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望野叹了口气,走向了楼外,希望自己不要吓到那两只蜜罐蚁。
“小野,好巧。”铠卷卷从他身后跑了几步,追了上来。
“早上好。”施望野只简单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又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了。
卷卷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他不太对:“你怎么啦?和平常不太一样,没睡好吗?”
施望野摇摇头:“不是,就遇到点困难,不过也只是小事儿。”
“这样啊,好吧。”铠卷卷跟着他进了食堂大楼,又问起,“刚才你和那两只蜜罐蚁说了什么?把他们两个吓成那样?”
施望野把早餐糊糊放在餐盘上,苦笑起来:“我只是和他们说了句早上好。”
“啊?”卷卷明显有点意外,“他们怎么这么怕你?”
“我哪知道?”他俩找了个偏点的座位坐下,施望野惯例地把三明治分给卷卷一份,“我都被他俩那尖叫吓一跳。”
“嗯……还是不习惯的原因吧。”卷卷思考着,接过三明治,“谢谢。”
“我想也是。”施望野闷闷地吃着三明治,“不过还是心里不舒服。”
“安啦,别在意,就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铠卷卷剥开保鲜膜,咬了一大口,“大概没有食肉动物这样主动的接近他们,就直接误解为你有坏企图。”
他惊喜地看着三明治里面:“怎么会有烤肠?居然还是热的。”
“神奇吧,我变出来的。”施望野笑笑,看着卷卷吃饭。
他沉思了一会,又问:“那你一开始怎么不害怕我?”
卷卷没怎么经过思考就说:“因为你看起来算是比较和善的呀,要是换成小陆那样子的凶脸,我可能和他们反应差不多吧。”
“是吗?可是我觉得我和小陆差不多。”施望野对他这句话感到有点意外,虽然一开始进来的时候,他也特别烦陆任之那种类型的人,但阴差阳错相处下来居然意外的不讨厌。
“不是。”卷卷立马摇摇头:“你俩可不一样,他太冷了,很容易就让人害怕,你还好点。”
是吗,原来他对陆任之的初印象是烦,小动物们对他的初印象就是害怕。
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铠卷卷看施望野半天没说话,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事情难过。
连忙劝起他来:“没事的,你也别不开心,你看,你今天第一次和他们打招呼被那样对待,但是他们目前为止的人生中,都在被其他的所谓”人上人”抗拒和排斥啊,肯定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嗯嗯,知道的,我好多啦,谢谢你。”施望野点点头,抬头看到黄老师和小唐老师搭着伴走了进来,也打了和他们一样的糊糊喝着。
卷卷也看到了他们俩:“最近都是俩老师一起吗?那督导呢?”
“胡成华?前几天在新闻上看到他了,好像又跑南方哪个学校考察去了。”施望野乐了,“这督导可真有意思,没在所里看到他几回,还得上新闻上找。”
“你别得便宜卖乖,啥都不干挂着名,总比变态控制狂好。”卷卷皱皱脸,吃完了最后一口三明治,端起糊糊,捏着鼻子,打算一口干掉。
“也是,现在也挺好的。”施望野也几口把糊糊干了,起身打了两碗中药,记名打卡,递给卷卷一碗。
卷卷端起碗直接咕噜咕噜喝:“这治同性恋的中药我硬生生喝惯了,医院里给我喝的别的中药,咋喝都不对味。”
施望野吸了一大口:“这就是驯化啊,你估计也快自由了。”
“那感情好,我不在意什么驯化不驯化的,关怕了。”卷卷把干干净净的空碗放回桌上,看看时间,惬意地说,“咱们还可以再坐着歇一会。”
他虔诚地双手攥拳许愿:“希望所长和胡成华他们永远不回来。”
施望野温和地笑笑,卷卷身上总有一种很简单就能得到快乐的感觉。
他撑着下巴,眯着眼睛休息一会。
旁边一阵细小的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呦,你们蚰蜒都吃这么多的吗?真是……”说话那人发出一阵惹人反感的啧啧啧口腔音。
“不是,我只是有点饿。”蚰蜒放下碗弱弱争辩的时候,说话的那个动物还在不停的啧啧啧。
施望野远远的听着,已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干嘛?太没教养了吧,啧啧别人,那么没礼貌的吗?
他侧过头看向那边。
教训人的那人本体是格洛斯特金丝雀,名字好像叫什么蕉芒什么樱雪羽晗灵,挺长的,施望野认识他那精神小伙锅盖儿头。
“我说什么了?开个玩笑就急了?对你蕉哥摆脸子吗?”所谓的蕉哥持续啧啧啧,惹人烦躁,“看来你们这种成天在地上爬的东西,脾气还这么不好的啊。”
“你……”蚰蜒忍无可忍,但还是咬着牙。
那只锅盖雀不耐烦地挥挥手,走了:“行了,你也别吃了,天天就知道吃,低级。”
施望野心里有股火,但是又没有很明确的理由出手。
刚才的锅盖头并没有明显的动手打骂,只是暗戳戳的语言霸凌,变相激怒蚰蜒,达到刺激和羞辱的效果,从而抬高自己。
他看着被攻击的蚰蜒闷闷不乐地坐了回去,拿起勺子,想继续吃饭,却屡屡放下,显然是没什么心情。
施望野看了看旁边的自动售卖机,想买份面包再让铠卷卷给他,可是提醒开工的铃声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那只瘦小的蚰蜒慌乱地往嘴里塞着糊糊,他几口就吃完了,急急忙忙地往工棚跑,转眼就不见了。
卷卷揉了揉眼睛:“小野,咱们也走吧。”
“好。”施望野端起餐盘,对刚才的小插曲还是久久不忘。
流水线,依旧是检测电子小灯,只不过新款的小灯不是插上就亮的那种,加了一个开关,检测的时候就得轮流按亮再按灭,确保这个开关也是正常的才可以。
施望野做了一小时就开始手疼,午休到来之前,就已经开始想诅咒地球爆炸了。
虽然织毛衣很烦,但是起码也算是在搞艺术创造,电子小灯才是真正浪费生命,把人当消耗品。
铠卷卷看出了他的焦躁心烦,主动用胳膊碰了碰施望野:“要不咱俩换换?快午休了。”
“不用啦,这是我应得的报应。”施望野丧气地长叹了一口气,手上依旧在按着小灯的开关。
他越过排排色彩艳俗的小灯,看着面前唯一的窗户。
窗户外是一面砖墙,没什么可看的。
再看看其他的工友们,也灰头土脸,和墙上灰浊的绿色涂料一样毫无生机。
好枯燥,枯燥的可怕,好黑暗,头顶点着八根日光大管灯,也依旧黑的看不见未来。
胡思乱想着,午休的铃声终于响了,施望野把手上的小灯尽数拔了下来,握成一把,砰地砸进了“合格品”的塑料箱中。
大家都一窝蜂地往门口挤,食堂的午饭总是不够,得靠抢,他们闹哄哄地赶去打饭,没人注意到他。
“怎么了?又心烦了?”卷卷站起来准备要去吃饭,看到他这样,又坐了回来。
“没事,你快去吃饭吧。”施望野控制了情绪,“我回宿舍躺一会就好了。”
铠卷卷叹了口气:“好,你好好的啊。”
施望野慢慢地爬着环形楼梯,心情沉沉的,好像在做每月的常规消毒,所有动物的宿舍都大门敞开,唯独早上那两只蜜罐蚁的宿舍门依旧紧紧闭着。
他爬上梯子,没进门,往后一仰躺在豆袋沙发上,努力想把自己的心态调整成一只慵懒松弛的宠物猫。
“卧槽,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屋呢?”陆任之突然开门出来,看到施望野瘫在门口不远处,他怔了一下,问,“今天咋了?”
“没怎么,回来躺会,累了。”施望野挪了挪身子坐了起来。
陆任之立马说:“不对,你肯定有事,平时你中午可不会回宿舍这边,你嫌爬楼麻烦。”
“什么都瞒不过你。”施望野呼出口气,简单地把今天的几件事情都说了。
陆任之上来抱了抱他,还拍了拍背:“小可怜,你也太不容易了。”
施望野推开他:“行啦,又没和你谈,抱来抱去干嘛,腻乎乎。”
不能否认的是,因为这个拥抱,他心里确实变得好受了点。
“安慰限定拥抱,别想那些啦,要不要去我的秘密基地?”陆任之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
施望野这时才看出来,陆任之手里拿的不是垃圾袋,而是黑色的书包,罕见他穿得不像山口组,而是这么学生气,还戴了细框眼镜。
他眨眨眼睛:“你的秘密基地,不会是考前冲刺自习室吧?”
“差不多,不过只有我一人,带你去也没关系。”陆任之拉了拉他,“走吧,放松放松,反正你也没心情做流水线了。”
说着就两步跳下了梯子,在下面等着施望野。
也是,翘半天就翘半天好了。
施望野就跟着陆任之下了楼,他们往训练场的方向走。
他跟着陆任之进了一栋小楼,感觉有点熟悉,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那是他们刚做室友的时候,那时候野牛督导还在抓军训,逼迫他们强身健体。
就是那段时间,他偷偷溜出来喝水,然后和陆任之尴尬偶遇的地方。
“哦?原来你的秘密基地是这儿?”他看着熟悉的饮水机,问陆任之。
陆任之点点头:“对,不过还有一层加密,真正的秘密基地在里面。”
他看着施望野笑起来:“别玩那饮水机了,你还没喝饱?”
“喝饱了。”施望野跟着他往里走,陆任之在墙上用钥匙转了两圈,然后拉开了一扇隐形门,走了进去。
这间秘密基地不大,又和他们的宿舍是另一种风格。
都是大大小小的彩色地毯,上面放着抱枕,好像是为了随时随地都能躺着而设计的,房间正中布置了一台投影仪,靠着小窗那边有一个简单款的木质书桌。
而这里最值得注意的是,不管往哪儿看,都能看到一两样精灵小球的周边。
彩色幼儿园风格。
“你自己布置的?”施望野好奇地在里面参观。
陆任之点点头:“对,放了点喜欢的东西。”
“很可爱。”施望野到处看看,不大的房间里巧思不少,他感慨,“你以后也可以搞装修。”
“什么以后不以后的,现在先快乐,不管那么多。”陆任之脱了鞋,躺在地毯上,拍拍旁边,邀请着他,“上来上来,玩游戏,看电影,你干什么会快乐,咱们就干啥。”
“看电影看电影。”施望野眼睛一亮,跳上了地毯,靠了个抱枕,舒适地按着遥控器。
窗帘一拉,星空灯一开,这里就好像与世隔绝一样,什么都不做也能感觉到压力在迅速地消失。
电影播放到尾声,音乐灵动舒缓。
陆任之问:“心情好点了吧?”
“我现在根本想不起来今天因为什么心情不好。”施望野幸福地眯起了双眼,把自己变成一张舒适的猞猁薄饼。
“那就好。”陆任之伸手搓搓他的耳朵,“备用钥匙就放在饮水机的下面。以后这里你也可以来,就当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基地。”
施望野点点头:“好,那我也会拿我喜欢的东西过来的。”
陆任之靠在他旁边的抱枕上,轻声说:“欢迎。”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