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是一个心血来潮的人。
突然把待宵泽丢下接着失踪是很常见的事情。或许在待宵泽忙起来又冒出来一只大型白毛捣乱。
他会在上课前在黑板留下自己的大作,致力于给夜蛾添乱。有时候拐着夏油杰在学校里搞破坏，偷走硝子的手术刀放在七海建人的笔盒中，再将这位严肃后辈珍爱的钢笔趁待宵泽训练时塞到“百目”里，最后让灰原去平复七海的震怒。
元气的后辈只会拍着胸脯给俩不靠谱的善后。
——学长这么做一定有学长的道理！
然后最强二人组会遭到其他人的围殴，跪在教室门口举着屈辱的牌子承认自己的错误。
类似的事情林林总总罗列出来实在太多，待宵泽对于这个年纪的男高总是理解不能，检讨报告也永远花样百出，不知道五条悟能写出点什么骇人的话语来。
星浆体事件后，五条悟收敛了一点，大概是能者多劳，再没有闲暇留给他胡闹了。又听到夏油杰讲，悟在漠视人类的生命。只要不是同伴，都不需要放在心上。
待宵泽反问他，不是本来就该这样吗？
夏油杰愣住了，盯着待宵泽坦然的脸，最后苦笑：“你们还真是如出一辙。”接着认真地教训他们两个要好好履行职责。
醒过来的时候，五条悟早就离开房间了。
待宵泽摸索着大衣，从口袋里面掏出来手机，收件箱有几封未读信息。信号有点断断续续的，转了一会儿才加载完毕。
最顶上的讯息来自天内理子，少女重新回到学校，享受着和平正常的生活。
“待宵，下个月的平安夜学校有活动，你要来一起玩吗？ps：别带那两只笨蛋！”
啊，说着不想见悟他们，还故意提一嘴，真是不坦诚。
附件是她最近在学校拍的照片。
同时还有小女孩的苦恼：“待宵最近在忙吗？我碰到了奇怪的家伙。”
待宵泽敲着键盘回复她：“好，等我回去替你解决。”如果自己回不去，就交给五条悟吧。
然后是夏油杰他们的旁敲侧击，担忧待宵泽一声不吭就跟五条悟出远门了，是不是抱着不回来的心态？
“我和悟在一块，很安全，请放心。”指节有一点僵硬，打字都不灵活。
夏油杰很快就回复了他一个微笑的表情。
有些话还是心照不宣，待宵泽觉得受到关心是幸福的事情，难得勾起唇角。他一直渴求拥有能够不再让自己感到寂寞的同伴，如今都实现了。
关闭手机，待宵泽将其珍重地放回大衣口袋。心怀希冀，万一还有用得上的未来。
拖起长长的衣摆，月读赏赐的和服十分繁重，一时间换不下来。他推开房间门，就看见五条悟依靠在院里的树干上，雪落在他身上积成薄薄的一层。
“悟。”
待宵泽从门口的桶里拿出一把木质伞，撑起来向五条悟走去。
六眼一直在发动，待宵泽没有办法使用术式。
他替五条悟挡住了雪花，对方知道待宵泽的靠近，却也没有睁眼。
漫天飞雪中仅仅有待宵泽的黑发是唯一的浓墨。他就坐在五条悟身边，抹掉了落在白色睫毛上的雪花，被体温融化掉的雪水将睫毛打湿。
大概是最后一次替你撑伞了。
待宵泽呼出可视的白气，他太冷了，动作十分的不协调。毕竟月亮本身就是冷的，没办法靠自己生热。
“理子酱好像遇到一点小麻烦，黑井小姐没能解决的话，还是要你们去看一下。”待宵泽在思考还有什么事情要交给五条悟去做的。
白发的少年突然就坐起来，抱着待宵泽胳膊：“好麻烦，不去。要看天内你就自己去。”
我能去当然是最好不过。待宵泽心想。
五条悟开启无下限，飘进伞下的雪自动停在他咫尺距离。
“我梦到我又被杀死了。”他突然说。
待宵泽愣了一下，他马上意识到五条悟在说他遭遇过伏黑甚尔的致命创伤。
踌躇着抬起手，知道无法触碰后想收回去，却被五条悟一把抓住，幽怨的眼神像是在谴责他为什么要躲。
待宵泽的睫毛如羽翼震颤，轻声道：“你很痛吧。”
这是劫难也是恩赐，五条悟就此习得反转术式，也如他所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那你呢？”五条悟总在一些细节上敏锐。
黑发的少年装傻，银色眸子倒映雪光，丝毫不输给六眼。
“我不在乎。”待宵泽说，他挡住五条悟的视线，“对不起。”为什么要感到抱歉？
五条悟想这么问。
但是待宵泽接着说：“我梦到我面临死亡之际，你总会出现拯救一切。而在你的梦里，我却没办法救你。”不是谎话，无数次惶恐地面对夺取生命的意外，五条悟都会紧紧将他拥在怀里，用不可攻破的安全感守护他。
实力的不匹配，待宵泽没能回应五条悟的庇护。
人类最强却笑得张狂，仿佛听到了某个有意思的笑话。“因为泽君比我弱很多啊，弱者都需要强者的保护。”听起来就欠揍。
“所以你要欺负比自己弱的人。”待宵泽坐在雪地里半边身子都冻麻了，没好气地戳破五条悟的恶行，然后撑着伞往屋子里走。
五条悟本想跟上，可手机震动起来。他接起电话，是夏油杰打来的。
待宵泽在走廊上将伞收起来，拂去肩头堆起的雪后看见五条悟还呆在原地。
他刚想问发生什么了，就有一群人涌进院子。为首的八坂真琴气喘吁吁，满脸写着急切，直奔待宵泽面前，将跟来的侍从都甩在身后。
少女眉眼凌厉，涂抹着正红色口脂的唇一张一合：“咒术界高层要介入八坂家！”
待宵泽莫名其妙：“然后呢？”
八坂真琴哽住，反倒是她的丈夫补充：“昨天婚礼造成咒术师一定伤亡，剩余的逃出去后就向高层报告。现在他们要派人来彻查。”
“哼，这不是活该嘛~”五条悟挂掉电话后，超大声嚷嚷：“现在知道怕啦？你们的过错，判死刑都不为过。要是昨天没出意外，在场的人恐怕都得死。”
利用外乡人的生命来平衡村子内部咒灵与村民的数量，过于违背道义。八坂家的漠视与封闭终于轮到要付出代价的一天了。
——哗啦
待宵泽面前跪下一片。八坂真琴头磕在地上：“月读大人，我们尽心尽力地供奉您，请庇佑八坂一脉。”
待宵泽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我不是你们的神，帮不了。”控制不住的力量瞬间想暴动起来，却在“神之眼”的束缚下无法施展。残留的神明意识在祈求他履行职责。
五条悟面色一沉。
刚刚夏油杰打来的电话正是提及此事，高层要求京都和东京两方都派人前来调查。他们准备动身了。
当然，挂断前夏油杰还多嘱咐了五条悟一句：“别做傻事。”
我能做什么傻事？五条悟忍不住反驳。
可待宵泽接下来说的话就让他直接炸毛了。
八坂家将希望寄托在待宵泽身上，可惜这人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好人，残酷地宣布：“哦，反正我也活不久，干脆一起死好啦。你们从我这里得不到想要的力量。”
五条悟一把提起他的衣领，“神之眼”温度骤降，冰得大腿打激灵，待宵泽的口无遮拦将遭到债主惩罚。
在五条悟笑眯眯地威胁下——没眼力见的快滚蛋，本大爷要训人了，交不出术式没利用价值就自食其果去！
被一把提回房间待宵泽还有点懵，五条悟那张脸已经怼上来，明显冒着火气。
“本大爷费心费力，你就是准备直接死了一了百了？”
还是天气寒冷，反应要慢一拍，待宵泽只能盯着他的脸，抽抽鼻子，那点小痣和主人一样在六眼的注视下无处遁形。
糟糕，方才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待宵泽想讨好五条悟，可惜手脚动不了，眨巴眨巴着异色瞳：“没，没有。”
五条悟就单膝跪在他面前，一只手捏着待宵泽的下巴，冷冷地瞪他：“不想活我现在就给你一个痛快。”
——嘶，好冰。碰到待宵泽肌肤的指尖尽职地传递温度。五条悟的力度放轻了些，他一只手就能盖住待宵泽大半张脸，现在就跟摆弄洋娃娃似的。
“唔，不行。”待宵泽抿着他毫无血色的唇，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我还要挣钱退休......”
五条悟冷哼一声：“还退休？你欠我钱呢，就是死了你也得给我打工。”
这句话不知道让待宵泽想到什么了，收纳一小片月辉的眼睛蒙着一层亮晶晶的星屑——或许是水雾。
“你要诅咒我吗？悟。”待宵泽想起来曾经在课上听到的，咒术师不会产生咒灵，但是死后有几率会变成咒灵。
五条悟会想诅咒他，最后以咒灵的姿态存在这个世界上吗？
说不定会让夏油杰把自己吃掉，然后成为可供驱使的武器。
好像也不错。待宵泽顺着思路想得更远，然后就感到一阵钝痛。
“不会哦，泽。”
眼前的五条悟将最真实一面暴露出来，傲慢，不允许任何人违背自己的意愿。
他面无表情地捏着待宵泽的命脉，脆弱的脖颈一只手就可以圈住。和之前在五条家祖宅时一样，五条悟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活该。早就知道五条悟是个随心所欲的疯子，还总是想招惹他。待宵泽评判自己是骨子里就爱犯贱的人类，要去手痒陪坏脾气的猫玩命。
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又恶劣地落在耳畔，“泽君，要是马上就要死掉，你有什么夙愿没完成吗？”
待宵泽无端想起自己留在五条悟宿舍的东西，一瓶是他最常用的海洋调香水，气味给人的记忆最为深刻，要用卑鄙的手段不准许对方忘记自己的存在。
还有一只粉色透明管的唇彩。待宵泽想在五条悟冷色调占据主导的脸上染点其他颜色，那样会更好看吧。
夙愿......
夙愿就是，没有机会跟五条悟接吻了。
读者大人我，宕机的脑，僵硬的手，延迟的网，破碎的心，刚来这里……收藏评论和营养液？哦不，我只想你幸福就好，今夜感谢您的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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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想贴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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