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禾气急反笑,揭开身上的被子飞快下了床。
他现在不能看到陆曜之这张脸,不然他怕真的忍不住给陆曜之一拳。
但是……
宴禾边刷牙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挺过分的。
像陆曜之这么喜欢黏人的,之前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才能小心翼翼地藏着对他的喜欢,连一点痕迹都没有表现出来的?
“像个傻子似的。”
嘟囔了一句,宴禾心里的气不知不觉就小了下去,最后什么都没剩下,就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但等他走出浴室的时候,宴禾已经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只淡淡看了一眼刚起床的陆曜之,什么也没说,转过身就下了楼。
陆曜之无奈地轻叹一声。
他的宝贝这回生的气,有点太过漫长了。
都过了两个晚上了,也不肯原谅他么?
陆曜之神色深沉,周身萦绕的气息无比落寞,脑中又隐约浮起一个荒唐的念头。
真想把人抓过来,不管他愿不愿意,最后都只能沉浸在他的吻里,跟着他一起沉沦……
只可惜,这注定只能想想。
他最后什么都没敢干,只是默默下了床,吃完饭把宴禾送去学校。
看着一路上都冷着脸的宴禾,在对方下车的时候陆曜之甚至不敢要一个吻,只能眼睁睁看着宴禾转身,神态卑微地目送着宴禾离开。
宴禾硬下心忽视了身后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没敢往回看,一路逃似地走向教学楼。
接下来的几天,陆曜之深刻体会了什么叫‘看得见摸不着’。
虽然后面回家,宴禾对他不再冷冰冰的,相处时候也依然很乖很软,但是分被子睡的传统却往后延续了下去。
亲一亲摸一摸那就更是没有了。
不敢去闹宴禾,更不舍得惹宴禾生气,陆曜之对外的神色却愈加冰冷,几乎达到了令人背后发寒的地步。
尤其是公司,看着自家老板的脸色,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生怕蹙了陆曜之的眉头。
陆怡更是首当其冲。
最后实在没忍住,还是给宴禾发了条消息。
陆怡:[学长,你和我哥吵架啦?(:委委屈屈)]
宴禾悄悄拿出手机,回复:[没有哇。怎么这么问?]
陆怡:[我哥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炮仗,一点就炸!导致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甚至想拍杆而起,把我哥赶下台!]
发完这话,陆怡嗖嗖又发了好些个苦逼兮兮、怒气冲冲的表情包。
宴禾:[……有这么夸张吗?]
陆怡:[有!学长,难道你一点都没感觉到吗?]
宴禾回想了一下。
虽然这几天禁止了陆曜之对他动手动脚,但陆曜之确实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好像……
更温柔了一点?
宴禾回:[没有哦。]
陆怡:[啊啊啊啊啊不是因为你俩吵架,难道是我哥中年期到了?]
宴禾没敢再回,心虚地把手机放到了一边。
只是刚一放下,屏幕又再次亮了起来。
一条消息跳出来,只映入宴禾的眼帘。
看到是宴商炜发的,宴禾取过手机,看到里面完整的信息。
宴商炜:[陆曜之出生时辰可是在子时?]
出生时辰?
宴禾想了想,确认他是真的不知道陆曜之是什么时辰出生的,又给陆怡发去了信息。
陆怡:[晚上十一点四十四。够精确吧?]
陆怡:[学长问这个做什么?]
宴禾没说真话:[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陆怡:[好吧。]
看陆怡没追问,宴禾松了口气,把具体时间给宴商炜发了过去。
宴商炜回的更快:[那孩子现在跟你在一起么?]
宴禾:[没有。我在上课,他去公司了。]
宴商炜:[下课后打个电话给我。]
宴禾乖乖回了个好,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
这是怎么了?
“宴禾!”
一声呼叫打断了宴禾的思绪。
宴禾猛地回过神,“教授。”
讲台上的教授目光望着宴禾,“你能来说说这些是什么东西、最早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以及这些东西在古代都有什么用途么?”
说着,他指了指投影布。
“好。”
宴禾站起身,将脑中的念头全都抛到了脑后。
认真地上完一整堂课,直到下课铃响,宴禾才终于又拿出了手机。
让张佑文帮着他把书拿回寝室,宴禾拨通了宴商炜的电话。
大概是早就等着他打电话,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宴商炜接了起来。
“小爸爸。”
宴商炜声音沉沉,“卦象出来了。”
听到宴商炜的语气,宴禾总觉得心里有点子慌,连忙问道:“怎么说?”
他很少听过宴商炜用这种语气说话,但每次宴商炜的声音听着压抑,就代表出了什么事,或者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宴商炜顿了片刻,而后才终于开口,“他的命格大富大贵,却带早夭之相。”
宴禾微微瞪大眼睛,“什、什么意思?”
“卦象显示,他在三个月前已经死了。”
宴商炜的话仿佛从天际传来。
“什么叫……三个月前就已经死了?”
宴禾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敢相信。
“小爸爸,你是不是算错了?”回过神后,宴禾心里除了荒唐没有其他的想法,“他在这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死了?”
宴商炜:“卦象不会有错。”
他甚至为了确认,算了无数次。
但每次算出来的,都只有陆曜之早就死了的结果。
“可是小爸爸,”宴禾开口道:“他真的是个活生生的人。”
不管从哪里看,陆曜之都不可能会是个死人。
毕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陆曜之。
如果陆曜之早就死了,作为他的亲妹妹的陆怡怎么会不知道?
他家人又怎么会让他和陆曜之明天回老宅给陆曜之过生日?
“事情怪就怪在这。”宴商炜这时候说,“我相信你和他相处这么久,不可能分不出他是活人还是死人。”
宴禾点头如捣蒜。
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宴禾还是他自己,宴商炜又接着道:“或许他有了什么机缘、有高人帮他化解了这个劫也未可知。”
但是越说,宴商炜的声音越虚。
除了算到陆曜之已经死了,他根本就没算出陆曜之在此之前有被高人救过的迹象。
“有可能。”宴禾回了一句,肯定道:“放心吧,小爸爸,他是人不会有错的。”
宴商炜心里低叹一声:但愿。
但他不可能让这个钉子一直横隔在心里。
宴商炜道:“明天就是周末,要不你带他回家一趟?”
没亲眼看过,他实在是不放心。
宴禾猜到宴商炜的意思,但最后摇头道:“这周不行。”
宴商炜:“怎么?”
“明天是他的生日,我得陪他一起回家过生日。”
说完,宴禾又开口道:“小爸爸,下周行吗?”
宴商炜一口应下,“可以。”
宴禾:“那我回去问问他——”
“我和你打电话的事,暂时不要告诉那孩子。”宴商炜提醒道:“你就说是我生病,回来看我。”
宴禾闻言,愣了片刻。
这样……
不太好吧?
“小爸爸,这……”
“这件事听我的,必须保密。”宴商炜语气加重,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
他不能拿宴禾的安全来赌。
谁知道现在的陆曜之还是不是真的陆曜之?
宴禾:……
虽然觉得宴商炜太过小心了一点,但宴禾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勉强答应了下来。
只是回去让小爸爸看一下而已。
陆曜之应该不会生气吧?
想了想,宴禾又挠了挠头。
要是陆曜之后面因为他骗他生气,他只能认错态度好点,然后努力让人原谅他!
带着对陆曜之的愧疚,宴禾一个人出了学校,更坚定了之后要做的事。
-
“小禾禾,你变了。”
宿舍。
张佑文摇头晃脑地看着收拾东西的宴禾,啧啧两声后,伸出两根手指,“一个星期,你就逃了两个下午的课。”
宴禾脸色一红,“特殊情况,下次就不会了。”
“我都搞不懂你,买个礼物你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宴禾回头看了一眼张佑文,走了几步用身体挡住张佑文的视线,默默把自己刚从外面拿回来的东西塞进包里。
张佑文眼尖,“你往包里放什么东西?”
宴禾浑身一震,听到这话脑子一惊,手已经唰得合上了背包拉链。
“没、没什么……”
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太大了,宴禾忙回过头摆了摆手,心虚的模样却像是刚干了坏事。
张佑文更加好奇,“让哥看看——?”
“不行!”宴禾着急忙慌地将包抱在怀里,连连道:“下周见。”
说着,他不等张佑文反应过来,拿上手机飞快溜出了宿舍,碰的一声关上门。
张佑文:“???”
宴禾一路几乎是跑似得逃到了宿舍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见张佑文没追过来,宴禾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可不想在好兄弟面前就这么社死了。
宴禾拍着胸口吐出一口气。
站在原地吐出几口浊气,宴禾刚刚缓和了下自己的呼吸,手上拿着的手机就发出了叮的一声。
宴禾没看手机,直接望向门口,果然看到了停在宿舍楼边上的车子。
快步走过去,宴禾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上去。
极快地看了一眼陆曜之,见对方也正在看他,宴禾又飞快挪开视线,假装自己只是随便看看。
“宝贝……”
陆曜之的气息咻地贴近。
声音低沉沙哑,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磁性,还有些说不清的性感。
宴禾耳尖一颤,忙往后靠了靠,躲开了陆曜之的呼吸。
通红的耳垂像是要滴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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