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方寒不像之前那样成天陪着他了,好像变得很忙很忙。
甚至家里人也多了起来。
每个人在楼下都匆匆忙忙的,没有人注意到二楼最右边的窗户上长时间坐着一个人,阴恻恻地盯着他们看。
李妈有时候会上来给他送饭。
“这些都是简少爷,亲子做的,小苏先生,您尝尝吧。”
苏谨之对吃的已经没有什么要求了,他只是觉得能让自己活下就好。
是不是简方寒做的不重要。
吃着吃着,苏谨之忽然想,他是不是已经适应了这样被圈养的日子,吃穿不愁,每天醒了就是为了睡觉。
韩风过来之后,给他开了药,他每天都很困,不知道为什么。
晚上简方寒回了来,跟他一起吃完饭之后,就抱着他躺床上,看电影。
他摸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
有时候也会捧着他的脸亲起来。
苏谨之也没什么反应。
表情更加木然了。
简方寒觉得自己好像在对着一个死人发.情。
“谨之,”简方寒捧着苏谨之的脸,哑声问,“我们没办法回到过去了是么?”
苏谨之转过脸,去看窗外的月亮。
简方寒当晚发了烧。
仓促的订婚仪式、简钧莱时刻的谩骂、腹部的旧伤和苏谨之的疏离一项项压垮了简方寒,他半夜开始说梦话,痉挛着做噩梦。
“别走……谨之,你别走,别走!”
“别这样,求你了,我们去国外,我们马上就去国外,一辈子不回来了,我跟你一辈子……一辈子……”
简方寒在梦里哭的很伤心。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也胡乱在空中抓着什么。
简方寒有时候会看见自己家的天花板,他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意识朦胧中,他感觉好像有人抱住了自己,熟悉的味道和温度。
是苏谨之。
是在做梦吧。
不做梦的话,苏谨之怎么会过来抱他呢。
不管了。
简方寒搂着那人的腰,把自己埋在对方的肚子上,狠狠抱着,死命地抱着,生怕一个转身,这个温暖的苏谨之就没了。
他大哭。
“谨之,谨之,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你快回来吧好么谨之,我对你好,我对你好一辈子。”
简方寒第二天早上醒来,苏谨之也已经醒了,他还是坐在飘窗上,望着窗外。
跟平常不一样的是,苏谨之朝他这个方向望了下,似乎认真观察了他一会儿,觉得没事儿了,又转头去望天空。
最近这段时间,苏谨之总是这样,简方寒都觉得习惯了。
“不要待久,那边风凉。”简方寒嘱咐了声,然后走进浴室。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凌乱,脸颊挂泪,好像真的哭了一场,眼睛有点肿。
身子也不太舒服,有种发完烧的虚脱感。
难道昨晚真的发烧了?
简方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出去了。”简方寒看看苏谨之,“你一会儿要吃早饭,还有中午饭。”
跟平常一样嘱咐着。
但是倏然,苏谨之叫住了他。
“简方寒,你什么时候准备放我走,我阳台的那盆花,要浇水了,不然会死的。”苏谨之看着窗外说。
很久,没听见他说要走了。
简方寒还以为他接受了,原来还是想走。
“那就让它死好了。”简方寒道。
不会的,不会放你走的。
已经做好了去国外的准备,不会放你走的。
简方寒推门走了出去。
一滴泪划过苏谨之冰凉的脸颊。
他缓缓道:“好。”
-
时间过了大概3天,简方寒第二天就要跟尚柏月进行订婚了。
他们要在这个别墅订婚,这是尚家那边要求的。
简方寒知道苏谨之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件事儿,瞒是瞒不住的,所以他主动告诉了苏谨之这件事。
“你放心,我保证,订完婚,领完证之后,就再也不见柏月,我和简家脱离关系,我爸也不会再管我,这些年我攒的钱也够咱们在国外衣食无忧生活的了,我们出国,好么谨之?”
简方寒吻了吻心爱之人的手,郑重承诺,“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简钧莱当时听说他把苏谨之绑回来,跟他大发雷霆,后来尚家也知道了,简方寒挨了简家和尚家不少打,最后还是董琴心疼他,董家后面的长辈出面,把这件事儿平了。
简家和尚家娱乐圈造势也好,家族造势也好,婚必须结,没有别的余地,否则两家都难看,而且商业版图两家早就密不可分了。
所以尚柏月和简方寒必须结婚,至少面子上必须是这样,后面怎么过,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儿,他们老一辈也不管了。
尚柏月也知道了这种情况,没有为难简方寒,就是要了简方寒在简家的一半股份,尚柏月也看清了,爱情什么的,虚无缥缈,只有钱是真的。
她对简方寒本来也就是稍微的移情别恋,对简方寒没有太多感情,所以要断也很容易。
就这样,简家就会同意简方寒和苏谨之悄悄在一起了。
“谨之,高兴么?”简方寒双手托着苏谨之的脸,笑着问。
苏谨之看着他,眨了眨眼。
这是他之前,最想要的。
但是现在……
苏谨之唇片动了动,“你好恶心。”
简方寒的笑容瞬间凝滞。
苏谨之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简方寒直接愣在原地,差点破防。
就在这个时候,魏凯开门叫他,“寒哥,外面都等着你呢,尚小姐马上就要过来了,今天要跟记者彩排。”
简方寒眨了几下眼睛,才回过神。
他眼眶泛红地看了苏谨之一眼,随即转头就走。
等到了门口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苏谨之,“你恨我也好,不过我们马上就要走了,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简方寒走了。
一夜都没有回来。
苏谨之坐在飘窗上,坐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早上8点多的时候,简家还是热闹起来。
苏谨之透过窗户去看,看见好多好多的人。
看见简方寒身着西装,和尚柏月手牵手的样子。
简方寒似乎也知道他在看他,朝他这边望了下。
但从地面草坪中心视角,他的小窗户只是一个小点点,看不到苏谨之的身影。
苏谨之低头望了会儿下面,走下了飘窗。
他锁上房门,拉上窗帘。
拿过刚才李妈给他切水果放下的水果刀,走进浴室。
他躺进浴缸里的时候,忽然想起来,简方寒说过的等他回来。
还要等他么?
不,他不等他了。
简方寒永远都不会爱人,永远都以自己为中心。
只要他活着,简方寒就不会放他走,除非有一天他觉得腻了,玩够了,不想玩了。
可是不知道,那时候,是什么时候。
他们要这样一直彼此纠缠下去,那就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或者,他死掉。
简方寒就没理由不放他走了。
……
该结束了。
利刃划破皮肉,温热的液体淌出来。
苏谨之意识渐渐模糊。
他好像回到很多年前,第一次偷窥简方寒唱歌,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的样子。
那个美好的少年……
嗡嗡嗡——
救护车穿过草坪婚礼。
新郎简方寒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跑了出来。
宾客四散,议论纷纷。
要不是简家和尚家几个家族压着,当天热搜直接炸掉。
但这件事,终究还是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
苏谨之是在一个午后醒过来的。
他的意识涣散,好久才认识到这是现实世界。
睫毛眨了眨,苏谨之的脑子渐渐清醒过来。
他自杀,李妈看见了,好像有人冲进来抱起了他……之后他就不知道了。
所以,他这是被救了?
苏谨之挣扎着用后肘把自己撑起来,身子刚坐起来一点,手腕一痛。
他低头,看见自己左手手腕包着白纱布。
哐当——
什么东西掉下来。
苏谨之抬头,看见小刘睁大眼,望着他。
“小——小苏哥?小苏哥!”小刘激动地眼泪狠狠砸下来,“你醒了,你醒了!”
她惊喜完,又赶紧朝外喊,“小苏哥醒了,阿姨!以然哥!”
不一会儿,陆以然先跑了进来,看见苏谨之的那一刻,眼眶瞬间红了,双手扶在膝盖上,克制腿软。
苏谨之看见他,扯了扯笑。
最后进来的是苏锦和。
认出自己的妈妈,苏谨之脸上的笑一下子变成了不可言说的委屈和愧疚。
“妈……”
这一声算是要了苏锦和半条命,她扑过去,抱着苏谨之,撕心裂肺地哭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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