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初遇

最后越涯还是决定带上小青——那枚蛋,越涯暂且叫它小青,因为它的壳是青色的。

越涯此时已经休息好了,他给自己施了个洁净术,然后拿出月华准备出发。

这时,小青却自己从他的袋子里跳了出来。

越涯试图把它从地上捡起来,但是小青这时突然变得很重,越涯甚至不能把它从地上拿起来。

“怎么了这是,你不会怕高吧?”越涯摸不着脑袋,“是就往前滚,不是就往后滚。”

小青往后滚了一圈。

这就是不是怕高了,那又是什么原因?越涯突然想起越衡所说的天敌的事,他好像明白了小青是什么意思了。于是他问小青:“天上有东西在追你?”

小青往前滚了一圈,然后用蛋身较尖的那面,向左侧一倒。

“往那边走?”

小青往前滚了一圈。

“离开林子后能御剑不?”越涯又问。

小青仍是往前滚了一圈。

越涯就这样顺着小青指的路徒步赶路。

……

几天下来后,越涯估计要走个两天才能离开树林。他本来可以更快一点,但是小青一见着活水,就会跳进去泡一泡,玩个半个时辰才会回来找越涯,时间也就被这么耽搁了。

譬如现在,小青正顺着一条三步宽的小溪打滚。

一开始,越涯还担心它把自己磕碰坏了,但后来他发现小青的壳很硬,那些石子根本奈何不了它,就随它去了。

小青移动的速度不快,越涯不担心对方会跑远了而遭遇什么意外。

和小青同行的这两天,他发现林子里有很多他没见过的植物。有几个爱好炼丹的同门,曾拜托他给他们带点新奇的材料。于是趁着小青自己玩自己的,他也乐得顺便收集一些植物。

这个好看,带上。这个灵气很充沛,也带上……

忙活了一会,越涯感觉也差不多了,见小青还没回来,就顺着水流去找小青。

……

此刻的小青,正亲热地贴着一个人的脚。那人有一双翠绿透亮的眼睛,长长的头发辫作辫子垂在胸前。他赤着脚坐在小溪旁,任由清澈的山泉缓缓抚过他的脚踝。

小青在他旁边蹦来蹦去,溅起来的水弄湿了他的裤脚。那人也不见怪,反而笑起来,似乎在和小青说话。

越涯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一缕一缕的阳光灵巧地从叶片间穿过,透过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最后铺撒在大地上。洁白而柔软的白色小花在风中轻轻摇晃。水面荡漾着粼粼微光,那些光斑在那个人身上相互追逐。在阳光的照耀下,他泡在水里的脚白到反光,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越涯看到那张昳丽的脸庞朝他笑了一下。一时间,越涯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什么也没剩下。

他见过的修士,无一不美,可今日才知什么是美人。

越涯不知道那时候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对方温润如泉水般的声音。

“在下映苍,是个行商。”那人站起来向越涯行了一礼。

“你好,我叫越涯。是个……”越涯磕绊了一下,他不能直接说自己是个修士,因为对方身上一丝灵气也无,是个凡人。

映苍看了眼越涯腰间的佩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越少侠,失敬失敬。”

见对方把他当做了江湖中人,帮他把话补上了,越涯松了口气。

“少侠哪里人士,身手如何,要去哪呀?”映苍问。

越涯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只好说:“我是北边来的,会些拳脚功夫,要去临烟郡办事。”

“哦哦,那正好。”映苍说,“我也是去临烟的,相逢即是缘,不如你我二人结伴同行?”

映苍指了指旁边的马车,对越涯说:“我之前找了镖局来帮我运货,结果遇到了贼人。那伙人见寡不敌众就跑了,最后还是我掏钱摆平的,现下里临烟也有些距离,若少侠能助我平安到达,必有重谢。”

这荒山野岭的,恐怕映苍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其他人了。想到这,越涯晕乎乎地答应了。

……

傍晚越涯一行人在一片空地上休息。说是空地,其实也不尽然,这片林子罕有人迹,地上尽是肆意生长的各种植物,它们交错着,让人难以前行。是越涯用剑割下了其中的大多数,勉强整理出一片可供休整的地方。

怕夜里映苍会觉得冷,越涯又收集了好些干燥的木材来生火。

等越涯点燃火堆,映苍从马车里拿出一只水壶,让对方去弄点干净的水。

越涯拿着壶从小溪里舀了些水,他担心水不干净,悄悄往里头施加了洁净术。回到营地后,他把壶放在火堆上,拨了拨柴火。

映苍笑眯眯地在边上看他忙活,等越涯忙完,就递给越涯一张大饼和一些肉干。

“这两天先将就一下,等到了外面我再请你吃点好的。”映苍说。

越涯把食物接了过来,道了声谢。饼很干,肉很咸,味道确实不怎么样。

他们二人在火堆旁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聊。

“你怎么会进到林子这么深的地方?”越涯问。

映苍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被逼无奈,要不是为了躲那些山贼,我可不会来这种地方。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得了一幅地图,从上面看,穿过这里离临烟最近。”越涯说。

“那你下次还是别走这种近路了,当地的人都知道这林子里有猛兽,不敢进来。”映苍说,“我这些天也是好运,才安然无恙。”

映苍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啊,你那个蛋,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前捡天捡的,我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越涯说,“我见它一直跟着我,我就带着了。”

这话半真半假,小青听了撞了他一下。

“这样啊,你们可真是有缘。”映苍问,“它有名字吗?我可以摸摸它吗?”

“我管它叫小青,也算不得正经名字。”越涯把小青递给对方。

可能是这个起名方式过于简单粗暴,映苍听了笑了一下,说,“小青……还挺可爱。”

映苍中途往水壶里加了一袋什么东西,看越涯有些好奇,他解释到:“我夜里总是睡不好,让大夫给我开了点安神药,你也可以喝一些。”

等那安神药煮好了,越涯真的尝了一口,喝起来像是某种茶叶的味道,十分清新,越涯最后喝了一杯。

“等咱们出去了,就去最近的渡口,坐船去临烟。这个时节的流水很快,不出两日就能到达。”映苍说。

“那这马车和货物怎么办?”越涯问。

“卖了呗,反正不值多少钱。”

待到太阳完全落下,映苍准备休息了。那马车内部很是宽敞,前面的隔间是人活动的地方,后面则是放货物的。前者内部三面都有座,上面盖着厚厚的皮毛,其中左右两侧看上去躺个人不是问题。中间搁了一张矮木桌,桌上有些茶具,桌下有个小木柜。

等映苍选择一边躺下后,越涯在另一侧躺下。

越涯突然感到有些新鲜。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个普通人一样入睡了,在他的世界里,每天都堆满了打坐、练剑、学法术这三件事,吃饭睡觉是很遥远的事。

他开始有些怀念在云隐宗的日子了,但是他搜肠刮肚想了很久,也没想起多少有意思的事。

越涯突然有些困意,但他睁开眼睛去看映苍的脸,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他现在受雇保护对方,最好还是不要睡了。

“映苍”听起来不像是真名,至少他没听说过“映”这么个姓氏。或者他并非中原人?这样就能解释他那异于常人的眼睛颜色……

想着想着,他慢慢睡着了。

夜深了,树林里突然开始刮起大风,树叶相互摩擦的声音很密,显得有些吵闹。

在他们上空,一只遮天蔽日的金目怪鸟正扇动着翅膀朝他们逼近。它只是正常的飞行,就卷起阵阵狂风,正是以凤凰为食的鲲鹏。

这只鲲鹏已经追寻青鸾蛋的踪迹好些天了,但对方实在狡猾,总是逃开了。这次它再一次感受到了对方的踪迹,打算暴力破坏掉这些碍事的树丛,把那颗蛋揪出来。

这时,躺在他对面的映苍,悄然睁开了眼睛。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欣赏了片刻越涯的睡颜,轻笑:“药效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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