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条通体金色的龙。
鳞片坚硬,躯体庞大趾骨锐利,正盘踞成一团安静地沉睡在山中。可当有微风浮动的时候,他便缓缓睁眼,陡然露出双可怖的黄金竖瞳。
乘风展翼是每个能够翱翔的动物,都无法克制的本能,就连龙也不例外,即便作为至高天的怪物,在山中已经沉眠了数年。
宽阔的双翼慢慢舒展来开,呈现出遮天蔽日的姿态,刹那间仿佛日月都被他的身影所遮挡,唯独一点烈焰般的火光,从鳞片的缝隙中流淌而出,在飞翔的刹那星星点点地洒向世间。
恐怖的巨龙展翅而起,所到之处掀起狂烈的风暴与火焰,然而不管如何爆裂,此时他的鼻息间都只能捕捉到那点突如其来的幽香。
是血液的香气……
混杂着脖颈间独属于对方的气息……
**突然变得汹涌贪婪,呼吸变得沉重浑浊,可怖的黄金竖瞳在骤然间扩大到极致,旋即猛然振翅俯冲而下——
谢云泽热汗淋漓地惊醒过来。
自从昨晚瞿炎离开以后,谢云泽便无所顾虑地陷进情热,在浴室里面险些没有能出来,吃力艰难地爬到床上便昏睡过去。
好在经历这么多次,他对于这种反应也是逐渐习惯,疲惫苍白地坐起来,用手指将湿漉漉的发丝往后捋。
片刻后指尖顿住,带着点轻微颤抖地抚摸上眼睛。
右眼被舔舐过的地方还觉得烫,明明只是短暂地接触,却像是留下个无法磨灭的吻痕,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种湿漉漉地、粗粝厚重的触感。
垂手望向窗台,玻璃映照出他的脸来,还好这道痕迹只烙印进血骨,并没有存留在皮肤,漆黑脆弱的眼睛看起来跟往常无异。
与怪物打交道、自然不可能全身而退,谢云泽对此其实能够接受。
就是昨晚自己愤怒赶走了瞿炎,也不知道他后面还会不会来。
正安静思索间,外面突然传来门铃的声音。
谢云泽的心头微跳,紧紧抿了抿唇,将衣服穿好以后才过去开门,还以为是瞿炎这么快就回来了。
可谁知道将门打开,豁然映入眼帘的,却是明皓月颀长清瘦的身影,他冷白肤色的手拎着菜篮,俊美的容颜挂着温和的笑意。
“早上好。”明皓月的嗓音似也很温和,“用过早餐了吗?”
上次两人相处的经历,都还历历在目,谢云泽只要听到他的声音,便会条件反射地寒毛倒竖,从背脊到神经都掠过凉意。
都是会勾起自己情热的怪物,可他的亲和力比起瞿炎来说,不要强太多,谢云泽经常会无意识地受到他的引诱。
就像是现在,明明谢云泽应当立马关门,可手就像是黏在门框上般无法动弹,就连视线都忍不住轻轻地抬起,朝着他投过去。
“……还没有。”才刚说完,却又豁然顿住。
只因他的目光跟明皓月深邃的眼眸对上,那道被舔舐过的印记猛然烫得他发疼,而周遭的世界也陡然变化!
漂浮在空气中的气息实质化出来,原来赤金色星火般的烈焰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散,随着明皓月的出现,又喷涌出玫瑰花的芬芳。
它们拼命地汹涌纠缠,像是在争夺着周遭环境的归属,而明皓月的这张脸,也并非表面的那么云淡风轻,反倒是浮动着压抑的暴怒。
漆黑的眼眸里面,是疯狂转动的血色月亮,仿佛是无法接受空气中如此浓郁的、那条臭狗的气息……
陡然间所有的场面又全都消失!
谢云泽捂着发烫的眼睛退后两步,急促地喘息着,就连泪珠都颤抖着濡湿了睫羽,难受得久久才重新睁开。
只见四周的空气已经重新变得干净无尘,而明皓月正伸手握住他的手臂防止他跌倒,就像是察觉到什么般,眸色也逐渐幽凉。
“……哪里觉得不舒服吗?”他轻声询问。
“没有。”谢云泽慢慢低垂下眼帘。
“那我可以进去吗。”明皓月将手中的菜篮提起来,却紧紧盯着他发烫的眼皮,“如果没吃早餐的话,我来帮你做饭。”
他应当已经察觉到,自己刚才看破他的真身。
可他的心思同样比瞿炎难测很多,谢云泽若无法与他更多的接触,便无法知道和他有关的更多东西,更别提如何反抗。
竭力克制着浑身的紧绷,谢云泽最终还是缓慢松懈下来,却已经无意识间将唇瓣咬得通红糜丽。
“……请进。”
明皓月说是进来做饭,竟就真的挽起袖子,摘菜洗菜。
倘若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看到他漂亮冷白的手臂、修长有力的手指拿起菜刀的时候,还真有种令人心动到近乎心悸的魅力。
可方才他眼底疯狂转动的血月,深深地扎进谢云泽的脑海,令他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住在古老城堡里面、漠然却被人类拥趸的血族。
他们对于人类血液的饥渴远超旁人,在千百年来跟人类的相处中,自然而然就进化出对人类的亲和力和蛊惑力。
优雅傲慢如他们,即便对于纯粹幽香的血液极度痴迷,也都会引诱人类主动虔诚的献祭,就像是现在如此痴迷谢云泽一样……
谢云泽站在客厅里面,远远地、安静地将目光投过去。
“昨晚这里发生过什么吗?”明皓月边背对着他做饭,温和却令人无法抗拒的声音传出来,“厨房有点凌乱,像来过风暴。”
岂止是来过风暴,瞿炎走的时候阵仗狂乱,差点把茶几都给吹翻,只是谢云泽照顾自己都费劲,完全没精力去收拾。
现在更是如此,他敏锐察觉到明皓月潜藏的幽凉,和瞿炎有关的任何痕迹都让他觉得不悦。
“……我不知道。”谢云泽最后什么都没说,湿润饱满的唇瓣反倒是抿起来,抬眼轻软地道,“待会儿明先生能帮我收拾吗?”
明皓月忽的回头,深邃的眼眸盯着他,唇边若有若无地竟是弥漫出笑意,那是种近乎痴迷汹涌的**,逐渐撕破假面。
从来到这里开始,所有沾染着谢云泽气息的东西都在引诱着他,很多甚至都还是他私密的、藏在屋内只会被他自己使用的东西……
而当这种东西都主动献祭给他触碰,令他即便是还没有品尝到谢云泽的血液,却依旧有种被全身心信赖的兴奋颤栗,无意识地滚动喉结、就连鼻息都轻轻嗅着,痴迷地捕捉他的幽香……
直到手边的壶忽然发出声响,明皓月眼底流转的血月消失。
“当然可以。”明皓月温和轻声地回答。
“现在,该你靠近我了。”
最后这句话,就像是充斥着前所未有的蛊惑力,谢云泽的心脏突然剧烈地鼓动起来,就连指节都猝然捏得发白。
明白他的真身和能力,却并不代表着就能够反抗,他的头皮在天然的惊惧下轻微发炸,身体却不受控制般,主动朝着他走去。
厨房的灯光并不明亮,就像是血族从来都不太爱见阳光,明皓月安静立在阴影里面,像是披着凉薄的月色,手臂安静地垂下来。
谢云泽走到他的面前,便感觉到可怖的阴影覆盖下来,他就真的像是为血族痴迷拥趸的人类,步步迈向为他献祭的道路,连浑身都有点克制不住的发颤。
他不确定明皓月到底要做什么,最终立定在他的面前,垂头的刹那感受到毛骨悚然的凉意,顺着他的尾椎骨一路炸开……!
有柔软却冰凉的唇瓣擦过他的后颈,甚至犬牙都似张开。
仿佛要刺破血管的危险,临门一脚的时候却硬生生刹住,只兴奋颤栗地叼住脆弱的皮肤,还有痴迷的低声喟叹,“好香啊……”
“好想咬……”
后面的事情,谢云泽几乎都记不清了。
跟瞿炎那强势落下烙印的感觉截然不同,他只觉得自己像是闻到了玫瑰的香气,即便颤栗却忍不住沉溺其中,仿佛真的要将自己全身心的献给对方。
等到恍惚回过神的时候,是窗外的风吹过来,他竟已经不知道何时吃完了早餐,就连家里面的凌乱都已经收拾规整。
而他自己独自坐在沙发上,难耐灼热的抿住唇,忍受着浑身涌现出来的不适,下意识去摸摸滚烫眼皮,又下意识摸摸痕迹未散的后颈。
即便内心极其不愿意承认,可每次瞿炎跟明皓月靠近他的时候,都会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抚慰感,好似能够消解他的躁动。
偏偏这是谢云泽最不愿意看到的。
否则真的就像是被引诱到自愿献祭般。
视线对面就是明皓月的家,只要联想到这里,那些被抚慰的感觉骤然愈发强烈,就好像是他在想象着明皓月,纾解着自己的情热……
纤细脆弱的脖颈无意识地仰起,谢云泽紧闭着眼,如同溺水般急促喘息寻找空气,直到彻底强迫自己将明皓月的身影逐出脑海。
随着这种贪念地逐渐消退,谢云泽躁动的情绪也总算是克制住了,然而等他低头去看自己身体的时候,却浮现出难堪痛苦的神色。
满沙发的凌乱狼藉、温热湿漉漉的。
全都是他自己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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