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功怔怔地看着他：“这是你第一次对我笑。”
“嗯，是的。”姜然把心头的后半句压了下去。
也是最后一次。
他认真地端详着眼前的狮子，盘算着取来哪一件饰品会比较好。
立功在他含情的眼神中体会到了被爱的感觉，幻想飘飘，想当然而。
戒指、手表、手镯、领带、胸章……一样样看过去，姜然实在是太快活了，这里的随便哪样饰物，都一眼就是属于“立功”这人的标志性物件。
而他选择胸章。
“走吧，外面有记者等着拍照。”立功今日是罕见的柔声细语，身后远远站着的牦牛助理都浑身一震。
他趁着没人注意，往后退到了屏风后面，使劲地搓着大臂上的鸡皮疙瘩。
走出办公楼，早已经等在外面的记者们一拥而上，像采访明星一样闪光灯闪个不停。
“所长，请问您今天的心情怎么样？”
“您看我这边可以吗？我们在直播……”
“对即将开始的公开参观会有什么想法吗？”
立功明显已经能熟练应对这些媒体人了，他和他们一一打招呼，任由拍照拍视频，却不怎么回答问题。
估摸着他们的素材应该取的差不多了，他才中气十足地说：“今天大家忘掉工作，先尽情享受这场招待会吧！”
说着就礼貌地带着身边的人走掉了。
“哇，他真的好帅哦，这就是熟男的魅力吧？”一个小记者陶醉地翻看着刚拍摄的照片，每一张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你喜欢他？”旁边的同事打趣他：“这事多简单，把你也送进戒同所，就能天天看到了。”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这是什么地方，狗都不来。”小记者小心翼翼地合上镜头盖，跟着他们的队长一起去吃草地自助餐去了。
另一边，黄老师和小唐老师站在队伍的一头一尾，就像开火车一样领着他们往会场走，途中还不停叮嘱着一些所有人差不多都能背诵出来的规矩。
陆任之和施望野站在中间的位置，恰好脱离了两个老师的看护半径。
陆任之眼神到处看，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拉了拉施望野的袖口：“呦，在职督导，几个月才见上那么几面的大明星胡成华。”
“还真是，咱们所里的教育之星。”施望野憋着笑，“估计这边比较出风头，连夜坐飞机赶回来的，这人真有意思。”
他们被老师们领着坐到了礼堂会场，黄老师说，一会领导讲话的时候要时不时鼓掌。
作为台下的观众，屁股还没坐热，就看到了一群记者们涌了进来，中途立功牦牛、姜然姜冉，还有一个神秘不知身份的男人，他们一起走了进来。
立功享受着记者的前呼后拥，俨然有明星的派头。
等了半小时左右，一些明显能看出来有些身份的中年男人陆续走了进来。
“小陆，好像是你爸。”施望野戳了戳陆任之的腿，“你快看，是他呀，还穿着毛衣。”
陆任之却没有转过头去，只是瞄了瞄那边，看到是他挑的那件毛衣，就知足了。
这场参观会的场景布置的盛大、热闹，除了各大媒体之外，胡成华和所长一样爱面子，临时邀请了很多政商教育界的朋友撑场面。
不知怎么，陆剑锋也在。
胡成华风风光光地登台主持：“好的，大家都已经到达会场，那么我在此宣布，反对同性恋的宣传教育讲座正式开始。”
台下响起了掌声。
陆剑锋没鼓掌，看着也没怎么说话，实际上一直在找儿子。
他和自己的老同事称自己要去一趟卫生间，然后就慢吞吞地从侧面的过道往外走，眼神寻找着。
快到礼堂侧门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陆任之。
“好像没瘦，状态还可以……”陆剑锋多看了两眼，儿子和旁边的一只年纪相仿的小猞猁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和他碰了碰拳，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礼堂的观众席。
看着他匆匆的背影，陆剑锋觉得有些奇怪，就也跟着陆任之出了那扇小门，远远地跟着他。
陆任之很快来到了那栋小楼的门口，姜然和姜冉看到他，他们互相点了点头，就一起走到了旁边的一处楼板后躲着。
这两个男孩特别眼熟……陆剑锋无声潜行，来到了楼板的另一侧，屏息听着孩子们之间的对话。
“徽章拿到了？快给我吧。”陆任之认真地说，“咱们一定要尽快。”
两个男孩中的其中一个说：“不行，小陆你这样牺牲太大了，还是我们去吧。”
“不，听我的。”陆任之有点着急：“就把我绑在柱子上，会比较有话题性，不然可能这次机会就浪费了。”
他伸手拿过了那枚勋章，紧紧攥在手里，然后掏出了一把钥匙递给姜冉：“小冉，你在最外面，找个地方躲着，假如有记者们匆匆往这边赶，你就赶紧发条短信给我们。”
“行啦，别一脸内疚的，你们可是快要自由了，高兴点。”陆任之握住了那兄弟俩的手，“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们。”
陆剑锋躲在小楼的门外，看着听着。
一开始他还有点懵，后来就听懂大概，并没有出面阻止。
他听见儿子对那两条小金鱼说：“唉，没事，这是我自愿的，不要想太多，真的。”
从他们简短的对话中，陆剑锋大致看明白了来龙去脉。
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快要结束，他悄悄地走到了远处藏身，目送着儿子和那一只金鱼男孩走向小楼里面。
“好样的儿子，你终于长成了一个有正义感的好人。”
他攥紧双拳，毅然地回头，走向礼堂的方向：“之之，你一直是爸爸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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