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季绵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一瞬间,他的眼前都在一阵一阵的发黑。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就是没有松开捂着傅尘的手,到后面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那只手已经没什么知觉了,只能模糊感受到有粘稠的液体不断从手上滴下来。
好在外面的几个人没在房间里转悠多久就出去了,季绵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慢慢远去,才缓缓松了口气。
紧跟着,他就感受到了从手上传来的,剧烈的疼痛。
他疼得脸色煞白,额头上甚至都已经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松开了手。
傅尘察觉到他手上的力气消散,也渐渐卸了牙齿上的力,但也没有彻底松开嘴,就这么没有使劲儿地叼着他的手。
“夫、夫君,”季绵疼得眼眶都红了,也不止是疼的,还有傅尘这个样子,还真的有了一点要黑化的趋势,他害怕。
他也怕再次刺激到这人,再开口的时候声线格外的柔和:“夫君,他们走了。”
傅尘没有说话。
季绵扣了扣膝盖上的布料,有点着急,那些人脑子不正常又穷凶极恶,也说不准想着想着就又倒回来了,他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夫君,”他的声音稍微大了些,“我们要赶快出去了,傅……爹爹还需要我们安葬。”
这话像是刺激到了傅尘,这次他有了一点反应,深褐色的眼珠子缓缓转了转,最终视线停在了季绵的身上。
这一眼看得季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点害怕这人又突然发疯。
但是幸好,看样子傅尘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眼睛有些失神:“走吧。”
季绵放心了些。
主要是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他的智商不够,如果主角攻继续这么恍恍惚惚的,单靠他的话,那他们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了。
他们从床底下爬了起来,家里面的钱财和值钱点的东西都已经被搜走了,季绵只能稍微收拾了点衣物带上。
等他弄好之后,傅尘把傅老爹背了起来,带着他从后门出去。
原主虽然有点钱,但是因为他的名声不好,说他闲话的人多,所以他没有住在城里,这下倒是方便了季绵两个人。
从后门出去是一片林子,他们要离开这里不可能带着傅老爹的尸体,所以找了个隐蔽点的地方就把傅老爹安葬了。
季绵跟着傅尘跪在傅老爹的坟前,有点担忧地看着后者的背影,抿了抿唇,还是不太忍心地小声安慰他:“夫君,你不要伤心。”
他不怎么会安慰人,来来回回也就只有这句话,但说着说着听的人没什么反应,他这个说的人却快要哭了:“你,你要振作一点呜,听那些人说,他们是叛军,你……你要振作一点,以后给爹爹报仇。”
傅尘眸色暗了暗,没有出声。
隔了一会儿,等到季绵真的都要哭出来的时候,他才回眸看向了后者之前一直被他咬在嘴里的手:“疼吗?”
当,当然疼!!
现在季绵的手被冷风吹得已经失去知觉了,但是想想刚才的痛,他都觉得头皮发麻。
不过说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季绵悄悄地抬眸看他,十分违心道:“你吹吹就不疼了。”
他本来只是说说而已,但是没想到主角攻犹豫了几秒钟,竟然真的垂下眸拉着他的手给他吹了吹。
季绵:“!!!”
见鬼了见鬼了!
要知道经过了他这几天的努力,今天晚上出去的时候主角攻对他都是爱理不理的!
季绵毛骨悚然!!
但是眼看着主角攻已经不太正常了,他也不敢再刺激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问:“夫君,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呀?”
傅尘顿了顿,眸色倏地深了下来,“去京城。”
从家里面出来之后他虽然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但已经仔细地想过了,在沉水县这边的叛军如此丧心病狂,难保别的地方也是这样,那他们这种流民落到叛军手里就更危险了。
而现在硝烟四起,唯一稳定一点的地方,就只有京城了。
也只有在京城,他才能拥有权力,给他爹报仇。
有他在就用不着季绵动脑筋,他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看起来十分乖顺。
看着他的样子,傅尘的眸色软了些许,这时候眉眼间才稍微露出来了些许疲倦。
他还不是一个人。
他还有他的小妻子,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小妻子。
这么想着,傅尘振作了些,扶着季绵站了起来:“我们今晚不能在这儿,那些人既然是叛军,在这里安营扎寨,就一定会安排人在沉水县周围巡逻,我们在这儿燃火很容易惹人注意。”
“我们要继续往外面走。”
季绵听不太懂,但是知道只要相信主角攻就够了,又跟只小猫似的连连点了点头。
“你能走吗?”傅尘看向了他的脚踝,低声问。
说实话,不太能。
他的脚本来就扭已经伤了,刚才又是钻床底又是跟着傅尘走了那么长的一段山路,现在他的脚踝已经肿得不能看了,季绵就这样都能感受得到那里在剧烈的发烫。
但是他本来就什么都不会了,而且本来就是来做舔狗的,怎么也不能成为主角攻的拖累。
于是他犹豫了一下,咬着牙点了点头。
傅尘看他这样,直接忽略掉了他的动作,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季绵猜到他要干什么,下意识地往后面退了两步,还是被他抓住了脚踝。
傅尘解开了他的鞋袜,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季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说不出话来了。
果不其然,现在他的脚踝已经肿得跟个馒头一样了,傅尘抬眸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季绵很自觉地从他的眼睛里面品出了“这就是你说的可以?”这句话。
他脸颊有些发烫,呐呐地移开了视线,然后,他就听到傅尘低声道:“怪我。”
如果不是他身体太弱,吹了点夜风就得了风寒,季绵也不会要上山去给他采药,他不跟着季绵去采药,季绵就不会因为下山的时候要注意到他崴了脚,不会把他爹一个人留在家里,那他就不会……被丧心病狂的叛军杀害。
季绵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他垂眸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主角攻,觉得他现在有点像是只犯了错的大狗狗。
他舔了舔下唇,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小声安慰:“不是你的错。”
见傅尘没有反应,他的声音稍微大了些许:“不怪你夫君。”
“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叛军。”
他大着胆子说完,也不知道主角攻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但很快傅尘就回过了神来,哑声道:“我背你,等我们到了别的县城,再找大夫给你医治。”
说着,他就转过身,背对着季绵。
季绵没动。
之前下山的时候就是季绵把他背回来的,刚才又背了傅老爹一路,现在背他……
他可还记得这人风寒还没完全好,而且身体脆得跟纸一样,要是这再累病了,他们可就完了。
见他半晌都没动静,傅尘转眸催他,季绵触碰到他的视线一下子就怂了,但还是坚持着摇了摇头,小声反驳:“我可以自己蹦。”
傅尘面色很平静:“你自己走太慢了,现在天已经黑了,我们不能走大路,可能会撞到叛军,山里面有狼……”
他话都还没有说完季绵就放弃了,怂怂地把自己送到他的背上。
不过他小看主角攻了,虽然平时看着病病歪歪的,但是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背着他走得很稳。
他们没有灯,只能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路,有时候看不太真切傅尘一脚踩空了,却也能很快地稳住身形,背着他继续走下去。
等到傅尘觉得终于可以停下来的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了,风吹过去的时候,冷得人发颤。
把季绵放下来之后,他又在周围找了干柴生火,等着火燃起来之后,他才终于在季绵旁边坐了下来。
季绵连忙把早就翻出来的衣服递给他,让他换,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衣物。
这里荒郊野外的,没有地方给他避嫌,再者……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旁边心无芥蒂的季绵,抿直了唇角。
再者,这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虽然还没有圆房,但这始终是他的妻子。
他选的这个地方旁边有一条小河,等他换好了衣服之后,季绵就拿着他的脏衣服一瘸一拐地去了河边清洗。
其实他死之前,在家里面被娇惯坏了,是不会洗衣服的,但是他不能忍受脏衣服跟干净衣服放在一起,傅尘刚才又背了他一路,总不可能让傅尘自己洗。
傅尘看见他的动作,目光跟着他追了过来,季绵愣了愣,以为他爱干净是想要清洗一下身上,小脸严肃地摇了摇头:“你不可以洗。”
说完,他又觉得这好像对爱干净的主角攻有些残忍,想了想,又软声道:“要是实在受不了的话,明天太阳出来了河水暖和一点了可以擦一擦,夫君,你要听话。”
诶,我都嫉妒傅尘有这么个老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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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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