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知道啊，大祭司。”
“……我又不是真傻。”
“那还喝那么多。”
“他不是给钱么。”乐无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酒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作用了，用灵力酿酒岂不是白吃他的丹药，是咱们赚了好不好。”
那点力量对乐无缺来说，微薄到像是海里的一滴水。
凤观昙懒得驳他，“所以刚才发生的究竟是什么？”
“说了是出丑啊，他想看我力有不逮在地上打滚。所以，我们都在忍受……咳咳……”
宗九如递了杯茶水，替他解释道：“不知道他的法宝是哪一样，但他多半是用法力在屋子里构建了简单的规则，蚀骨锥心。进入者即分摊痛苦，若能以法力压制住对方，就能把痛苦转移给法力不如自己的输家，直到有一个人崩溃结束。”
“他这么自信他的人也能赢？”
“嗯，我们不如他们。”宗九如诚实道，“千叶神殿的招数，本就很复杂，灵力也都比我们高。好在这种小伎俩没有太多限制，大祭司还击时添了规则，让被压制的痛苦可以在同阵营间流转，借以分担我们承受不了的部分。”
“所以你分担了我的？”凤观昙望向乐无缺，这回他的神情没那么轻松了，反而蹙起了眉。
“就是因为没有才奇怪，我有心，不过力有不逮。这交锋其实只靠两个大祭司便够了，可千叶神殿的三个属下都接近祭司级别，九如对付一人尚且不够，唐梨和你更是无法应对，=再这样的情形下，我却无法完全顾及你们。
“局势糟糕，简直往一边倒。若不是银祭司发现你云淡风轻，以为你轻蔑他，转去压制你。我才趁这点喘息机会，压制住了他的一个属下，结束了局面。可这一场众人角力中，他比我先转移目标，又和你实力悬殊，怎么说先打滚的也该是你啊。”
“你还挺期待的？”
“我都快急死了，你还说笑啊。”
凤观昙听懂了规则，但最惊讶的是他自己。
乐无缺和宗九如嘴上说自己技不如人，但在他们的努力之下，对方也没落得多少好处，是势均力敌的对抗架势。尽管过程中遭受痛苦，但依靠着对方的破绽，还是没有丢掉辟邪神殿的脸面。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就是凤观昙。
“所以啊，所有人都在担忧你会先一步露出破绽，想不到你是最为镇定轻松的一个。你怎么做到的？”
“我毫无知觉，会不会因为我只是个凡人？”
乐无缺的手从他的手腕撤走，困惑地摇头道：“凡人也是一样的。”
“那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护生？”唐梨插口道。
“是作用在身上的。”宗九如摇头，“他早发现他护生不在了。”
几个人围着凤观昙开始思索，像是会诊的大夫。
凤观昙忽想起他们给他拆耳饰的时候也不疼。
自从离开山神庙回到叶家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感受过疼。
外伤不疼，现在连灵力造成的伤害都不疼。
“你……会不会是天生不怕疼？”
虽然太过奇异，但乐无缺还是得考虑到这种情况。
凤观昙摇头，正相反，痛是凤观昙最不喜欢的感觉。
但这副身体的感受又太敏锐，就在之前，他还一直被耳朵上的刺痛折磨着。凤观昙回想最后一次他感觉到疼，是御烛天抓住了他手的时候。
凤观昙如实说了。
“居然和那符咒有关，那你能现在就加入我们吗？你再考虑半炷香的时间，唐梨，先给他拿纸笔。”乐无缺忽道。
“究竟怎么了？”凤观昙看不懂乐无缺的急切。
乐无缺在拧着眉头思索，是宗九如回答的。
“我们之前有一个同僚的招数，就是如此。”
“招数？”一种让人失去感觉的招数？凤观昙自然觉得不像，却听他继续道。
“是那人能在多次出手标记之后，用最后一招瞬间杀死对方。听起来恐怖，我们本以为是通过精妙的阵法实现的，实则并不需要太复杂。那人先前所有的出手看似不生效，只是在最后一击，将前几次的伤都爆发出来，让对手毫无应对之力，看起来仿佛一击必杀。”宗九如解释道。
“你们的意思是，没落到身上的痛苦不断累加，终会积攒到我一次无法承受的地步？他想杀我。”
“就算不是要你死，也该能借机控制你。这是才是最平常的可能，不是吗？”乐无缺说罢顿了顿，从上到下打量着被他装扮得玉树临风的家伙，“听你怀疑的口气，若非如此，难不成偷走你的痛觉了？你这人别太自矜，怎么自如得好似世上所有人都为你一般。”
凤观昙竟一笑，“是啊，就如我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来救我的。”
他有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笑起来格外温柔，连乐无缺都怔了一下。
“真忍受不了，我怀疑你的护生是只孔雀。”
“我什么都没做。”凤观昙无辜，“真正的开屏什么样，你还没见识过呢。”
“三生有幸。所以这样的人生大事，你决定了吗？”
“你很急？”凤观昙问。
“我……”
“那我现在就答应了。”
乐无缺刚张了张嘴，就听见凤观昙的回答，抬头看到凤观昙笑吟吟地望着他。
“你可以多考虑一下。”乐无缺手边的香才刚开始飘烟。
“如今已经迈了进来，真的还能回头吗？”凤观昙问。
乐无缺直接摇了摇头。
杜廿七则惊讶地看着凤观昙，脸上竟有些羡慕。
宗九如沉默着，但他嘴上说不在意，又一副神殿非常缺人的样子，该也是愿意的。
唐梨则拿着一只箱子跑了回来。
“不行，他不能。”
就在众人都已经决定时，有人站出来反对，是清醒过来的杜廿七。
若非他开口，这一切真是顺利得仿佛被预演过一般。
“我们这半天高兴什么呢？大祭司，我们已经没有药了。”杜廿七一拍脑袋，说了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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