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岁的生日。
楚央阳不由得有些失神。
“楚小姐？”虞惟水的声音将她从失神中唤醒，对方问，“请问我说错了什么吗？”
楚央阳摇摇头，“不是你的问题。”
心里被异样情绪充斥着，楚央阳不愿再进行这个话题了，便迅速岔开了话题，“你……吃饭了吗？”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认真地做出了回应：“我没有吃饭。”
虞惟水的回答让楚央阳有些意外。
实际上她刚问完就后悔了。
这个问题挺傻的，虞惟水今天过生日，怎么会没吃饭呢？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既然虞惟水都说没吃饭，接下来要问什么简直顺理成章。
“那你饿吗？”
“我……”虞惟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小声回答，“有一点饿。”
楚央阳感觉现在她们两个人聊天就是那种不知道聊什么，但是又默契地觉得如果沉默下去更是尴尬，只能硬着头皮强行“一问一答”。
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尴尬而不失礼貌。
甚至她说的话都很像是个搭讪者，绞尽脑汁在找寻着理由就为了和对方说句话，理由还找得很蹩脚的那种。
虞惟水倒也是配合，即使不明所以，也是有问必答，突出一个把面子给足。
想到这里，楚央阳乐了，心头的异样的情绪渐渐沉了下去，整个人也稍许放松了下来。
她打开外卖软件划了几下，抬头看着虞惟水：“我也饿了，你想吃米饭吗？”
见虞惟水没立马回答，她又补充道：“现在有点晚，我不是很想吃米饭了，不过你要是想吃就点一份。”
虞惟水沉默了一下，才回答，“我没有关系的，吃什么都可以。”
“有忌口吗？”
“没有。”
楚央阳点了点头，继续划拉着屏幕挑选着。
找了半天，推送的基本都是烧烤，她有些失望地放下手机，想到现在确实也不早了，倒也是烧烤横行的时间段。
她一个人吃的话倒无所谓，但现在还有一个人。
要不给穿越者来点小小的烧烤震撼？
楚央阳下意识看向虞惟水，虞惟水依旧安安静静地坐着。
她仿佛在凝望一汪湖。
湖面平静若镜子，没有一丝涟漪，静默无声。
虞惟水好似感受到了视线，测过头注视着楚央阳。
两个人视线撞在一起，波澜不惊的水面荡起了涟漪，涟漪铺陈开，搅动了那抹平静。
不只是水面，它蔓延开，悄无声息，有什么别的地方也被带动着微微颤动，只是这实在太过于微茫，在还未被觉察时，就已然平息。
楚央阳睫毛颤了颤，收回目光。
还是算了吧。
虞惟水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她肠胃能否受得住，毕竟烧烤还是不免有些油腻和刺激的，今天还是弄点清淡的比较好。
其它的，来日方长。
电梯正往下运行，楚央阳盯着面板数字的跳动。
这场景似曾相识。
在一个小时之前是上行，现在是下行。
电梯运行的失重感如约而至。
失重感似乎总能让人的思维不由自主飘忽。
她又有点走神了。
楚央阳知道自己现在不太对劲。
但又对此并不意外。
她深知有些东西从未离开，只是一直悄无声息笼罩着她，禁锢着她，只待有朝一日，将她一点点啃噬殆尽。
她一直被困于方寸之间，进退维谷。
在听到今天是虞惟水生日那一刻，它们就缠绕了上来，肆意地高涨，展露着自己的存在感，像是试探，又是在挑衅。
“二十二岁”就像是将它们彻底唤醒的开关，使得它们全部高涨了起来，一瞬间点燃，彻底沸腾了。
宛如乐曲鸣奏到了最高点——
然后楚央阳强行将之给掐断了。
不可以。
现在还没有到时候。
电梯壁忠实地映照出，楚央阳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虞惟水从猫眼往外瞄。
走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动静。
她在心里默数了六十个数。
一分钟过去了，楚央阳并没有回头的迹象。她估计已经走远了，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回来。
虞惟水这才收回目光，转身时候，无意中扫过了门上的防盗链。
就在前不久，楚央阳还站在门口，看着她挂防盗链，确定她已经将之挂好了，还又叮嘱了她几句，得到她的应声后，这才离开。
楚央阳好像真的很担心。
可她们明明才刚认识不久。
这种感觉很陌生，虞惟水觉得有些新奇，但努力地将这种情绪压制了下去。
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她还有事情要做。
而且或许楚央阳也不是在担心她，这是她的房间，她可能只是在担心自己的房间？
想到这里，之前陌生的情绪如潮水般褪去。
这样才是对的。
虞惟水最后确定了一遍门锁已经锁上，这才转身走向屋内。
她在刚刚两个人对话的时候已经大概打量过这个房间。
不大的一个房间，一眼过去一览无余。
为数不多没法一眼看清的……
虞惟水径直走向墙边，有一块被窗帘挡了个严严实实。
她记下窗帘原本的位置后，将之拉开。
窗帘背后是一扇普通的窗户。
虞惟水在紧闭的窗户里看到了自己模糊的轮廓。
外面太黑了，外面的景象什么都看不见。
又走进了几步，但不打开窗户终究有着视线死角，虞惟水思考了下还是打开了窗户。
室外有些潮湿和寒凉的空气迫不及待地涌进了相对温暖的室内，虞惟水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是……
好像没有她想的那么冷？
不过她暂时没有理会这些，微微探头看向窗外。
室外的光源基本靠着路灯的支撑，但路灯发出的光和浓厚的夜色相比还是太过微薄，室外的景色依旧看不太清楚。
虞惟水微微皱眉。
稍微移动了下视线，她瞥见了路灯边的树。
灯光将树影拉长投射在地面和墙壁。
即使没法看得更清楚，但是依旧可以从树影上窥见树木上面是有着繁茂的枝叶。
虞惟水愣了下，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树影看了半天。
确实是繁茂的枝叶，而并非自己眼花。
不对劲的温度和繁茂的枝叶……
她或许，弄错了一件事情。
意识到这点，虞惟水轻轻咬着唇，微微蹙着眉。
不过她很快收敛了表情，将窗户重新合上，把窗帘恢复成原样。
做完这一切，她向浴室方向走去。
在经过行李箱的时候，虞惟水停住了。
这个行李箱是楚央阳的东西，她不应该动，她明白。
可里面或许有她需要的信息呢？
虞惟水清楚她现在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目前已知的所有信息全部都来源于楚央阳的告知。
她手上现在什么都没有，这让她非常被动。
她非常需要获得更多的信息，将自己带出这个局面。
良久，她收回视线，走进浴室。
到最后，虞惟水也没有伸手去碰触。
单人间的浴室没有多大，和房间内部一样，一眼就能将之都尽收眼底。
虞惟水转了一圈，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
最后停在洗漱台之前，看向洗漱台上面的镜子，略微后退了几步，让镜子可以尽量多照到一点。
她脱下了身上的浴衣，看着镜中自己的身体。
镜子如实地映照着她瘦削的身体。
还有，身体上面让人无法忽视的伤痕和淤青。
虞惟水很白，衬得身上的青紫的痕迹更为狰狞，触目惊心。
但虞惟水就像是没看到这些痕迹一样，表情都没有一丝波动。
她抬手简单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只是在偶尔碰触到淤青的时候微微蹙下眉。
检查了一番，感觉没什么大问题，她稍稍舒了口气，将浴衣重新穿好。
又上前了几步，微微侧过身，撩开颈边的发丝，稍微将后颈处的衣领拉下来。
后颈处微微凸起的部分就这样暴露了出来，周围的皮肤上也同样遍布着伤痕，却和身上不同，是由针眼和刀痕组合的痕迹。
虞惟水看着她身上的伤痕，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在仔细观察着痕迹，思忖着什么。
过了一会她观察完毕，将衣领再次拉起来，遮掩住它，整理好衣物，走出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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