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潘直身上,他们或好奇,或幸灾乐祸,都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潘直简直烦死了,这种被人抢院子的丢脸事,是怎么被人传的到处是的?回去他一定要把那个大嘴巴找出来好好教训一顿。更碍事的是,抢他们院子的那几个虾兵蟹将也在。
潘直径直走到越涯前面,头抬得高高的,然后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对他们说:“这件事可不是我说出去的,可别算在我头上。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德不配位。”
不等越涯做出反应,他就环顾四周,把看戏的人都瞪了一遍,恶声恶气地说:“看什么看?管好自己的嘴。”
看着潘直离开的身影,越涯觉得这个人真别扭。
虽然“老地方”里的大伙都不敢再提这件事了,但是程红月还是气的倒胃口,随意扒拉两口就说饱了。
越涯很清楚他的饭量,劝他多吃点。
程红月气鼓鼓的:“我就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什么德不配位?他万法宗算个什么东西,还有旁边碎嘴的,不知天高地厚,连云隐宗都不知道!当年若不是夏尊者,如今正道修士都不知道在哪呢。”
这回越涯有些惊讶了,没想到程红月小小年纪,竟然还知道夏尊者带领正道抗击魔修的事,只是那件事已经过去千年有余了,亲眼见证过的人恐怕都不在了。而云隐宗也因为另一件事,几乎消失在修仙界的视线里,成为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门派。
时光流转,时移世易,有人还记得那些遥远的事,这让越涯很受触动。
程红月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越涯劝都劝不住,最后还是映苍说好说歹,才把程红月给哄好了。
“下次还是差人送餐吧。”
映苍如此决定,程红月举双手支持。
回到点星院,宗门名誉受损的越涯还不怎么样,倒是程红月很受刺激,他声称定要做出一份写满云隐宗光辉事迹的海报,丢到所有说云隐宗坏话的人脸上。
说完他就跑回自己房间,门一关谁也不理了。
“红月总是那么,额,好善嫉恶吗?”越涯大受震撼。
“他就是这么个性子,喜欢好的、美的,厌恶坏的,丑的。”映苍说,“像一面镜子一样,谁对他好他就对谁掏心掏肺,谁对他不好他就横眉冷眼。正好他还聪明,有一双慧眼,看得出来人到底怎么样,不怕被骗。”
听映苍这么一说,越涯也觉得镜子这个形容很合适程红月,爱憎分明也毫不掩饰,你如何对他,他便如何对你。
“由着他去吧,反正天塌下来他师兄都会给他兜着。”映苍说。
越涯接过话:“不过在那之前,我们会照看好他的。”
“对了,中午你回来那会,想和我说什么?”映苍问,“是听说了那件事吗?”
映苍的神色很平静,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像很多个寻常的傍晚那样,问他待会吃什么。
越涯从知道那件事起,就一直想和映苍谈谈。但是想着他们其实也没有认识很长时间,会不会在对方看来,他们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可以随意谈论这个话题。担心如果自己直接去问,会不会很冒昧,很不合适。就这么犹豫了一路,没想到是映苍自己提出来了。
“那我问了啊。”越涯说,“你不能用灵力的事,和那件事有关吗?”
“我还你为你会先问那件事的内情,没想到你会问这个。”映苍挑眉。
“你是什么人我还是有点数的,但是关于那件事,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话,我都听。”越涯说,“所以到底有没有关系?”
“好吧,有关系。”映苍说,“我年少时学了点问卜天机的法术,有次练习时,恰巧看到那老太婆的肉身已是油尽灯枯,想要夺舍梦真继续当她的宗主,这哪还得了,我就先下手为强了。”
越涯恍然大悟:“所以当时在别人看来,是你突然袭击了老宗主。”
映苍“嗯”了一声,继续说:“老太婆心思深沉,早就在梦真丹田里藏了一枚受她控制的符咒。她不是我的对手,见我发现了她的肮脏心思而且一心要她死之后,她就把那枚符咒引爆了。”
所以沈宗主的丹田已经毁了?可她是举世皆知的大乘期修士啊,这怎么可能?受到重创的丹田是无法被修复的……想到这,越涯心里突然有了个可怕的猜测。
“我把老太婆杀掉后,才发现这件事。那时已经晚了,梦真的丹田一毁,修为也全没了。老太婆死后还有很多事要梦真解决,而且我那时太冲动了,都没有提前和梦真通气。”映苍说,“所以,我把我的妖丹给梦真了。”
看着映苍一脸轻松的样子,越涯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在这时候上前给他一个拥抱,但他知道映苍不是那种喜欢煽情的人,所以他没有动作。
这时,映苍却露出那种落寞的神情,用他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翠绿的眼睛望着他,说:
“你真无情,越涯。我都把这么**的事告诉你了,你都没点表示?”
那双眼睛似乎在告诉越涯,我知道你想抱我,来抱吧,快来安慰我!
一时间,越涯似乎又回到了他第一次见到映苍的那一天、那一刹那,恍若天地之间什么都不剩下,只有一个映苍。
于是他伸出手,缓慢地、轻轻地拥抱了映苍一下。下一秒,映苍回抱了他,越涯感觉到映苍胸腔的震动,他在闷笑。
“别难过了,你看起来比我这个当事人还难过。都过去了,我不在乎了,你也不要再想了。”
越涯感觉到了映苍的气息落在他的耳边,明明对方的声音很悦耳,但是他觉得似乎耳鸣了一下。
映苍又一下子放开他,笑嘻嘻地说:“你脸和耳朵都红了,你好容易害羞啊越涯。”
“真是的,我又不是姑娘,脸红什么。这么下去,你以后怎么找道侣呀。”映苍眨眨眼睛,一扫刚才低落的样子,开始担心起越涯将来那不知道是否会存在的感情状况。
道、道侣?
那姑娘不姑娘的越涯是不知道,但是他突然福至心灵,好像明白他那发热的毛病是怎么回事了。
“我……只要你不难过,我就不难过。”越涯很想说出他的所思所想,但是他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好又把话题绕回去,“那你后来呢,离开落霞宗之后你去哪了?”
“后来为了不让梦真为难,我就自己走了。当时正好有一个妖族来找我,他说他是我前世的友人,希望我能跟他回万妖谷,回归妖族。”映苍说,“我当时无处可去,所以就答应了。我还拿回了我原本的名字,映苍。”
“所以你是在为妖族收集五彩石?”越涯问。
“对,五彩石对我们很重要,只有——”,映苍在这里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只有圣尊的使者才能感应到它们的位置,我前世就是这么个使者,所以这个重担交到了我身上。”
妖族的圣尊是一棵不知道何时就已存在的参天大树,据说妖族的王只有得到了圣尊的承认,成为了圣尊的使者,才是真正的王,才能从圣尊那里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
越涯找到了他话里的漏洞,“你现在还具有使者的能力,所以你也是当今的妖王?”
“算是吧,我不觉得自己是,也不怎么管妖族的事,而且他们也有自己的秩序,并不需要我。”映苍说,“我只记得在回到万妖谷那天,圣尊赐下了他的信物,所以他们尊我为王。”
说这句话的时候,映苍脸上没有一点自豪或者得意的神色,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悲伤。在他不得不远离了自己的姐姐后,他也不被自己的族群所认可和接受,他是妖族最尊贵的人,也是他们中最格格不入的人。
越涯不知道圣尊选择妖王的标准是什么,但是以妖族弱肉强食,以实力为尊的习惯,失去力量的映苍必定不能服众。
“我们相安无事,直到百年前,几个大妖认为圣尊在妖王的选择上有失公正,带着他们的族群盗走圣物五彩石出逃了。”映苍抬起那只一直戴着手串的手腕,看着上面四颗颜色各异的珠子说,“这么多年来我只收回四颗,除了我告诉你的那两颗外,还有一颗下落不明。”
越涯这时握住了映苍的手,认真地对他说:“以后我来陪你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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