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沉绪有些忐忑，自从她把至福会打算进攻落霞宗的消息传出去后，至福会内部的管理更为严苛了。即使这些天她一直小心谨慎，还是不免被时刻监视。
她很清楚这个消息必然会被宗门分享给其他门派，万一正道中也出现了像她这样的奸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据她观察，至福会里正道修士不少，而且至福会的“老东家”大同商会也很喜欢发展修仙门派的人加入，至福会未尝不会如此。
如果她传回去的消息已经被公开，而且恰巧被正道的叛徒听到，那么她的处境就会很危险了。
说实话，她已经在考虑跑路了。反正当初宗门交给她的任务她已超额完成，她一个小小合体中期修士，留在这至少有十来个修为高于她的修士驻守的至福会，属实有些危险了，不如赶紧离开。
“荷风，我接到了一个任务，你愿意陪我去吗？”
自从荷风因为服用解药而变得稍微清醒之后，齐沉绪在继续给荷风解药的同时，还悄悄把解药下给了其他一些“同僚”。但是时间太短了，只有荷风稍微正常了一点，如果可以带一个人离开，齐沉绪倒是愿意带她走。
“好啊好啊。”荷风说，“不过刚刚李长老让我来叫你，她说临时缺了人手，让你去帮个小忙。”
李长老这个时候来找她，是巧合，还是陷阱？齐沉绪不确定，但是这时与对方撕破脸明显不是一个好的选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大不了当场逃跑，反正李长老修为还不如她呢。
“那好，等我回来了，我们就出发。”齐沉绪这时用了法术，让别人听不到接下来的对话，“如果有别人来问你我的事，你就说你和我不熟悉，明白吗？”
说完，她把一支平平无奇的木簪插到荷风的头发里，在荷风似懂非懂的眼神中离开了。
一路上都很安静，但是齐沉绪明显感觉到盯着她的人变多了，但事已至此，她只能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继续前进。
“李长老，您找我？”齐沉绪慢慢推开门。
门发出了吱呀的声响，有些刺耳。
然而，门后面坐在李长老位置上的，并非是什么李长老，而是一个身材高大，脸上戴着滑稽夸张的面具的男子。她探不出这个人修为的深浅。
遭了！
这一瞬间齐沉绪就意识到她的身份暴露了，至福会里有反传送阵法，所以只能靠双脚或者法器逃跑。
可惜的是，还不等她从储物袋里拿出武器或者逃命用的法宝，她的脖子就被死死的掐住了。
“齐，沉，绪。”那个人的声音从面具底下传出，听不出喜怒，“很高兴见到你。”
“啊，你可能还不认识我。那么，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我是至福会三位元老之一的——‘友善’，”
……
回去的路上，越涯问映苍：“你当初给我的那个种子，到底还有什么作用？”
“我以为你会更关心至福会的事。”映苍说，“毕竟很有可能在这几天打起来，闹得大的话，以后还可能记载在史书上。”
“关心是关心，但是就像是你说的那样，这事不是我有心就能做成的。”越涯说，“我能做的只有尽力保护我在意的人，更多就不行了。”
“所以你来问我它的作用。”映苍了然，他指着越涯手腕上的藤蔓，“好吧，它除了之前告诉你的，能够随你的意志行动之外，我也能操控它，而且能感知到它的位置。”
“但是我一般不会那么做，毕竟我已经把它送给你了，但是有时候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它偶尔会出岔子。”
就像上次送程红月回房间的时候，发现藤蔓自己动了那样？
“说来，我也有问题想问你。”
见映苍难得表现出犹豫，越涯很干脆地说：“你问吧，我能说的尽量说。”
“咳咳，不用这么严肃，不会问你什么机密和**的。”映苍说，“我说如果，今天的你有大乘期的修为，你会插手落霞宗的事吗？”
“会的吧。”越涯说。“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来犯，不就是因为正道的未来都在这里了吗？如果我足够有影响力的话，我会主张终止这次大会，比起那些虚名，人才是最重要的。”
仙门联合试炼大会不仅聚集了几乎所有年龄在三百岁以下的修士，还聚集了很多宗门的中流砥柱，因为大会不仅是年轻者争夺名利的地方，也是宗门展示实力的平台。
如果这次决定不终止大会、遣散人员，那么一旦在这次和至福会的交锋上有闪失，都会给正道带来巨大的打击。
映苍听了他的话，叹息了一声：“那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不会是最终的选择。”
大多数人还是认为维护正道名声是最重要的事，因为他们在长久的安定中，认为自己能像前人一样能够应对一切挑战、战无不胜，从而忽视了这次非比寻常的风险——一次联合了魔修、妖修甚至正道修士的针对正道的阴谋。
也不是说他们中没有聪明人，做不出合理的决策。相反，就是因为聪明人太多了，才会促成这种选择。
聪明的人太多，有野心的人也很多，而灵石矿脉、功法、秘境等重要资源往往被大宗门牢牢把控，小宗门完全只能依附大宗门存在。对小宗门而言，想要靠时间慢慢熬成一个大宗门显然是异想天开。因为在没有外界干涉的情况下，强者只会愈来愈强，弱者只会越来越弱，如果这时候爆发一场大战，说不定还有推翻棋局重新来过的机会。
而大宗门里的人也心怀鬼胎，在一场大战中，死一两个人是很正常的，所以他们也认为这有利可图，通过“意外”除掉晋升的拦路石、平时看不顺眼的人，不比平时自己花时间精力谋划好的多？
“那如果有一件事，事关很多人的生死，要解决它，莫说是有一个大乘期修士在，有十来个也不抵事，但是就是你管用，不过需要你付出很大的代价，你还会去管吗？”
这种连几乎世上所有的大乘期修士合作起来都不能解决的问题，恐怕也与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天罚很相似了吧。可越涯想不明白这种情况下，为什么只有这个“你”才能挽救一切？
如果一个人身系所有人的生死，他会怎么做？世界上那么多人，有好人也有坏人，有在意的人但更多的是不认识的人。如果作为大乘期修士，至少能保护自己在意的那少部分人，那他是否还会选择牺牲一个自己而拯救所有人？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像他师尊越衡那样修了无情道之人，才能毫不犹豫地回答“会”吧。
无情道之所以称作“无情”，并非是修行此道的人漠视一切、铁石心肠，相反，这样的人心中充满了大爱，他平等地爱世人，所有人都获得了他没有区别的、无私的爱，相对而言，他也算谁也不偏爱，也就是一种无情了。
“这个问题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太宏大、太沉重了，我答不上来。权衡利弊或者顺应心意，似乎都有可能。”越涯说，他隐隐感觉这可能是映苍真的面临的问题，所以没有反问对方的答案。
映苍笑了：“我以为你这样的人，会很快地回答‘会’。”
“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人？”越涯好奇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因此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做出什么选择。
“你年纪不大，阅历不深，一看就没受过什么波折，总该有点热血吧？”映苍说，“你也很正直善良，不然也不会帮钟序的忙，告诉我至福会的事、提醒我可能出事。”
“哦，你还喜欢照顾人”，映苍补充到，“我们刚认识的那会你还偷偷给我施保温咒。”
“还不是你那时候骗我说晚上冷睡不着。”越涯说，“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既不善良，也不热血？”
越涯说：“我只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所有人都告诉我要做一个好人，我还没有来得及领会什么是‘好’，就已经在行为上去贴合他们期许那样？”
“至少你已经在举止上合乎一个‘好人’了，你还有很多时间去理解什么是好的美德，去感受你的心是否认同它们，然后再做自己。”映苍说，“这是很正常的，就像我不认同‘人之初，性本善’一样。”
“我也不认为他们是‘恶’的，因为那时的他们还没有善恶的概念，我们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认知去定义他们？”
“一切的一切，都是需要后天去规束的，就像我们不能寄期望于一个人生来就是一个好人。所以人需要得到教导，你只是正在接受教导，并在这个过程中做出一个又一个的选择，最终形成你自己。”
“形成自己吗……”越涯问，“你希望我是一个‘好人’吗？‘好人’的标准是什么？”
“好，或许是是善、是美，是由个人定义的，是一个问心无愧。”映苍也不太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我们都在寻求那个问心无愧，一个可能会带来幸福与痛苦的问心无愧。”
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看到这，但是还是先提前和大家说一声：新年快乐！
另外，这几天就休息不更了（小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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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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