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涯又梦到了那片海,晦暗的蓝黑色包裹着他。
或许是睡前那些“腊肉”给他带来了一些冲击,以至于在梦中越涯也觉得自己喉咙里有异物。
他以漂浮的姿势干呕着,少量的气泡从他嘴里吐出,然后向微亮的上方漂去。
越涯呕了很长时间什么也没吐出来,反倒是他的下巴酸涩到让他无法继续维持呕吐的动作。
一只色彩艳丽蝴蝶的出现,打断了越涯用手抠挖自己喉咙的尝试。
那只蝴蝶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越涯只注意到它绕着自己转了几圈就往下方飞去,好像是想让越涯跟上它。
越涯突然陷入了一种迷茫之中,他本来应该在这里无所事事地待到醒来,而此时他又很想追逐那只来路不明的蝴蝶。
蝴蝶从何而来?莫非是他吐出来的?他不知道。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晚上他本来却要去探索狄山君的神庙,却因为一场雨而轻易放弃的事。
略微犹豫之后,越涯咳嗽了几声,最后决定跟上那只蝴蝶。
在漫长的前行后,越涯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建筑的轮廓,那似乎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
那似乎是一座神庙,只是和寻常的那些不大一样。神庙前摆着的并非石狮子,而是两只姿态扭曲、躯干被尖刺贯穿的石蝴蝶。
庙里的灯笼是白色的,越涯一只脚刚踏入庙中,灯笼里就齐刷刷地亮起了绿色的光芒。那引路的蝴蝶也被这鬼火点燃,它扑腾了几下,便很快化作了飞灰。
吱呀一声,两个脸上画了鲜艳腮红的纸扎小人费力地推开神殿的门,它们弯腰的姿态像是在邀请越涯入内。
越涯神色恍惚地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手持剑,一手持拂尘的狄山君神像。
神像此时怒目圆睁,朝着越涯怒喝道:
“大胆竖子,见本君为何不拜?”
水波显现出了神像发出的声音的形状,它极快地朝着越涯的脑袋袭去,越涯只能捕捉到它的行踪,却无法闪躲。
下一瞬,一阵尖锐的刺痛感将越涯从梦中唤醒。只是那疼痛的根源不是来自于头部,而是右手手腕。
不会是废了吧?
他将目光移动到他那能够正常活动的右手上,只见那只用剑的手上只有一层茧,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痛感也消失了。
越涯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但他隐隐有些不安。之前他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只是近来变得更为频繁了。
他也不是没有看过大夫,只是找了许多人,都没瞧出点什么,只好作罢。
可见他对他这怪病没有丝毫头绪,也根本没有应对之策,眼下就算他手真的废了也没办法。既然手没事,越涯勉强把注意力转移到刚才的梦境上。
梦中的所见所闻,让他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慌。越涯急切地想去看一看那山顶的庙。
越涯披衣起身,没吃东西也没和越衡打招呼就出门了。
门外的场面很是喜庆,家家户户都已贴上了红色的楹联,炮仗点燃后生成的碎屑炸得到处都是。
每家门前都摆了酒席,面带酒色的人们流连在不同的酒桌上,他们饮酒吃肉,并大声赞美着狄山君。
原来已经是除夕了。
据越衡所说,春日宴正是从今日开始。第一天人们要在正午前准备好宴席,开席后男人不被允许停止吃席的行为,女人则可以暂停用餐去补充食物。宴会子时结束,辰时又重新开始,持续整整七天。
春日宴上还有选“神使”的习惯,但是越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选的。
空气中弥漫着腊肉的香气,那是村中宴席必不可少的存在。
越涯的脚步变得更快了,仿佛身后有腊肉在追赶他。
路上看到零星几个人影也朝着狄山君的神庙走,走近一看能够分辨出那些人都是村民,他们一副左脚和右脚打结的模样,俨然是醉了。
为什么他们可以不遵守春日宴在规定时间内不允许离席的规矩?
还是说,他们的行为其实是符合规矩的?
莫非他们是春日宴选出的“神使”,要来神庙聆听狄山君的旨意了?
这些人里大多数都穿着破旧单薄的衣衫,而其中的几个人却穿得光鲜亮丽,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昨夜越涯遇到的无皮人的家人!
越涯顿时有了个诡异的联想:此衣难不成就是无皮人丢失的皮肤?
越涯感到一阵恶寒。
终于到了传说中的神庙,神庙与越涯昨晚梦中所见的差别很大。
这样一个存在的神庙看上去竟然异常的正常,你可以在任何地方见到相似的神庙,他们往往是响当当的正神,不是狄山君这种来路不明的“神明”。
越涯没有因此打消疑虑,他跟着一个疑似“神使”的村民进入了神庙。
庙的格局和梦中的倒是很相似,只是什么纸扎的童子、白色的灯笼和绿色的鬼火通通没有。
如果这里有异常,那么只有一个地方没有探查了。
越涯看到摆放狄山君神像的大殿前村民们排起了队,他往里一看,发现是人们正跟下饺子似的,一个个往神像前的一尊比人高得多的玄色大鼎里跳。
后面的人托着前面的人将对方往鼎里送,每下去一个人,鼎上都会冒出一阵灰色的烟,似乎是被滚烫的铁水消融了。
而越涯记忆中暗淡的神像似乎也亮堂了几分,祂的眉眼也精致了不少,越来越像活物了。
越涯呼唤那些排着队的人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但是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村民们仍然继续自己的事。
现在要怎么办?放任他们近乎献祭自身的行为,一定会导致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吧?
突然,越涯的余光里出现了一个可以轻易举起的烛台,似乎是个趁手的工具。
他举起烛台,悄无声息的靠近排在最后的那个人,准备将其击晕。
正当他准备下手之际,那个人就像有了什么预感,竟然将自己的脖子转了半圈,把脸朝向了他的背后。
同时,他的双手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抓向越涯拿着烛台的那只手,似乎是想要阻止越涯的攻击。
越涯的反应和速度比眼前的村民快的多,他对这样似人非人的家伙从不手下留情,很快他就用那烛台的尖端,刺穿了对方的右眼。
怪物捂着眼睛发出了惨叫,这动静引来了其他“村民”的注意。
村民的目光刷的一下都集中在了越涯身上,他们怒视着越涯,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
一场打斗一触即发。
越涯不知道支配着他们的是什么异于常人的本能,还是真的有在运用人海战术。
只见他们手脚迅速却不怎么协调地一股脑冲上来,或赤手空拳,或和越涯一样在这大殿里随手拿起了能够充当“武器”的物件。
眼尖的越涯还是注意到了其中一人偷偷摸摸的从裤腿的绑带里解出了一把匕首,想要从后方偷袭越涯。
越涯假装正在应付眼前的敌人没有留意身后的情况。
果不其然,在那人近身的一瞬间,越涯趁其不备截获了那把现场最有杀伤力的武器。
还蛮锋利,越涯挥舞了几下评价到。
很快,战斗结束了。越涯擦了擦那把沾满血液的匕首,没有随手扔掉。
在刚刚战斗的过程中,越涯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于是他匆忙结束了战斗,即使这让他受了点伤。
伤口在脸上,不影响行动。他用随处可见的灰尘止了血便匆忙往家里赶。
他捂着心口的位置,莫名想起之前听过的一个传闻:
人往往能对血亲的死亡有所感应。
越涯神经质地抠挖着自己指甲里干涸的血块,试图把这个想法晃出脑袋。
……
“什么,你说安逸村信仰和供奉的是一位名为狄山君的神仙?”
映苍说这句话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到有关狄山君的事,还是最棘手的那一种!
事实上,任何关于狄山君的事都会狠狠蹂躏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不敢深思那些无耻的叛徒们究竟知道了多少,又将这些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了至福会多少。
但是联想起之前蛱蝶秘境里出现的爆炸、浓烟以及变异的蝴蝶妖,他现在可算是知道了,这些破事的根源:秘境里出现了“太虚裂隙”,并且这“太虚裂隙”遭到了有心人的利用!
他现在用脚指头都能猜到,那些叛徒肯定已经知道了五彩石的真正用途,他们竟然想放出狄山君吗?
难道他们不知道那个存在会把他们所有人都杀死吗?可是这样一来他们对妖王之位的企图也不能实现啊。
还是说其实他们并不知道狄山君的秉性,只是想给他们添堵,真正知道这件事的,其实是认为世界无药可救,唯有毁灭才能重新开始的至福会?
映苍越想越觉得后者更有可能才是真相,也因此感到心焦,只恨他此时无法给外面的人传递这个信息。只得寄希望于自己能够顺利解决此地的“太虚裂隙”,然后早早出去和那些老家伙们商量对策。
“是的,老爷。”管家回复到,“据说这个村子的人相当的虔诚,有传闻他们甚至会把不信的人圈禁起来。”
“现在,备车。”映苍按着眉心道,“带上家丁和棍棒,我们去一趟安逸村。路上你给我好好说一说这个村子的情况。”
预祝大家儿童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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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焦虑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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