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
褚衡仰头看向水婵,露出有些可怜的神色,“我被赶出来了,没地方去。”
果然是贪心。
水婵越过他,打开了密码锁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回头瞥了眼依旧站在门口的褚衡,“进来。”
男人眼眸中立刻浮现出几分亮闪闪的喜悦,在水婵拿出拖鞋准备换上时,非常有眼色的单膝跪在地上,扶住她的小腿,帮她脱下高跟鞋,穿上拖鞋。
水婵挑了挑眉,看向他,而褚衡只是勤快的将高跟鞋放好,看起来相当心甘情愿。
水婵脱下了西装外套,走进浴室,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客厅中散发着一股饭菜的香气。晚上蹲在门口等她的男人站在厨房中,身上系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围裙。
餐桌上已经摆了几道菜,厨房的隔断门被推开,褚衡手中端着最后一道菜放在了餐桌上。
“不知道你晚上有没有吃饭,我就做了一点。”褚衡微笑着说道,仿佛他已经在这个家中居住了很久一般自然。
水婵坐在餐桌前,她的胃口并不大,即便对美食也并没有那样热衷,可她的舌头毕竟尝过许多珍馐,因此也能够分辨出,面前的饭菜味道是很不错的。
褚家的长子今后若是不继承公司,去当个厨子应该也不愁就业。
水婵吃的不多,褚衡却一点都不嫌弃她,很快就将剩下的菜都吃干净,他与水婵正好相反,食量很大,一点都不浪费。
客厅的灯是一种冰冷的白色,可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似乎也能够显露出一些温馨的氛围。
水婵等着褚衡吃完饭,男人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收拾完碗筷后有些小心翼翼的坐到水婵面前,似乎下一秒就要问出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水婵起身从包中拿出下午让助理拟定的合同,“签了吧。”
褚衡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接过钢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的毫不迟疑令水婵都微微愣了一瞬,“不看看吗?”
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这句话褚衡没有说出口,他将合同翻回去看上面的文字,“我相信你,你也没必要害我。”
那是一份应聘合同,岗位是水婵的助理,但有些内容,显然比普通的助理更加亲近一些。
水婵坐在椅子上,眼眸有些冰冷的看着褚衡,她的眸子带着一点灰色的色调,这样注视着其他人的时候仿若没有丝毫感情,像是对面的人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物品。
“你是漆图的哥哥,不论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我都能满足你想要的要求。”女人像是坐在谈判桌上,态度冷硬。“你与他是亲兄弟,你应该很了解他吧…不了解的话,就学习清楚。”
褚衡在片刻之后,好像理解了水婵的意思,男人抬眸看着水婵的神情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虔诚,仿佛她就是他世界里的中心,“我会好好学的,我是不是…可以留下来了?”
男人满眼欢喜,小心的讨好的问她,有一瞬让水婵想起了曾经的漆图。
女人没有说话,独自走进了卧室关上门,留下褚衡坐在椅子上傻乎乎的笑,他珍惜的把合同的纸张捧在胸口。是谁说皇女性情冰冷,难以安抚的,皇女明明就…很温柔。
————————
水婵有些莫名的发觉,褚衡甚至好像比她自己更加了解她的心意。漆图大部分时间的装扮都比较休闲,像是学校中温润的学长,即便毕业之后,漆图的身上依旧存在着一分天真感。
而第二天水婵醒来,看到站在客厅中的褚衡时,她一瞬间竟然有些恍惚。
男人穿着浅蓝色的衬衫,白色长裤,像是大学时,水婵生日那一天漆图的装扮。上学的时候,水婵也是众星捧月被讨好簇拥的人,即便她本身不在意,生日的时候也依旧有人特意为她举办宴会。别墅中来了许多同学,有社团的成员,也有学生会的人,漆图在那个时候被爆出了私生子的身份,不受人待见,本是没有资格来的。
没有人邀请他,他却依然腆着脸自己找来了,同学暗中说他是缠着水婵的癞皮狗。他们都觉得他是为了权势地位才低三下四,甚至连喊他舔狗都是抬举他。
水婵的生日也在一个寒冷的季节,仿佛像是她这个人一样,空气冷冽而干燥,风割着人的肌肤。
漆图站在别墅外,没有人给他开门,他手中拿着礼物,手指都要冻红冻僵。
终于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女人身材高挑,蔑视的看着漆图,突然娇笑着说道,“你想进来?”
漆图点了点头,他的视线向室内探进去,看见水婵站在女人身后几米远的位置,冷淡的注视他。今日生日宴会的主角穿着一身银色的礼裙,勾勒出了女人纤侬合度的身材曲线,裙摆贴在修长白皙的腿上,像是优雅的鱼尾。
水婵即便神情拒人千里,只是站在那里,就能够令人前赴后继的靠近她。
挡在门口的陌生女人带着几分讽意的将自己脖颈上昂贵的钻石项链摘下来说道,“想进来可以呀,把它捡回来,就让你进来。”
女人随手将项链用力抛进了别墅门口的游泳池里,挑衅的看着他。
漆图看向水婵,女人没有出声阻止,像是默认。于是漆图便展开一个羞涩的笑容,小心的将他带来的礼物放在地面上,转过身毫不迟疑的跳进了水池。
刺骨的冷水包裹住漆图的身体,他潜进去,肌肤像是有一根根针扎进去。他找到了那副钻石项链,交给了女人。
可那晚漆图依旧没能够进入别墅,女人拿到项链后只是轻慢的笑着说这只是她自己开的玩笑,水婵可没有同意。
那日水婵其实不清楚漆图是怎么离开的,也不记得他带来的生日礼物去了哪里。
只是记住了他的穿着,像是泳池的水一样的浅蓝色衬衫,跳进泳池中的时候,一不注意就看不清他在哪了。
“阿婵?我有哪里做的不对吗?”水婵回过神,褚衡正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神色有些忐忑。
“没事。”女人轻声说道。
……
一开始的时候,褚衡只是每天做一些小事,苏冉会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分给他。公司中的人看见褚衡的脸与穿着,都不需要跟谁问一问,就能猜测出褚衡是水婵养着干什么的。
从前台到主管、部门经理,他们都隐隐知道,从前的时候有一个叫漆图的男人日日纠缠总裁。水总是南城财富榜排行第一的企业家,不仅有权有势,还年轻貌美,爱慕她妄想攀上她的人能从城头一直排到城尾。
漆图不过是一个私生子,不知道多少人当他是个笑话,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配不上水氏总裁水婵的。
可偏偏,外省不长眼的竞争对手要制造车祸暗害水婵的时候,漆图救了她,还因此失去了生命。
死去的永远变成不可提及的白月光,生前的一切都被记忆自主美化,从此每一次回忆他时,就只能够想到他的好。
漆图是死在水婵怀里的,场景太过残酷,她不能释怀,公司中的人也谨小慎微,漆图的名字逐渐变成一个禁忌。
直到褚衡进入公司。
一开始男人只是把泡咖啡的活抢了过来,苏冉从前泡的咖啡最合水婵的心意,她的职业素养一直很优秀,没有藏私的教会了褚衡配方。
后来他默默的接过开车的工作,久而久之,男人像是潺潺的细水一般,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渗透进了水婵的生活。看似不起眼,但一天之内,眼前似乎总能够看见褚衡的身影。
某次慈善晚宴的时候,褚衡试探的开口,问他可不可以做水婵的男伴。
从前水婵总是一个人赴宴,她容颜精致美艳,能够撑起任意一种大牌的礼服,似乎天生就有一种高贵的气场,独自一人便压得住各种场合。宴会之上,也从不会有不长眼的人在她面前乱说话,男伴于她而言只是不重要的陪衬。
褚衡对于水婵的作用,就是令她更多的回忆起有关漆图的记忆。
那是学校的假面舞会上,进入舞会大厅内的人都要在门口领取能够遮住半张脸的面具。
那是漆图唯一一次能够做水婵男伴的机会,人群之中,他只需要一眼就能够认出水婵。
她穿着一身酒红色的长裙,遮挡在容颜上的是与长裙同色的面具,乌色的长卷发没有任何装饰的随意披散在肩上。这让她看上去与平时不太一样,少了些清冷,多了几分引诱人的危险感。
开场的舞曲响起,漆图鼓起勇气,穿过人群走在她面前,对水婵伸出手,邀请她同自己跳一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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