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不是走过这里了?”小葛弱弱的说。
“怎么会?师傅说一直往北就可以到达洛城,我们一直都是往北走的!”李岑看了看日渐西行的太阳,默了默,再不找到落脚处就只能夜宿郊野了,小葛的小身板指定会出事。
小葛听后,立刻言之凿凿,“这块石头就是我刚才扔下的!”
“太阳位东,我们走的却是是北,难道师傅记错了?”
小葛抱紧衣衫,“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有行人问路,如何是好?”
“有人”,李岑肯定道。
“在哪?”小葛四顾心茫然,没有啊,四下只有我们两个的声音,空旷持久。
李岑将手里的布包递给小葛,径直往路边的小溪走去,小葛不明所以的跟上,“你看这里水草丰美,路过行人长途跋涉按道理必会停下饮马修整,但是沿河却没有任何人迹,这说明什么?”李岑随手扔下草根,拍拍手上的泥土。
“说明这里却是没有人。”小葛说完就想哭了。
李岑无奈的看向他,又接回布包,从袖中掏出帕子,将其放入河水中浸湿,淙淙流水声是幽静的野外独特的乐曲,给李岑莫名的安心感,她弯腰擦拭了小葛脸上的尘土,边整理他的衣衫,边轻声言:“莫哭,怎会无人,有路就会有人,四下唯有这一条道,这恰恰印证了我们的方向没错,不是吗。”
“没人饮马则说明不远处极可能有驿站,人不愿在此停留,直奔驿站以落脚。”
李岑牵起小葛的手,慢慢的继续往前走,“我们只有再走片刻就好了。”再她的声音下,小葛自离家后彷徨不安的心好像有了归处,也慢腾腾的跟着李岑。
“姐姐,我听你的。”
果然,三里处真有一处简陋的驿站,李岑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休息了,姐姐一定要跟我住一间,我可以保护你!姐姐我等会想喝粥,也不知道驿站有没有。”小葛在李岑耳边兴奋的说着。
走进驿站却无人相迎。
门匾“驿站”依稀能辨认出来,看来这里店主应不善经营,久不维修。天色已成黛青色,夜里气温明显的降低了,李岑带着小葛前去敲门。
“咚咚咚——”
无人应。
两人奇怪的对视,都默契的没有开口。晚风冷冽地呼过两人的脖颈,李岑有种后知后觉的预感,仿佛一些事在酝酿发酵。
李岑屏住呼吸,“有人吗?我们是来住宿的。”敲门声有规律的在野外回响。
他们侧耳仔细听着门内的动静,良久,屋内才总算传来稀稀疏疏的碎响,有人在里头低声交谈。
李岑连忙再说,“店家,天色已晚,我们姐弟二人只想落脚住宿,并不是而是生非之人。”
隔着厚重的门板传出模糊的一声,“从何处来?”
“来自涞城,我们欲去往洛城拜访亲戚,望店家通融一二。”
店家终于肯开门了,牛老伯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眼前的姐弟二人,地上的影子一长一短,二人穿着只是寻常棉麻布料,身上并无贵重首饰,女的身量高挑,头上只配一木簪,面容白皙无痕,一双招子明亮透彻,矮一个头的弟弟也怯生生的立着,二人一副风尘仆仆的姿态,牛老伯已信了七分。
李岑见状露齿一笑,眼眸亮亮的看着店家,坦荡的任他打量。
“要住店的话就得听这里的规矩,不然就自行离开,另找住处。”牛老伯硬着嗓子对二人说道。
“那是自然,老伯放心,我们只借助一晚,明儿一早便赶往洛城。”
牛老伯打开门,侧身让李岑他们进来。
李岑快速的扫看了一下屋内的布置,驿站的规模很大,大厅空间宽敞却只摆了五六张桌椅,但桌上无尘无垢,摆件井然有序,可见店家是个勤恳细致之人。
“怎来得如此晚?再过半刻至戌时这里决计不会给你方便了。”
李岑惊讶,“闭店这么早?”
牛老伯看她一个小姑娘独自出门,一副犹豫不敢询问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解释道,“也不怕告诉你,这里不太平,夜里早些关门总是好的,小娘子和你阿弟喝完粥早些睡,有任何动静都不关你的事儿,一觉到天亮就好了。”
小葛到驿站以来就异常沉默,留心听完牛老伯的话顿感粥已经不香了,自觉的抓好阿姐的衣摆。
“自是如此,多谢老伯仗义告知,我们必定守好规矩。”李岑又摸出几块铜钱放在桌上,等小葛喝完粥便施施然上楼进房。
一进门,小葛就等不及地喊了声阿姐,李岑连忙转身对他摇摇头,手指放唇间,小葛禁声。
掩好门后,李岑一边安置好行李,一边给小葛倒了杯茶,两人坐在桌边交谈。“小葛,今夜怕睡不好了。”
“难道这是一家黑店?”小葛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不是,若是黑店一开始老伯见我们姐弟只身二人,便不会犹豫再三不开门,也不是恶人,我们一个弱女子和一个小童,他只会在我们进店后就下手,根本不必招待。”
“那——岑姐为何——?”
李岑压低声音,“只是这太不寻常了,店家关门这么早,言语间都是警告,看这店的位置和店面应是繁华一时才对,却见只零星几人,应是遭了难。”
小葛紧张的四顾,感觉四下冒着冷气,总觉得这房间内的烛光不够亮。
“总归不关我们的事,小孩子早点睡好长高,今晚我守夜。”李岑轻松的喝热茶,杏眼眨了眨调笑小葛。
“我才不怕,我也守着你,阿姐有事一定要喊醒我!”一路奔波,又折腾了这么久,小葛已经撑不住眼皮,在李岑的身边安心睡下,房间里突然寂静,外面的蟋蟀声不止,愈来愈大——
李岑坐在床边,低眸深思,其实方才刚进店是她还留意到了门后隐蔽地张贴着几张黄苻,深深浅浅的挂在门上,李岑乍一看误以为是门后污垢,但落坐后看到店内整洁有序,仔细回想后发现不太对劲。
她看着蜡烛慢慢的融化,鲜红的滴蜡渐渐往下流淌,思索再三还是轻声出门,从布包摸出了一把小刀后。
老伯还是坐在柜台前,擦拭着桌面,却不时抬头看了夜色,正襟危坐着。牛老伯一见李岑下来,就冷下脸,“姑娘还有事?”
李岑走进,点点头,真挚的询问老伯,“明日我寻思着赶路需要一些干粮,不知老伯这可能提前为我们备下?”
老伯这才缓下脸色,“有,明日给你们拿,姑娘夜色已晚——”
李岑似是没有听懂他的话,在厅里绕了几圈,眼光游荡在四周,牛老伯一看就知好言难劝要死的鬼,禁声收拾店里的物件,不再理会儿李岑莫名的举动。
两人各自干着事,李岑骤然出声,盯着牛老伯,“老伯,这门后怎么贴这么多黄符?”
牛老伯闻言眼色沉了沉,不敢看李岑,“害,也没啥,近年生意不景气,寻大师要了几张用祈生意兴隆,讨个好寓意。”
“是吗?我往年在家也跟着家人节日祈福,勉强能瞧出点门道,这符不像祈福”,李岑边看边靠近门后的那几张纸,牛老伯见她似要上手碰,急忙高声叫停她,“不可!”
“倒像——除祟——”
周遭的烛光被风吹过,忽暗了一阵,绰绰约约地躲避着人,光暗在脸上滑动,两人神色未明。
两声重叠,牛老伯从惊讶中逐渐平和,多看了李岑几眼,没想到看错眼了,以为是个冒失的小娘子,没想到是个心思缜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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