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任之默默地擦着床单,片刻,张口问:“男生之间……是这样做吗?”
“啊?”施望野拿着之间的手一愣,“你问我,我去哪知道去?”
“也是,你是直男。”陆任之白了他一眼。
“对啊。”施望野笑了,把垃圾篓帅气地踹到了床边,也凑过来帮他擦床单。
陆任之一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施望野戳戳他:“在想什么?还是虚了?”
“滚滚滚,你才虚了,我可没有。”陆任之扔掉手中的纸巾,又接过新的。
他沉思了很久,突然问:“咱们是不是都变成男同了?”
“别吓我,咱们不是没……没进去?”施望野声音越来越小,明显自己也没有办法自信地说下去。
“跟那个没关系吧?你刚才是不是……”陆任之看着他,眼神很复杂。
“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了。”施望野立马捂住了耳朵,简直要把头埋到地缝里。
这都什么事啊,不是发情期,更没有用那些乱七八糟的药,他们居然……
他的动作像机器人一样,把床单伸手拆了下来,对愣住的陆任之说:“擦干净了,你换个新的铺上,我去把这个洗洗。”
“嗯。”陆任之看着空荡荡的床,表情有不易察觉的若有所思。
他叹了口气,拿出了新的床单换上,就下了阁楼,坐在地毯上,翻着他们刚才带到外面却没吃的糖果。
洗衣机转了起来,声音可以忽略不计。
“你在找什么?”施望野从洗漱间走了回来,擦了擦手。
“吃块糖,折腾累了。”陆任之在里面翻找着,小袋子的口太小,他索性把那些糖果都倒在了茶几上。
施望野伸手拿了一支棒棒糖,剥开糖纸塞嘴里:“跟你说啊,半夜最好别吃糖,对牙齿特别不好。”
双重标准,宽以待己的典范。
陆任之看着他扔掉手中的包装纸,简直懒得理他,一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包装:“居然有小时候吃的那种跳跳糖。”
“现在就不理我啦?这才是真的提上裤子不认账。”施望野笑着摇摇头,问,“你小时候会吃这种吗?”
陆任之拆开一包,往嘴里倒了点,说话的时候有被跳跳糖暴打过后的表情:“偶尔偷偷吃,我妈不许。”
“正常。”施望野回忆了下,“我上高中以后才有可以完全自己支配的零花钱呢。”
陆任之点点头,没什么表情,又往嘴里倒了一点跳跳糖:“哦,高中。”
雪豹的话,应该是上最好的那几所公立中学吧?
施望野忍不住问:“诶,你应该上很好的高中吧?一中?”
“嗯。”陆任之和他想象的表情不一样,好像并没有一中学子那种相伴一生的骄矜。
“怎么了?上学不好吗?”施望野奇怪地笑笑,“你不是说过,以前成绩很好的吗?”
“那有什么用啊。”陆任之叹了口气,“优秀,但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我只是个废物。”
他把手中的包装捏扁丢掉:“同性恋,这三个字,很轻易就飘到了我数年努力的前面,一切都白费了。”
“唉,也会有机会出去的,以后还有别的机会。”施望野完全没办法安慰到他。
陆任之自然也听不进去,这是他自己的课题,只有自己才能解决。
平常因为出身占尽便宜的人,只有被划出“正常人”的范围,才会感到,不公平。
不公平引领着他,去思考这一切是否具有合理性。
最后结论依旧:这不公平。
施望野虽然没法安慰,但是仍然笨拙地想着各种话题:“你刚来这边的时候,一定很不好受吧”
“你指哪方面的?”陆任之又挑出一袋跳跳糖吃了起来。
“什么哪方面?”施望野愣住了。
“身心吧。”陆任之揉揉太阳穴,“身体上,我躺了半个多月才不痛;心理上,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好受。”
他笑着说:“我恨外面,也恨这里,最恨我自己。”
施望野皱皱眉毛:“怎么这样说,你不可以恨自己。”
“那去恨谁?从小爸爸就和我说……”陆任之看着自己的手心,三条掌纹都被一条竖着的纹路贯穿,就像他的人生,在某一节点,被切断了。
本来不可一而二的人生,被分割成质地截然不同的两段。
他在自己心中默念爸爸教自己的那句话:命运送来的,要笑着去接受。
施望野直接打断了陆任之心中的台词:“他说的是错的,你要珍惜自己。”
“太难了,我选择糊里糊涂。”陆任之感觉嘴巴麻麻的,没什么知觉了。
施望野像是能听懂他心里想什么一样,递上水杯:“喝点水。”
陆任之抿了一口,没什么效果,但困意上涌,打了个巨大的哈欠。
“困了?赶紧睡去吧。”施望野摸摸收拾桌上的杂碎,“我等洗衣机洗好了再睡。”
“你陪我,可以吗?”陆任之声音很小地说,“就这一次。”
施望野愣了一下,点点头:“好,陪你。”
他上楼的时候,每一步就揣上一块心疼,心疼像砖块,压着他。
两人躺在了床上,软软地靠在一起。
“明天也陪我。”陆任之双手抓着施望野的睡衣领子,像是怕他逃跑。
施望野伸手把被子盖到陆任之肩膀的位置:“好,明天也陪你。”
他半个上半身都露在外面,不过施望野不在意,他轻轻地拍着陆任之的肩膀,作为哄睡的节奏。
“小猫咪,小猫咪,软软猫毛球,乖乖睡睡觉……”他在心里念着,看着怀里的陆任之的呼吸逐渐沉稳,缓慢下来。
陆任之的睫毛像两朵积雨的云,他安稳的睡相让他感到很心痛。
施望野逐渐减轻了手上拍拍的节奏,最后搭在陆任之的肩头。
陆任之的温度隔着薄薄的棉质睡衣传了过来,他也感觉昏昏欲睡。
正在睡眠的边缘,陆任之忽然抖了抖。
“不,我不去……”陆任之睡着睡着,突然开始说梦话,看样子没醒过来。
施望野抱住了他,小声安慰着:“好,不去,不去,就呆在这儿。”
过了一会,陆任之果然安静了下来,施望野没放开手,依旧用胳膊环着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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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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