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叫不得了,比起庆国公府的猖狂嚣张,绣衣司大阁领的名头更加令人闻风丧胆,远远围观的百姓刹那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马车里一直未露面的人也似乎颇为惊诧,撩开帷帘招了一名府兵上前询问。
国公府上护卫见此情形不禁呆住了,个个像被人定住穴道一般,万没料到面前这秀美绝伦的少年,竟与绣衣司大阁领有这般交情。
顾璟打马过来,看见容清宁肩背受伤,目中露出着紧之色,问道:“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说话之时,居高临下扫一眼场内,看见国公府护卫慌张的神色,心底瞬间就明白了几分。
容清宁摇了摇头,内心惭愧得很,第一次与人交手就挂了彩,也太给顾璟丢脸了。
那个抱着糕点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青年腾出一只手,指着一名护卫说:“大人,我看见是他砍的。”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惨叫,那砍伤容清宁的护卫已横倒在地,变成了一具尸体,地上鲜血徐徐蔓延。
护卫们看见兄弟被杀,登时惊得魂飞魄散,个个抖如筛糠。
顾璟曲起左臂,漫不经心地把染血的刀刃夹在臂弯擦了擦,对容清宁温言道:“一名合格的绣衣卫最忌心慈手软,你若不忍出手杀人,那么便是给机会让别人来杀你。”
言罢便把手里的刀递给容清宁,说道:“继续做你想做的事情。”
这把刀是大梁开国皇帝御赐的绣金刀,可斩皇亲国戚奸臣贪官,亦是历代绣衣卫大阁领所佩戴的武器之一。
容清宁握着精美华丽的鎏金刀柄,轻吸一口气,觉得这把刀沉甸甸的,似有千钧。
乔乔眉飞色舞地把容清宁的剑接过来,眼睛直发亮地盯着绣金刀。
容清哲心知此时是他唯一摆脱奴籍的机会,死死抓着容清宁衣袖,带着哭腔哀求道:“哥,救我。”
容清宁对这个便宜弟弟谈不上什么感情,却也不想任他再被人当成猪狗一样凌辱打骂,沉思片刻,拉着容清哲对护卫教头道:“这个人我要带走,你们答应不答应?”
这些护卫向来目中无人,何时被人如此轻视过,但大部分护卫惧于绣衣司威名都缄口不语。
其中一名护卫却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暴躁喝道:“不答应又如何!庆国公府的奴隶,凭什么你说带走就带走?”
容清宁二话不说,挥刀斩向那护卫,护卫持刀格容清宁手腕一翻,绣金刀诡谲地从另一个角度刺中护卫虎口。
护卫手里的刀落在地上,旋即颈上一凉,已被容清宁用刀架住了脖子。
容清宁问:“现在我可以带走我弟弟了么?”
那护卫倒也是个直率性子,眼一闭,气哼哼道:“我已经死啦。”
容清宁愣了愣,随即不禁莞尔一笑,把刀从护卫颈上撤开,视线落在其余护卫们身上,问道:“还有谁想阻拦的?”
护卫们面面相觑,最后都将目光投向护卫教头。
护卫教头眼见躲不过去,按捺住心头慌乱,上前一步施了一礼,低声下气说道:“原来是容家大公子,小的们失礼了,只是小的们职责所在,不敢不尽职尽力,还望公子看在国公府面子上,不要为难小的们。”
容清宁见他抬出庆国公做挡箭牌,摆明了不想放人,不禁大伤脑筋,总不能当真将这些人都杀了。
顾璟见他心软犹豫,眸中掠过一丝松动,转身神色宁定地看着那教头,慢吞吞道:“唔,庆国公圣眷正隆,自然不会将绣衣司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那本官也不得不公事公办了!”
大梁建朝初期,绣衣司便直接隶属于天子,特权行事,几百年来为朝廷铲除异己可谓不择手段,将看不顺眼的王公贵族抄家下狱,亦稀松平常得很。
虽说如今小皇帝还未亲政,朝政大权仍掌握在摄政王和庆国公手里,可若顾璟较起真来,也够崔之颢喝一壶的,更别说对付这些护卫了,诏狱里那些惨绝人寰的刑具,即使铁打的汉子都熬不过去,就连死,都是一种奢求。
护卫教头思及于此,倒抽一口凉气,战战兢兢道:“大阁领开恩,小的们并不知容公子是您的朋友,方才多有得罪,求大阁领网开一面,莫与小的们计较。”
顾璟皱了皱眉,冷声道:“废话少说,人,你们放还是不放?”
信阳侯容禄与庆国公素来不和,侯府失势之后,容清哲就被赐给国公府为奴,仇人之子落到自个手里,岂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护卫教头回头望了望那辆安静的马车,斟酌着措辞说:“大阁领息怒,小的委实做不了主…………”
顾璟截断话头,不耐烦道:“也罢,本官不为难你,叫你主子来跟本官说话。”
护卫教头如临大赦,朝顾璟行了退礼,转身疾步奔向马车。
不大一会儿,车夫架着马车缓缓行至几人前方,接着马车帷帘被人掀起一角,露出一张眉目如画的容颜,笑意盈盈道:“顾兄,几日不见怎地这般大的火气?”
顾璟懒洋洋回以一笑:“崔世子的火气也不小,连贵府的狗奴才都敢欺负到绣衣司头上了。”
崔衡起身走下马车,作了个揖,笑道:“奴才们不长眼,回头我重重罚他们,对了,我庶兄从西疆弄了些绝色美人回来,送几个给顾兄权作赔罪成不?”
顾璟漠然道:“多谢崔世子美意,你还是留给旁人享用吧,我没兴趣。”
崔衡挑眉笑了笑,目中似有了然:“我明白,顾兄你一向洁身自好,自是看不上这些以色侍人的侍奴。”
一双桃花眼瞟向站在一边的容清宁,朗声道:“早就听说容家大公子风华绝代,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难怪独得摄政王专宠,。”
崔衡暗有所指,言语阴损却又叫人抓不住他话头的把柄,顾璟眸中闪过一道寒光,手指徐徐按住刀柄。
容清宁不动声色地按住顾璟即将拔刀的手,对崔衡轻轻一笑:“崔世子是在骂摄政王不洁身自好么?需不需要我回王府之后帮你转告他?”
崔衡脸上一僵,急忙辩白:“本世子什么时候骂摄政王了?我明明………”
“明明什么?崔世子想好了再说。”顾璟凝视着他,语调如霜。
崔衡头皮微微发寒,没料到容清宁宁愿自污也要给他下套,可话是自个儿说出来的,诋毁容清宁以色事人,不就摆明了嘲笑摄政王自甘堕落么?
这事儿传到摄政王耳朵里,自己决计吃不了兜着走,何况面前这个顾璟,看样子也打算冲冠一怒为红颜,万一惹恼了他,即便自己贵为国公世子,也大大不妙。
崔衡干笑两声,说道:“我一时嘴快、口不择言胡说八道,望顾兄、容大公子莫往心里去。”
顾璟目光冷然,语声却不见波澜:“崔世子,老话说祸出口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理应三思而言。”
“顾兄说得是。”崔衡赔着笑,顺着顾璟给的台阶就往下爬,扭头瞪着那几个护卫:“还不快给容公子赔罪……..”
护卫们马上单膝下跪,齐声道:“小的们有眼无珠,请容公子恕罪。”
容清宁问道:“我现在要带走这个人,你们答应么?”
护卫们觑了觑崔衡眼色,忙不迭道:“一切但凭公子做主。”
容清宁转身对容清哲道:“你回家去吧,若实在活不下去,就去投奔你舅舅。”
容清哲本想跟着容清宁,但见他一脸疏离,也只好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崔衡从来没像今天这般憋屈过,一肚子火没处发,斜着眼对护卫们低吼道:“都愣在这干嘛,走啊!”
一干人等没一会就走得干干净净。
这时天空下起了雨,顾璟视线落在容清宁肩胛处,蹙眉道:“医馆关门了,这离顾府近,让府医给你包扎一下。”
容清宁这时才感觉肩背有痛感传来,衣衫外已渗出了鲜血。
乔乔看见,“哎呦”一声,叫道:“清宁,你伤口流了好多血,得赶快处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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