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知后觉,在螺旋大楼里走到半腰,才想起来:哦,原来明天就是狂欢节了,刚才门口的那些人,应该就是特意来接家人的那些人。
陆任之麻木地把那些食材塞进冰箱,也没有去年的那种期盼,对他来说,不管过什么节,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估计还是自己呆着吧,还好今天买的菜多。
他关上冰箱门,躺在床上,聊天界面空空的,他也不很想和人说话。
陆任之把枕边的小毛巾盖在脸上,大喊:“草!奸商!去死!”
“那我们先走了哦,你别忘了赶紧和爸爸妈妈打电话。”铠卷卷把最后的一筐包装好的小灯码放在出货位,和施望野挥挥手。
“拜拜卷卷,拜拜姥姥,祝你们节日开心。”施望野笑着对他们挥挥手,看着铠卷卷搀着姥姥慢慢地跨出了工棚,往戒同所正门的方向走去了。
“唉。”他坐回了检测流水线上自己的工位,现在只有这里真正正正是属于他,让他稍微感到有所依归。
流水线早就停了下来,大家在回家和家人团聚之前,都把自己的工作完成,并收拾得干干净净……现在工棚里已经没有人了,施望野摸摸脚下的废品箱,掏出了一把电子小灯。
他把他们一个个地插回检测插排。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可能是纯粹闲的,想找点事情做,可能是想着,这些小灯,就算不亮了,也一定能做点别的,待在废品箱有点残忍……
施望野震惊地看着眼前。
废品箱里掏出的那把小灯里,有两支,闪了闪,又倔强地亮了起来。
大概他们会害羞,又怕被淹没在废物箱的海洋中,恰好机缘巧合,就只亮给他一个人看。
施望野沉默地看着两支小灯,叹了口气。
他把他们拔了下来,捏在手里,拉了电闸,走出了工棚。
“回来了?今天挺早的。”陆任之看着施望野开门走进来,也看着他连贯衔接上的换鞋动作。
“嗯,明天过节,收工比较早,监狱的人性关怀。”施望野把鞋子放回鞋柜。
“给你的。”他把两支小灯中的一支丢在陆任之胸口,自顾自去洗手。
陆任之摆弄着小灯,对着洗漱间问:“你买充电宝送的?”
“不是,我在工棚偷的,残次品,一堆一堆的,你要多少?我再给你偷一筐回来?”施望野抽了张纸巾擦擦手,坐在旁边。
陆任之把自己的充电线拔掉,把小灯插在上面,小灯亮了,小小的黄白色的暖光,像手中的一颗星星。
“真的是残次品?你不说,我以为是全新正常的标准品呢。”他用手指点了点小灯条,“挺好的,我晚上呆着的时候可以用。”
“对啊,神奇吧。”施望野笑笑,故作轻松地玩起了手机。
陆任之观察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你……”
他只问了个开头,施望野就知道大概要问的内容。
施望野直接说:“不回。”
“哦,我也是。”陆任之抿了抿嘴巴,不知道再往下说什么了。
“那咱俩还得互相膈应着过节啦,挺好的。”施望野笑笑,手指上缠绕着另一支小灯,摆弄着,“其实也没啥,是吧?”
“哈哈,其实我不讨厌你。”陆任之起身的同时,把那支小灯拔掉了,握在手心里。
他走到了门口,趴在那块玻璃上的瓦楞纸巨型猫抓板上,面无表情,垂眼看着楼下,螺旋内的每一个小房间,都正在或即将发生着这样一个过程。
屋子里熄灭了灯,随后有人结伴走出来,大多是和父母一起,少数是兄弟姐妹,他们都叽叽喳喳地互相交谈着,好像有讲不完的话,脸上都高高兴兴的。
一切都朦朦胧胧,他有点听不清那些内容,亲人之间的交谈,对陆任之来说,已经变得很陌生。
“食堂也休息了,你要吃面包吗?”施望野拎着一袋子各种口味的夹心面包走过来,蹲在他的身边,把面包口袋敞开给他看。
“我能看见,这袋子是透明的。”陆任之推开了施望野手中的袋子。
施望野转转耳朵:“啊,那你不吃吗?”
陆任之鄙夷地扁扁嘴巴:“你还是自己个儿留着做早餐吧,马上过节了,吃这个太惨啦。”
他再不看楼下那些久别重逢的感人亲子情了。
手臂支撑着,利落地站了起来,回了屋,走进了厨房,扯来了米色蓝色撞色的小清新围裙,拎着洗菜盆,在冰箱里掏掏找找。
陆任之对站在厨房门口发呆的施望野说:“看你陆哥展示下厨艺,你也涨涨见识。”
“好,您要发挥点什么呢?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施望野乖乖地点点头,看着陆任之在厨房里摆弄。
“起码国宴级别的吧。”陆任之把大块的肘子和排骨摆在案板旁边备用,说到国宴两个字,开始憋着笑切菜。
“……行,我期待一下。”施望野看他那个架势,倒真的很专业。
陆任之回头开始指挥:“那什么……把你那袋子破早餐包收起来,过来帮我备菜。”
“好的,陆大厨。”施望野把面包袋子丢在了茶几上,洗洗手就加入了。
淘米、焖饭、把食材切小块,这些简单的步骤,他还是会做的。
“好了,端过去吧。”陆任之把最后一盘菜倒在盘子正中心,拎着锅指使着他的小帮厨。
一桌青红翠白,仅从卖相和香味上就能看出,一定很美味。
“你真的……不简单。”施望野露出了对眼前人“真的深不可测”的赞美,赶紧跑去端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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