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贺寒当机立断：“你现在就走。”
“？”莫承厌环顾四周，发现杳钟晚和岁枝都看着自己，于是疑惑地手指自己道，“我吗？走...…走去哪？”
“离开齐府，爱上哪儿玩去就哪儿玩去，你留在这里只能给我们添乱。”松贺寒一点也不留情面。
莫承厌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杵在原地没动弹：“可......可是......”
“别磨蹭了，你不是入府前还万般不情愿进来吗？现在又在磨磨唧唧什么？”松贺寒声音陡然加大，吓得莫承厌心里一个激灵，他凝神一望，却见松贺寒脸色紧绷难看。
怕是早就察觉到这府里的水鬼没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应付，可能自己都自顾不暇吧，哪还能再带一个他。
莫累赘很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此时的定位，明明他现在应该高兴得喜笑颜开才是，可看着另外三个同门沉重的脸色，很清楚自己师门实力如何的他一时也不知道该笑不该笑。
不过管那么多干什么，他现在只管走就是了。
“那我走了。”莫承厌回答得很干脆，“我翻墙吧，走门显得比较丢脸。”
松贺寒没回话，算是答应了。
好在他们的寝舍就在齐府边角，出门左拐不远就是高墙。
莫承厌开门后特地查看了一番，很好，一个人也没有，没人见识到他的英勇壮举，真是可惜。
他足尖一点地，内力一使，宛若鸿雁腾空，衣袂翻飞，轻盈踏上墙顶，接着往前一迈步，正欲翻下——
“砰——”的一声，他被撞了回来，摔下围墙，后背用力地摔了个结实。
莫承厌没时间喊疼，赶紧翻身站起，震惊地看向墙顶上方。
身后脚步声阵阵，是松贺寒三人疾步走来。杳钟晚低声道：“怎么了二师兄？别跟我说你现在连一堵墙也翻不过去了。”
莫承厌回头望她，只见娇俏的脸上满是严肃，根本就是在硬邦邦地说着冷笑话。
于是莫承厌也没跟她打诨：“墙上有障，我出不去，头都被撞了个大包呐。”
松贺寒腾空跃起，脚踩墙尖，举目四望，只见屋舍阵阵，却不见一人。他往前小迈，脚尖传来阻力。
果真有障。
一张符箓凭空凝聚在他指间，松贺寒往前一甩，见符箓滞空悬挂，像是粘在了无形的屏障上，下一瞬，蛛网一般的裂痕以燃烧的附录为中心阔开，发出了刺骨的劣音。
“你们在干什么！？”
一名丫鬟蓦地出现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惊声尖叫：“快下来！”
就在她出声的瞬间，那些裂痕突然开始消失不见，屏障复又完好如初。
越来越多的丫鬟小厮从房屋内涌出，嘴巴一张一合如鱼吐泡一样朝他们叫喊。松贺寒跳下围墙，朝领头的丫鬟拱手道：“我师弟需要出门一趟，请姑娘行个方便，让他走大门出去也成。”
哪知那丫鬟听到这话后，眼里的恐惧更盛：“我家老爷可是付了大价钱，指名要你们浮黎宗控符峰全弟子过来帮我们灭鬼怪，你们是想出尔反尔吗？！”
“反什么尔！他在这只能拖后腿，你们要是想让我们赶紧抓到水鬼，就尽早把他放出去！”杳钟晚怒目道。
“好啊，堂堂大神仙，说话不算话！”一小厮在旁尖声道，“万一就差他一个，你们就能抓到鬼呢？！万一今晚就是他去溺水，你们现在把他放出去了，是想看我们跳吗？！”
杳钟晚脸色很是不好，想来是被他这发言气得不清。莫承厌心道一声糟糕，懊恼怎么话题又扯到他身上了，于是挡在杳钟晚面前道：“我不走了我不走了，我就待这了好吧！”
四个人被逼回屋里去了。
杳钟晚嘴巴紧抿，靠案撑头。岁枝正沉默地数着身上带的符箓，一张一张摆在案上，开始分门别类整理。
“为什么找我们？”
杳钟晚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屋内每个人都听到。一向胆大的她此时也皱紧眉头，沉声道：“浮黎控符实力不强，所以我们最好对付是吗。”
欸，四师妹什么都知道的，不是吗，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师门实力如何吧。莫承厌看着她严肃的脸色，情绪复杂。
“这些假人大概都是那只水鬼的傀儡。可能人早就吃完了，它需要新的食物，而且很可能它根本不是一个一个蚕食的，一群假人说出的线索，不能完全信。”岁枝在一旁造纸画符，“今天又是七日之期，是它实力强盛的一天。大师兄，为何我们不提前来，避开这种日子？”
“齐府要求的，七月初一灭水鬼，日落府里不待客。”松贺寒敛眉道，“看来是水鬼定的日子。”
他掏出令牌，唤般听泉：“师尊。”
左边玉石亮起，右边黯淡无光。
他又唤道：“于逸之。”
两颗玉石接连亮起，紧接着莫承厌听到自己的令牌传来大师兄低沉的声音：“于逸之。”
在场四人眼下了然。
鬼域已然形成，且实力不俗，已经能够切断通讯外传的途径了。
一只修傀术的鬼修。
日落归西，晚霞如血，远处幽蓝蚕食夕阳，不断吞噬而来。
鬼域里的时间被加快了。
“前院子里有一小池子，那里鬼气尤盛，想来水鬼就在那里。于逸之你留在房内别踏出去一步，剩下的人和我一同前往。”松贺寒迅速说起计划，还一个劲儿地往莫承厌身上贴安魂符，莫承厌看他在自己脑门上也按了一张，黄符垂落，他一呼气，那薄纸就轻轻起伏，又轻轻落到他鼻尖，惹得好一顿痒。
莫承厌张嘴欲言，又止，企图默默伸手将这张纸拿下。
“别动！”松贺寒把他那跃跃欲试的手给按了回去，“符贴之处皆有讲究，你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后赶紧学！”
莫承厌唇一哆嗦，不动了。
“我们每隔一刻钟会给你发联络，你要是还活着就记得回。”
莫承厌身一哆嗦，点头了。
莫承厌目送着他们关上房门。
他开始翻箱倒柜找木棍或是瘦长一点的东西。
他现在只会耍那不入流的剑术，符纸保不了他的话，他只能靠“剑”了。
其实上一世他的剑术，手下败将虽无数、声名大噪惊世起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有魔丹撑着。
他体内魔气浓郁，要是魔界规定谁魔气最多谁就是魔尊的话，在他入魔的那一刻就能成尊者了，哪还有魔界七君主什么事。
彼时他耍一把上古魔剑，配上他那富得流油的魔气，那剑使用起来更是如鱼得水得心应手——个屁，他时不时就划伤自己。
现在他那内丹纯净透彻，和魔气是八竿子打不着边，并且小得不能再小了，不过也聊胜于无……胜个屁！
别整天屁屁屁的，好不文雅啊莫承厌。
所以于逸之！你这几年到底都在干嘛！？
莫承厌现在也无暇抱怨了，埋头专心找趁手武器。其实他很想把贴在脑门上的符纸拿下来，不说痒不痒的，主要是它很挡视野啊！
但为了保命，他忍了。
“于逸之。”
空荡的屋里传来幽幽声音，吓得莫承厌头皮一紧，立马拿起腰间令牌：“我在我在，我还活着。”
“行。”
松贺寒的声音，短暂问过后便切断音讯。
屋内收拾得很干净，根本没有什么瘦长东西。
莫承厌开始试图把板凳腿给拆下来。
“莫承厌。”
莫承厌头也不抬：“我在我在，我还在的大师兄……”
心跳陡然停滞一瞬。
莫承厌握紧手中板凳，如受惊之兽一样猛地回头，瞳孔缩紧。
——松贺寒立在床头，直邦邦如木头，笔直地站在那里，脸色惨白浮肿，全身湿漉漉地一直滴水。
他笔直迈腿朝他走来，浮肿失血的嘴如鱼鳃，一张一合：“你也来水里陪我们。”
莫承厌扭头朝窗外看去，见外头也是深夜，黑穹笼罩。
啊？子时了？！！？
开什么玩笑！！！
眼见那直挺挺的浮肿胖手就要朝自己抓来，莫承厌赶紧踹开门板，往外奔去。
屋外不知何时，早已站满了一堆**的水人，正不断朝他所在的屋子涌来。见他出来，竟是一同唤他：“莫承厌。”
莫承厌拿起令牌：“大师兄！大师兄？”
右边玉石毫无动静。
莫承厌一瞬间放松了心情。看来此时他和松贺寒三人没有处在同一个时空，没人听见他的原名，他还能快快乐乐地当个玩世不恭于逸之。
他顶着一身的安魂符撒足狂奔，不断躲避逐渐朝自己抓来的手爪，在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即将抓到自己时，他一个使力，手中板凳朝它挥去。
——板凳融入那人身体，穿过胸膛，带出一片红白血肉，如水划落。
那人不受影响，五指深深插入他的手臂间，像是想把他桎梏住。
打不死的！
莫承厌抛下不中用的板凳，用力扒开那人的手，也不管汩汩流出的鲜血，一心朝人群缺口处跑去。
许是众人皆是一副刚从水里打捞起来的模样，连一点水也来不及擦拭就急不可待地上岸，于是整块地都被浓得湿渌滑脚，灼灼弯月其上，竟是隐隐碎有银光。
莫承厌第一次发现自己纯靠体力也能跑得这么快，看来人为了活命什么极限都使得出来——
“扑通——”
落水的声音。
口鼻被淹没前，脑子不知为何迷糊混沌一片的莫承厌后知后觉地想：
谁在地上挖了那么深一个坑，好没道德。
莫承厌：补药再叫我原名了……幼小的心灵真的会被直接吓死的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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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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