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沉云密布,细雪在凛冽的北风中疾飞乱舞,落地便消失无踪。
兵戈声如潮水般愈来愈近,熊熊火光直冲云霄,惨烈的厮杀仿佛要将天空撕裂。
“大公子,叛军都攻进皇城了,您还有心情吃橘子?”
梓明小跑着从门外进来,焦急道:“赶紧想办法出城呀!”
容清宁从火盆里扒拉出一个烤得直冒香气的蜜橘,拍掉灰递给梓明:“来一个,又甜又热乎。”
梓明接过橘子,却实在没心情吃,忧心忡忡道:“侯爷心也太狠,您可是侯府嫡长子,怎么能只带二公子走,把您丢下?世道这么乱,大公子您长得又这般仙姿绝色…….弄不好要出大乱子的呀!”
大公子是梓明见过最好看的人,皮肤白皙得没有一点瑕疵,眉毛乌黑修匀,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眸水波潋滟,跟能勾人魂似的。
容清宁把橘子皮拨开,橘子里散发的热气烫得他莹润如玉的手一缩,吹了吹烫疼的指尖,抬头问:“你有钱吗?”
梓明摇摇头。
“有马车吗?”
梓明还是摇摇头。
容清宁丢了一瓣橘子在嘴里,抿了抿嘴:“我也没有。”
梓明都快急哭了:“那怎么办?我听说那些叛军杀了好多王公大臣,满门没留一个活口,下一个说不定就轮到咱们了。”
容清宁盯着火盆里的柴火出神。
作为一个穿书者,容清宁觉得他挺悲惨的。
原书中的容清宁,是个连台词都没两句的小炮灰,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亲爹信阳侯又娶了继室,向来就不怎么待见他。
虽然容清宁顶着大公子的名头,实际上活得跟个下人没两样,吃穿用度时常捉襟见肘。
就拿烧炭取暖这事来说,莫说上等的银丝炭,就连最差的灶炭他都没有,只能让梓明捡些木柴来烧。
信阳侯夫人也怕传出去落人口实,就想出个万全的法子,叫管家把容清宁住的院子上了锁,还指派两三个护卫在门口轮流守着,不许他出门。
这也罢了,更气人的是原书叛军攻城那天。
信阳侯夫人为阻挡追兵,把容清宁从马车上推下去了。
可想而知,那些粗蛮暴戾的乱军看见粉雕玉琢的漂亮公子,会干出多么惨无人道的事情来。
所以穿书之后,容清宁没跟信阳侯一起逃。
他那便宜爹本就不在意他死活,劝都没劝一句,直接带着家眷和护卫跑了。
现在剧情走偏,容清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正胡思乱想之际,耳畔蓦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惊响,锁闭多年的院门被人重重撞开。
梓明惊惶失措地抓住容清宁胳膊,带着哭腔道:“大公子,叛军闯进来了!怎么办哪!”
容清宁亦直冒冷汗,这屋子小得跟个鸽笼子似的,躲都没处躲。
但他好歹是主子,勉强维持着镇定,迟疑道:“要不,出去看看?”
院子里,几名高大强健的官兵鱼贯而入,按着腰刀分列两旁。
一名身穿铠甲的中年将领,龙行虎步踏进院门。
鹰隼似的双眼直接越过梓明,盯在容清宁脸上,“哪个是信阳侯大公子?”
容清宁心想,你这不明知故问么?
见这将军杀气腾腾的却也不敢不答,硬着头皮说:“我就是,不知将军有何贵干?”
将军上下打量他几眼,露出惊艳满意的表情,挥手一喝:“带走!”
两名强壮如牛的兵士就上前来,推搡着容清宁朝院外走。
容清宁看这架势,就晓得大不妙,再联想到原书里他的死法,腿都软了。
趁兵士不注意他一把抓住院门,死死不放手:“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不说清楚我不走!”
梓明更是吓得眼泪汪汪,双手抱着容清宁腰哭喊道:“你们这群土匪……不许你们抓走我家公子!”
将军盯着容清宁绝美动人的脸蛋,忽然笑了:
“容大公子不必担心,我们主上有令,请您过府一聚,您若识趣侍候好主上,那泼天的富贵今儿个便落在您身上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容清宁听明白了,他这分明是要把自己献给主子做玩物,什么泼天富贵,说下地狱都算是好听的。
原文里,那些被叛军强抢去的少年男女,就没一个有好下场,大多是被凌虐致死的结局,运气好的兴许还能有个痛快的死法。
容清宁运气不好,在书里就死得极惨,难道这辈子他依然要这么死?
容清宁绝望地问:“将军的主上是哪位大人?”
将军脸上露出恭敬之色,却对容清宁不屑道:“你无须知道,主上指名要你,你好生伺候便是。若是服侍不周惹恼主上,本将军手下的那些大老粗可等着美人开荤呢!”
言罢就不由分说地一脚把梓明踹翻在地,命令兵士强行将容清宁塞进一顶轿子里。
雪渐渐下得大了,漫天遍地的白雪簌簌而落。
不知过了多久,惊心动魄的厮杀声消逝得无影无踪。鲜血凝结在纷飞的大雪中,天地静谧得如混沌初开。
轿子缓缓停在一座巍峨府邸前。
将军拾阶而上,走到朱漆大门前对值守的兵士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有带刀侍卫领着他进了府。
容清宁还没来得及看清匾额上的字,就被兵士押着进了侧门。
兵士在一名掌事的引领下,把容清宁带到一间书房外面。
容清宁发现这里居然有几十名禁卫仗剑肃立于廊下,冷甲利刃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幽幽寒光。
心里惴惴不安之外,还多了几分好奇,这叛军的排场怎么比皇子王孙还大?
书房门前站着个值守的年轻将军,长得俊朗英武,走过来对那两兵士略作询问后,转身入书房通禀。
片刻又行了出来,从容道:“容公子,主上等候多时了,请!”
容清宁心头一跳,紧紧握住手指,强自镇定地抬脚踏入书房。
地上铺设着柔软华丽的波斯绒毯,一脚踏上去仿佛踩着虚无的云朵。
鼻端有浓烈的血腥气在浮动,这样杀伐烈烈的血气,不知沾了多少人命冤魂。
容清宁心想,落在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手里,吾命休矣。
他现在只盼着待会能死得舒服点。
容清宁作一副低眉顺目状,对着端坐在书案旁的人影屈身拜倒,低声道:“信阳候长子容清宁,拜见大人。”
书房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丝声音。
容清宁不耐烦想,这人莫不是个聋子?
心里这么想,嘴上仍是把方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书案后的人这才起身走到容清宁面前。
乌皮**靴镶绣着金丝流云纹滚边,这种靴子按制亲王以上王公贵族才有资格享受。
容清宁温顺地伏跪在男人脚边,心道,莫非这叛党首领是个王爷?
心念未已,容清宁下巴就被一柄带血的利剑挑起,剑刃迸发出的锋利光芒,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容公子,还认得本王么?”男人缓缓开口,倦懒的语声含着笑,但没有丝毫温度。
容清宁疑惑地抬起头,正对上一双桀骜冷峻的眼眸。
眸子的主人身材高挑,刀刻斧削的脸棱角分明。
摇曳明灭的昏黄烛光下,他俊美迫人的脸庞更显得森厉冷硬。
容清宁脑海里,迅速把原书里位高权重的人统统过了遍筛子,仍旧没能把眼前这气势非凡的男人与任何一位对上号。
可若照实说不认识他,眼前这个杀神会不会一怒之下挥剑砍了自己脖子?
容清宁心神不定的望着男人,连眼睛都不敢眨。
眼前人银色盔甲遍身溅染着暗红斑驳的血迹,冷冽杀气压迫得让人无所遁形。
他咬了咬嘴唇,怯怯地说,“我去岁摔坏脑子,如今看谁都长一个样,也记不住人。敢问您是陈王、鲁王、还是齐王?”
“记不住人?”男人嗤笑一声,手里的剑抬高了几分,眼神也更加冷厉了几分。
容清宁乖觉地顺着他抬剑的动作,徐徐站起身。
男人冷冷审视着面前惊艳绝尘的容颜,削金如泥的剑锋,在美人下颌划出一道极细极浅的血痕。
殷红的血珠凝结在玉白无暇的皮肤上,触目惊心的惑人妖艳。
容清宁轻“嘶”一声,忍着疼说,“不敢诓骗王爷。”
“那就让本王帮你记起来。”男人语声低沉,唇角扯出一抹冰凉的微笑。
冷寒的剑锋顺着容清宁下颌慢慢下移,转瞬便探入他交领衣襟中,剑刃贴着他曼妙肌体,轻轻一挑。
长衣委地,紧致光滑的玉色肌肤连同收紧的腰身尽裸,每一处都细腻如瓷,柔韧坚实。
“真是天生尤物。”男人轻笑低语,眸色幽暗深沉。
剑尖沿着起伏的曲线停留在腰腹处,挑断最后一道屏障,“本王姓殷,名长洛,字亦安。”
男人话音刚落地,容清宁就感觉下体一凉,未着寸缕的躯体在朦胧烛影下一览无余。
容清宁倒吸一口凉气,“变态”两个字险些冲口而出。
下一瞬却被一只坚硬如铁的手狠狠捏住下巴。
“记起来了吗?”
容清宁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漆黑的瞳仁水雾氤氲,更显得一双凤眼清媚迷离,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风致。
那只强劲有力的手却毫不怜惜,反而加重力道,几乎要把他骨头捏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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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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