景,此刻正占据着舞房每一片镜子,叠入她眼帘。
往门里的几步,她边走边觉得心跳加沉加快。
曼妙舞姿如斯,让她想起韩亦作为“老师”凌然的一面,曾在配戏时将她比得体无完肤。
舞曲很短,编舞看起来更像是即兴,但已然能看出韩亦深厚的舞蹈功底。
白疏眠升起股熟悉的压迫感。
这么看,韩亦不仅演技精湛,舞蹈也是一绝,
她还专门查过,韩亦今年才二十八,只比她大不到六岁。
真是优秀得不给人活路。
见她推开门,韩亦从舞蹈中抽出身。
白皙的手从一旁挑起毛巾,搭在锁骨上。
“衣服换了。”语气一贯的泠然。
白疏眠褪去外套,运动衣和裤腰间露出一截腰肢。
身前的目光落在腰上略有些发痒,让她小肚一缩。
韩亦早就在某个夜晚观赏过的腰腹此刻光明正大展现在眼前,眼底轻勾。
“最近练了腰腹?”
白疏眠脸不自主地一热。
上次拒绝了韩亦也不尽是坏处——起码回去紧赶慢赶加练,总算把隐匿的腰线勉强勾勒出来。只是和韩亦薄薄一层练功服都遮不住的马甲线比还相形见绌。
她点点头,算是承认自己临时抱佛脚,又眨眨眼。
“老师我练现代舞吗?”
韩亦抽回目光,在一旁坐下抿水:“你擅长什么就先练什么。”
白疏眠指尖一攥。
比起音乐和表演,舞蹈其实一直算她的弱项——不仅是舞蹈,自小她体育方面就薄弱。
小时候走路甚至常常同手同脚,被人家说像个出厂设定没调好的洋娃娃,别有一番萌劲儿。
父母忧心忡忡带她去看医生,医生笑着推推眼镜:孩子年纪还小,身体协调能力可以后天培养。
她后天培养了许久,也就达成成就——在表演班里舞蹈分数死死咬在平均线上。
即便如此,已经算是严重地拖了她综合成绩的后腿。
此刻,韩亦让她自选舞种,无疑是弱项里挑长处,更让人头疼。
她练舞的目标向来只有一个——考试不挂,除此之外,哪有所谓擅长的舞种。
非要说的话,大概是芭蕾——那是许多音乐剧场的基本功。
而即使是芭蕾,她也近乎半年没碰了,回国后光顾着调整表演,在剧组面试中奔走......
现在的她是一身“硬骨头”。
好在韩亦也没有就地考察的意思。
“习惯一下场地,今天状态不好就随意一些,别受伤就好。”
素妆下,韩亦不难看出来白疏眠恹恹的病容。
她眼色不易察觉地一挑——让某人前几天穿着湿衣服就往外跑。
白疏眠在如此敏锐的洞察力下莫名升起认错的念头,轻埋下头,嗯了一声。
那早披着一身半干的衣服赶路,晨风的确寒得人肌骨发凉,她已经喝了两天热汤药。
“想自己练的话就去隔壁,留在这里也行。”
白疏眠刚刚看过几眼,已然有了决定。
——大概没有人能在韩亦身边安心练舞,她也不例外。
“不打扰您。”
韩亦若有所思看她一眼,片刻,转身去拿什么。
直到隔壁舞房钥匙交到手里,白疏眠倏然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YOP里一间顶配的舞房,暂时属于她了?
当初在京艺就读时,形体考试前一大难题就是场地。
京艺地方不大,舞蹈室除了表演系要用,还有舞蹈系的占山头,一来二去,哪儿够扎堆的考生们分。
于是很多时候她们就选一片架空层,或者干脆在宿舍里腾出一片。
架空层冬冷夏炎,宿舍则有柜门床架哐哐打手。
简而言之,白疏眠没练过这么富裕的舞。
以至于打开舞房前,那个优美的Y字都让她看了好一会儿。
Y,大概代表是韩亦的亦字吧?
她曾经觉着梁主任给她分了这么个老师是冤家路窄,虽然对方眼里大概对她这个“冤家”都没什么印象。
眼下,她攥着还有一丝温度的钥匙,觉着破碎的心房被微妙地缝补,不那么漏风了。
一上午,白疏眠从古典芭蕾练到现代舞,挥汗如雨。
肌体勃发的热量似乎驱散了某种潜藏的阴霾,气色都好转不少。
中午,韩亦从外面回来,带了两瓶运动饮料,推开舞房的门。
见她面色红扑扑的,额边的发丝并成几绺,泛着水润的光。
这是一上午练了多少套舞......
韩亦耐着颗心一直没来看,一大原因就是怕自己无形中给她压力,成了督工。
谁知有人自己就会把自己抽成陀螺。
“不是说适应一下场地,别那么......”
韩亦顿了顿,把语气放缓。
“不用那么急,我又不是非要这几天考你。”
她把饮料递过去,等人伸手,又把瓶子抬高了些:“等会儿再喝。”
白疏眠还喘着气,隔着不到半米远,韩亦几乎能感觉到一股热劲往身上蔓延。
“老师,我想着过几天就要进组,别在这拖太久。”
白疏眠呼吸稍平复,一点点抿饮料。
她已经做好准备接下来几天都泡在舞房里——如果韩亦允许的话。
韩亦忍不住数落她:“你是去见习,又不是主演,剧组少你一个转的还轻快。”
而且,她和梁主任当初就说过,她的要求很高——这话并非虚言。
她没打算让眼前人这么简单地过关。
“还有力气吗?”韩亦自上而下打量她。
白疏眠这会儿刚卸力,浑身酥软。
但韩亦刚刚的话让她激起两分骨子里的倔强,梗起被汗水湿润的脖颈点头。
“那把刚刚我进来时候你跳的舞段再来一遍。”
最后一次是爵士舞。
白疏眠重整旗鼓,随着音乐榨干最后一丝力气。
“节奏很好,但isolation有问题,最后的上半身动作把核心带塌了。”
韩亦一针见血。
白疏眠无话反驳,一边低头一边感慨她果然眼光毒辣。
她四肢不协调的问题虽然随着形体训练好转许多,但比起顶尖舞者,动作终究没那么干脆利落。
其中,isolation(独立动作,局部隔离)正是她最难跨过去的坎。
韩亦有意让她在第一天认清自己的标准严苛,恰好,一眼看出爵士是白疏眠弱项。
正好让她用来打预防针。
“如果让我评判,你再练一个月可能也难以合格。”
一剂凶猛的预防针下去的,白疏眠于是成了耷拉一双大长耳朵的兔子。
哪有如果,明明就是韩亦本人考核。
她算是完了。
韩亦反思自己是否声音太冷,措辞太直白。
于是赶紧给兔子喂萝卜:“事情越难,完成后才会变得越好。”
白疏眠多少被导师一棒槌敲得消沉,但很快在鸡汤下抬起头,觉着这话耳熟。
她纤长的睫毛颤动,运动后还没降温的脑子催使她未经熟虑就开口:
“学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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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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