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沈蕴气得破口大骂:“喝喝喝就知道喝,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黄依鬓不是个好脾气的,当即怼了回去:“你说什么呢,不是你叫我出来喝酒的吗?”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先想办法送你回家。”

“什么啊。”黄依鬓一把甩开她的手,嘟囔道:“我俩都是偷偷摸摸爬狗洞出来的,又没坐马车又没带侍从,怎么回去?”

“用脚走回去!”

话虽是这样说,沈蕴脚下功夫却没耽误。她不知从何处拖出一辆运货的板车,指着车辕上铺着的木板说:“你躺下,我送你回家。”

“你没开玩笑吧。”黄依鬓扯了扯嘴角,伸手捻了捻板车上的灰:“这上面的灰少说也有三层了吧!”

沈蕴:“有车就不错了,别不识好歹。你喝醉了,快上车我送你回去。”

黄依鬓伸手去摸她额头:“你没发烧吧……”

沈蕴往旁边一躲:“你的手刚刚摸了灰,不要摸我的头。”

“……”黄依鬓酒劲上头,没心思与她相争,认命般的往板车上一躺,不客气道:“那你快送我回家吧。”

沈蕴真就豪不含糊地开始拉车,哼哧哼哧拉了一会儿,她隐约瞥见前面的巷口有人,那道欣长的人影越走越近,月光笼罩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披了一层柔纱。眼见着那人的轮廓越来越眼熟,沈蕴伸手推了推黄依鬓:“醒醒,我好像也有点醉了,我好像看见那个新来的老师了……”

黄依鬓睡得正香,“嗯……别扒拉我……”

若怀卿走到沈蕴面前,她伸手揉了揉眼睛:“真的好像啊……”

若怀卿:“像什么?”

沈蕴:“像老师。”

“还知道像老师。”若怀卿淡淡道:“还不算太醉。”

“嗯嗯。”喝醉了的沈蕴比白日里乖顺了不知道多少倍,若怀卿要她在原地站好,她真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随侍将黄依鬓扶上若府马车,夜色里,车轮滚滚向前,沈蕴和若怀卿留在原地。

沈蕴脑袋发懵:“她去哪里啊?”

若怀卿:“回家。”

“哦哦。对,要回家了,明天还要上课。”沈蕴在原地发了会儿懵:“那我们一会儿去哪里啊?”

若怀卿理了理袖口,问:“还想去哪里?”

沈蕴认真思考了一番才摇头:“哪也不去了。”

“嗯。”若怀卿点头:“在这儿等会儿,等马车送你回家。”

夜风拂面送来馥郁的桂花香味,沈蕴将衣襟裹紧,蹲在地上吸鼻子。没过一会儿脑子便昏昏沉沉感觉想睡觉。

“好困,我先睡会儿。”囫囵说完,她便靠在若怀卿腿边睡着了。

这是两年前的事了,本来已经被沈蕴忘得差不多了,今日却无端全部想起来了。鼻尖萦绕着熟悉又馥郁的桂花香,她有片刻失神:“大人,那你还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家了。

若怀卿道:“记得。”

“嗯?”沈蕴顿时警觉地坐了起来:“发什么了什么事?我都说了什么话?”

若怀卿说:“你说,你不想回家,不想上学。”

沈蕴松了口气,又歪歪扭扭地靠在若怀卿身上。

世界上的醉鬼分两种,一种是喝醉后安安静静什么都不干的,一种是翻天覆地怎么也坐不住的。很显然,沈蕴属于第二种。

若怀卿一路上将她扯开数次,每次要不了一刻钟,她就又环着他的脖子靠了上来,以双手好像长在她脖子上了一样。最终,若怀卿妥协了,认命般的让她抱着。

“大人,案子还没查完。”

“明天再查。”

“那你明天还会来接我带我出去玩吗?”

“……会。”

沈蕴笑嘻嘻地:“那就好。”

空气中浮动着甜腻的桂花酒味,勾得沈蕴心尖痒痒,像有一片轻柔的羽毛反复拂过。她翕动鼻翼,闻着桂花香气,颇为陶醉。

若怀卿问:“在闻什么?”

沈蕴伏在他肩窝,闷闷道:“大人,你好香啊。”

“……”

马车稳稳当当停在万金楼门口时,沈蕴已经睡昏过去了,被秋生扶下去前若怀卿隐隐约约听见应不染的咒骂声:

“又喝!又喝!律法就该明文规定酒品差的人滴酒不沾,一旦沾酒立马拖出去砍了……站好!”

“掌柜,国公大人来了。”秋生驮着不省人事的沈蕴,小声提醒道。

应不染换了个笑脸,施施然转身,拱手见礼:“国公大人。”

若怀卿颔首。

应不染吩咐秋生道:“请国公大人上座。”

“不必。”若怀卿道:“将她送到就回。”

应不染:“她喝了很多酒。”

若怀卿默认了。

应不染问:“协助查案需要喝酒?”

“不需要。”若怀卿平视着他,道:“但她想喝,就让她喝了。”

应不染锋利的眉头蹙起,隐隐有些戾气:“大人是沈蕴旧师,难道不该管束一二?还是说,从前在国子监,大人也这般纵她惯她?”

“嗔吃贪杯乃人之本性,何至于存天理灭人欲?”

言外之意,便是他一直都如此纵她惯她。

应不染被噎得说不出话。

秋生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蔓延的火药味。

若怀卿依旧云淡风轻:“麻烦找个与她素日亲近的多加照看。”

应不染微微挺直了背脊:“我尚有这个自觉。”

若怀卿眯起双眸:“你是?”

应不染的背挺得更直了:“她在这世上最亲近之人。”

若怀卿点了点头,转身离去。马车驶远,应不染站在原地摇头唾弃:“真是世风日下世态炎凉,国公府的请人办事还带灌酒的。”

秋生弱弱地问:“是沈掌柜灌国公大人吗?”

应不染不耐烦地“嘶”了一声。

秋生道:“掌柜,沈掌柜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还需要别人灌她酒,她不灌别人就不错了……”

应不染黑着一张脸,直到翌日沈蕴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对上他这张黑脸,着实被吓了一跳:“你今天早上用锅灰洗的脸?”

“……”应不染:“你知道现在什么时候吗?”

沈蕴:“午时啊,怎么了?我今天醒了算早了吧。”

应不染:“酒没醒?”

“醒了啊。”沈蕴下床活动手脚:“我现在身体通泰,四肢活泛……”

“那正好,去办案吧。国公府的马车在门口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应不染对着沈蕴作揖:“沈捕快。”

“?”沈蕴诧异回头:“什么办案?那不是昨天的事吗?现在是今天了。”

应不染阴阳怪气道:“人家国公大人说了,昨天答应你的,今天~要~来~接~你~”

“……”沈蕴用力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万金楼门口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黄花梨木精雕马车隐匿在人流角落。轿帘被掀起一角,沈蕴探出头来,笑的眉眼弯弯:“若大人,早啊。”

若怀卿正坐在车内,旁边空出的位置刚好还能容纳一人。

沈蕴笑嘻嘻地爬上车,在他身旁坐好。

马车行驶在路上,沈蕴小声嘟囔道:“我还以为今天不会来了呢。”

若怀卿:“什么?”

沈蕴说:“没什么。我们今天去哪里?”

“你想去哪?”

“?”沈蕴不解:“不是去办案吗?”

若怀卿:“行。那就去办案。”

沈蕴:“?……”

马车由平稳的大道驶入京郊,闹市的人声褪去,车身稍感颠簸之下,沈蕴伸手掀开轿帘。窗外的绿意映入眼帘,路边的树色向后褪去,沈蕴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若怀卿说:“京郊。”

“周围都荒芜成这样了,我当然知道要去京郊。”沈蕴有的时候觉得,按照若怀卿这幅冰山模样和惜字如金的性子,若不是两人认识得早,她恐怕要以为他对自己有什么意见。

若怀卿动了动嘴唇,话到嘴边似乎是想开口,却忽然眼神一凌,一把将沈蕴从窗边扯入怀里。

“诶诶诶——不想告诉我就不说,您好歹别动手。大人,不是我说,您的脾气越来越——我靠!!”

一支箭矢贴着沈蕴的脸擦过,深深没入车壁,连带着车身都在微微颤抖。若非若怀卿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此刻只怕已经被刺了个对穿了。

沈蕴吞了把口水,原本一路颠簸还有点想吐,现在满脑子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伸手碰了碰箭羽:“怎么还带玩命的……”

静谧的林中由远及近传来此起彼伏铁骑嘶鸣声,兵器相撞的声音爆发于一瞬间,暗卫环绕马车呈防御状,双方剑拔弩张,抬手挥剑带起一阵罡风将轿帘卷起,刹那间,入目皆是刀光剑影,沈蕴倒吸一口凉气。

若非此次,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原来若怀卿出门会有这么多暗卫随行,数目多到即使不知道对方人数多少依旧能拖住一炷香的时间。

若怀卿攥住沈蕴的手臂,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对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卫还能拖一会儿,旁边是望月崖,崖下有小路,我们跳车。”他死死盯着沈蕴:“你信我。”

在听到望月崖的那一瞬间,沈蕴神色异常凝重,浑身僵硬像一张紧绷的弓。她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不行——”

若怀卿动作一顿,眉宇间像有一抹抹不开浓墨:“你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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