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气得双颊绯红缩在床里边,和上辈子她咬虞舟的情景相似个七七八八,岑世闻想起那之后发生的事,沉默片刻,接着干脆利落地道歉:“没忍住,对不起。”
“要不你也咬我一下?”
“……”虞舟抿紧嘴唇,好一会儿才道,“师姐让开,我要下床。”
岑世闻撇嘴,果然,就知道会这样。
她自知没理,也不想和虞舟吵架,便磨磨蹭蹭地让开了路。
虞舟坐在床边穿鞋,窄袖中衣下隐隐可见流畅的腰线,岑世闻盯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牙齿。
咬几下怎么了?她又没使劲。
下半夜她也没再闹,相安无事到了早上。
和虞舟一同去讲堂的路上,遇上了岑雨眠和虞启玉,岑世闻想了想,拉过岑雨眠,问了一个她思考了一整晚的问题。
“你和虞启玉,会互相咬对方吗?”
昨日半夜她才突然想起来要和虞舟保持距离,可是……朋友之间互相咬咬也没什么问题吧?
“我咬她干嘛?我又不是狗。”岑雨眠莫名其妙。
岑世闻:“……废话,我也不是。”
听到两人谈话,绷着脸的虞舟没忍住小声笑了出来。
岑世闻瞪她一眼,正想让岑雨眠好好想想,虞启玉啃着灵果忽然插嘴道:“我会我会!如果眠眠要抢我东西我就会作势要咬她!嘿嘿,她就会松手了!”
岑雨眠骂她:“你还有脸说!那朱砂明明是我先要换的,你连妖币都没凑齐!”
虞启玉嘻嘻笑道:“凑齐了会还给你的,再说了,你要它有什么用,不如给我。”
两人又闹了几句,岑世闻没再注意听,她选择性得出一个结论:朋友之间可以互相咬。
放心多了。
“哦对了。”岑雨眠和虞启玉呛了几句,突然道,“姐姐,昨晚你和舟舟姐走了之后,念锦拿了封信出来,说是融雪死前留下的。”
“大致意思就是,她说她知道姐姐会是下任人主之一,她不想因自己惹怒姐姐给狐族和她少主招致大祸,只好以死谢罪,只求姐姐别因此迁怒狐族。她说她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既然姐姐喜欢她脸上莲花,她便把莲花摘下来送给你。”
岑世闻闻言冷笑:“秽气东西,看了都脏眼睛。”
“反正话里话外都是因为你欺压她她才迫不得已以死换狐族生,对你是不太有利,而且岑潋也在那和念锦一唱一和,好多师姐师妹都因此对你有意见呢。”
岑世闻不以为意:“管她们去说,与我何干?”
刀枪棍棒伤不了她,闲言碎语亦伤不了她。
到了讲堂,岑世闻自然地坐在虞舟旁边,虞启玉很有眼力地跟上岑雨眠,坐上了原先岑世闻的位置。
讲堂里已经来了好些人,四人来之前本还有些讨论的声音,四人坐定之后,一下陷入了寂静,只留下一股微妙的敌意在空气中。
岑世闻毫不在意,撑着脸问虞舟:“今晚还去我那吗?”
虞舟正要摇头,忽听得有人在后方喊她,转头去看,一位师姐小心地瞧着她身旁的岑世闻,对她招了招手,做口语示意她过去。
她对岑世闻道:“我先去看看,兴许那位师姐找我有什么事。”
岑世闻回头也看了一眼,不在意地又转回去:“去吧。”
虞舟走到后面,那师姐拉住她,小小声问道:“虞舟师妹,你昨夜没什么事吧?”
昨夜?虞舟脑海里冒出岑世闻咬她的那一下,表情顿了一瞬,才摇头:“并没有,劳师姐挂心了。”
可几人都看见了她的不自然,那师姐身旁人忍不住道:“我们都知虞舟师妹最是正直,愿意委身约束岑世闻,岑世闻虽没亲手杀了融雪,却是百般欺压致她寻死。今日之后,师妹还是少与她来往,若她再来滋事,我们一齐向宗主禀报,宗主虽袒护她,可也重视你,必然不会坐视不管。”
虞舟蹙起眉头:“师姐们,此事……或许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那是融雪亲自写下的控诉,何况那日是师妹你挡住岑世闻的枪头,岑世闻对融雪有没有杀意,师妹还不清楚?可怜融雪忠心护主,一心为本族,却落个客死她乡,死无全尸!”
虞舟无言,结拜那日,她确实清清楚楚感受到了岑世闻对融雪的杀意。
可岑世闻虽不讲理,却并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因几句冲突便想杀了对方,她与对方争了数年,也算了解她的为人。
因此尽管有时恼她蛮横,却从来没有厌恶过她。
不然她也不会答应和她做朋友。
定是有其它原因,才叫她对融雪怀有杀意。
虞舟望向岑世闻的方向,心中猜测:她师姐以前莫非见过融雪?
“师姐们所说,我都明白了。”她向几位师姐微微颔首,“我会看着办的。”
几位师姐无奈,只好叮嘱道:“师妹定当小心。”
虞舟谢过几位师姐的关心,回到了座位上,岑世闻无聊地敲着手指头,抬眼看她:“又说我坏话。”
虞舟坐下:“我自然是信得过师姐你的。”
“是么?”岑世闻轻哼,“那你今晚是不是要像她们所说,不与我来往,也不去我那了?”
虞舟犹豫:“这……师姐既已洗清杀害融雪的嫌疑,我理应不用去了。”
她本就没打算去,可岑世闻这般说法,好像是因为她听信谣言,要疏远她一样。
“哼,我就知道。”岑世闻别过脸去,“还说信得过我?”
“……”虞舟无法,只好道,“我可以再去师姐那里,但师姐要答应我一件事。”
岑世闻立刻把头转回来,抢答道:“我今晚不会咬你。”
她发现了,只要示个弱,虞舟就会心软。
“……不是这事。”虞舟凑近她,小声问道,“师姐先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融雪?”
见她表情愣了一下,虞舟心下了然,果然见过。
若是没见过,她师姐定会用很嫌弃的语气否认。
“如果师姐想让我去,那么今晚就要告诉我……师姐是何时、何地见过的融雪,她又做了什么?以及……”虞舟附耳轻声道,“师姐又为何对融雪抱有杀意呢?”
温暖的气流在耳边盘旋,像在给耳朵挠痒痒,岑世闻下意识捂住耳朵揉了揉,眉毛微拧,没有回话。
虞舟怎么突然这么问?
这叫她怎么答?
她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眼见温长老进了门准备讲学,岑世闻哐地站起身向外走。
虞舟忙问道:“师姐去哪?”
岑世闻头也不回:“去找母亲。”
她不会瞒,母亲总会替她瞒吧?
现在这个时间,母亲应该在大殿。
很快来到大殿门口,岑世闻几步跨上台阶,迎面遇上一人正从另一面拾阶而上。岑世闻一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微微躬身行上一礼:“虞前辈。”
虞家现任家主,虞向晴。
名虽向晴,人却冷若冰霜。
她瞥了眼岑世闻:“几年不见,知礼不少。”
岑世闻一时不知道这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
换作原本的她,大概确实不会向她行礼,指不定都记不得她是哪位。上一世托虞舟的福,她倒和虞向晴经常来往,这会儿见到下意识就行礼了。
只是眼前的虞向晴和她印象中的,好似有些不一样,气势上,更锋利几分。
又熟悉又陌生。
岑世闻落后半步,对她道:“前辈先请吧。”
虞舟自幼逝母,算是由虞向晴一手带大,看在虞舟的份上,她就假装没听懂是在骂她好了。
进入大殿,岑世闻一眼便望见岑徵,将人喊出去,把自己的问题尽数告诉了她。
岑徵听完,沉默片刻,道:“虞舟聪慧,自然能猜出你对融雪的杀心没有缘由,你既不想告诉她,不让她晚上去你那便好,找我做什么?”
岑世闻自然是想找一个既不说实话,又能留下虞舟的办法,可她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有些小题大做,魔族问题当前,她居然却只想着怎么在晚上留下虞舟?于是硬是掰出其它理由出来。
“岑雨眠说,念锦不是傻子,她把狐皮送给我肯定有其它原因,我对融雪起了杀心很多人都注意到了,怕是要拿这个做文章,比如……”她想起四起的谣言,灵光一现,“比如……不让我继任家主?”
岑徵明明知道她说的牵强附会,还是问道:“你想如何?”
“我需要一个对融雪起杀心的理由。”
岑徵只觉头疼:“我上哪给你找去?”
“若是那么简单我也不会找母亲你。”
“知道了。”岑徵就要把她赶走,忽然想起什么,对她道,“从那白鸟肚子里吐出来的东西都认领完了吗?你去看一下,将没被认领走的以及领走后登记的名簿拿来大殿,给各世家家主们看一看。”
岑世闻领了任务,到事务堂的失物认领处将剩下东西打包带来大殿,哗啦啦全都倒在了长桌上。
忽然,一枚狐狸状的玉雕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玉雕和念锦送虞舟的玉雕有七分相像,只是这狐狸身后有六条尾巴,整个大小也要小上一圈,不像挂在身上,反倒是挂在某件饰品上的。
岑世闻用力一捏,没有捏碎。
普通和次等的玉在修者手中宛若豆腐,一捏就碎,像这样她使劲都捏不碎的玉,世间都少有。
她喊来岑徵:”母亲见过这种玉么?”
岑徵眯起眼睛:“这是妖族特有的‘生长玉’,滴血认主助妖修行,与先前念锦给虞舟的是同一种玉。”
只是这玉只对妖族有助修行之效,对人族,就只是一个坚硬的饰品。
狐狸的眉心有一红点,这玉雕已经认主了。
她问:“这是从妖兽山带回来的那一堆里面的?”
岑世闻点头,拎起玉雕看了又看,自语道:“这白鸟倒是敌我不分,人的东西偷,妖的东西也偷,怎么没被妖打?”
岑徵思索良久,道:“先把这妖的身份弄清楚吧。”
她有预感,这将是一个重大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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