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黄头发主唱一手抓住易天的衣领,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往旁边的墙上狠狠撞了几下,易天被撞得眼冒金星,大脑几乎不能思考,他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被这些人搞死。

要是没有阿朗,就这么死了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他孤身一人没什么牵挂,活着也没多大意思,可是现在他还不想死,因为阿朗还等着他回去,他不能把阿朗一个人扔下。

从他把阿朗领回去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了要对这个人负责,他已经破坏了阿朗原本的生存方式,把野猫养成了家猫,要是突然撒手不管,不知道阿朗还能不能一个人活下去。

主唱发觉易天快要晕死过去了才暂时停手,看到易天满脸是血,他面露嫌恶地把人往垃圾桶旁边的地上一扔,像扔垃圾一样,旁边的键盘手又趁机上去踹了易天两脚。

易天浑身都疼,完全爬不起来,打斗的过程中他的左眼挨了一拳,现在已经肿起来了,眼皮根本就睁不开,右眼则被头上流下来的鲜血糊住了视线,只能看到一片暗红。

花臂鼓手用沾了血的棒球棍挑起易天的下巴,啐了一口,非常不屑地说:“挺能耐啊你小子,现在怎么不狂了?”

一直没怎么动手的小个子贝斯手走上前,在易天面前蹲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脸跟他谈条件:“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既然你敢抢我们的饭碗,就别怪咱兄弟下手狠。想让我们放过你也不是不行,以后学乖一点,别在这儿混了,不然老子就划花你这张小白脸,看你还拿什么勾引人,听明白了吗?”

易天在心里冷笑一声,他带着点恶意想,就算没有他这个后来者,以这些人的德性也到死都混不出什么名堂。

音乐玩得烂就算了,人比音乐还烂,不知道是不是街头混混出身,看起来跟那些只知道打架斗殴的野蛮的小流氓没什么区别。

但易天也知道现在不是该硬气的时候,这几个人下手没个轻重,他不能再惹怒对方,所以他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

黄头发主唱见他肯服软了,这才示意其他人放过他。

键盘手记恨易天打坏了他的鼻子,临走之前又拿脚去踩易天的手指,还用脚尖使劲儿碾了碾,见易天疼得浑身抽搐他才满意地离开。

易天哪哪儿都是疼的,尤其是刚刚被踩到破皮的手指,疼得钻心,可是他连呻.吟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像条死狗一样无力地趴在脏兮兮的水泥地上,旁边的垃圾散发出的臭味儿熏得他直犯恶心,不过跟那几个人比起来,垃圾都算干净的了。

他费劲地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到那几个人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口,然后他忍不住自嘲地想,之前他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这些人就算看不惯他也不会太过分,毕竟大家都是出来混口饭吃,多少应该能互相体谅一下,再说他也没搞什么恶意竞争,更没有落井下石趁着自己人气高让老板把原来的乐队赶走。

所以他没怎么防备对方,Devin委婉地提醒他小心这几个人的时候他也没真当回事。

以前他们乐队也不是没跟别人有过摩擦,最后的解决方式要么是两方人马堂堂正正地比一场,要么私底下一对一打一架,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流氓一样几个人群殴他一个的。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绝对不能再栽在这种地方,易天在心里告诫自己。

带着一身伤回到那间出租屋的时候,易天有些意外地发现阿朗正像只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样蹲坐在大门口等他,一见他回来便兴高采烈地摇起了无形的尾巴。

看到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阿朗眼里的喜悦一下子变成了惊慌。

他猛地蹿起来,紧张地盯着易天青肿的眼眶和脸上的血迹问:“怎么受伤了?”

易天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就是跟几个小混混打了一架,很快就能好,别担心。”

阿朗伸出手,看起来是想摸一摸易天脸上的淤青,或者是帮易天擦一擦快要干涸的血渍,可是手伸到一半他又突然收了回去,像是害怕会弄疼易天一样,小心翼翼地问:“还疼吗?”

“有点儿。”易天试着勾起没受伤的那边嘴角,想露出个笑安抚阿朗,可是没成功,这让他有些挫败,无精打采地说:“我们先进去吧。”

阿朗连忙把他扶进屋,因为没有帮别人处理伤口的经验,又怕自己贸然行动会弄疼易天,阿朗只能手足无措地等着易天的指示。

易天手上有伤,想脱掉脏兮兮的衣服却连个纽扣都解不开,他只好向阿朗求助:“过来帮我把衬衣扣子解开。”

阿朗听话地过去给他解扣子,看到他身上的白衬衣染了很多暗红的血,阿朗的手止不住有些抖,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完成这项任务。

然后他在易天的语言指导下帮易天把外面的衣服都脱了,细致地给易天擦干净身上的血迹和污渍,又用开水烫过的干净毛巾小心地帮易天清洁了一下那些不严重的伤处。

现在这个点儿外面的药店和诊所早都关门了,易天又不想去医院,便让阿朗用棉签蘸着酒精帮他把破了皮的地方简单消了毒,剩下的等天亮之后再去诊所处理。

等阿朗忙活完这些,易天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于是他催阿朗早点休息,自己也尽量避开受伤严重的地方在床上躺了下来。

阿朗听话地关了灯,回到自己平时睡觉的地方坐下,却一直没闭眼,就这么安静地守着易天。

易天疼得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感觉到阿朗也没睡,他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阿朗说话,其实也没说什么有意思的话题,他就是不想让自己的脑子闲下来,要不然的话他又会控制不住地想起庄睿哲。

以前不管是生病还是受伤,他都习惯了寻求庄睿哲的安慰和照顾,习惯了有庄睿哲陪在身边。

还好现在有阿朗,他才不用一个人面对这漫长的黑夜。

易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一睁眼就发现天光已经大亮,他正要试着坐起来,结果稍微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处,疼得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下一秒阿朗就蹿到了他面前,紧张地看着他问:“还疼吗?”

易天没力气伪装了,龇牙咧嘴地嘟囔:“疼,得去买点止疼药。”

阿朗连忙自告奋勇地说:“我去买。”

“一起吧,顺便把伤口包扎一下。”易天说。

阿朗小心把易天扶起来,然后更加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帮他套上衣服,折腾了好一会儿两个人才出门。

易天腿上也有伤,下楼的时候又牵动了身上的其它伤处,疼得额头直冒冷汗,阿朗见状连忙拉住他说:“我背你。”

“你这小身板背得动吗?我比你重呢。”易天玩笑着说。

阿朗没说话,直接走到他前面,弯下腰催促道:“上来,不会摔着你的。”

易天犹豫了片刻,最终他还是小心地爬上了阿朗的后背。

阿朗虽然瘦,力气却不小,背着易天一点都不吃力。

这段时间在易天的投喂下他不仅长了身高,身上也长了点肉,不像之前那样瘦骨嶙峋,即便如此易天还是被他的脊椎骨硌得有些难受。

“你怎么干吃不长肉啊?还是这么瘦,以后得再多吃点才行。”易天趴在阿朗肩膀上嘟囔着说。

阿朗嗯了一声没有反驳,背着他稳稳当当地下了楼。

易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放我下来吧,别把你累坏了。”

“不累,去哪?”阿朗没松手,继续背着他往前走。

易天有些怀疑地问:“真不累吗?”

“不累。”阿朗又重复了一遍。

他的语气很平淡,呼吸也非常平稳,明显不是在逞强,所以易天也没再坚持要自己走,凭着记忆给阿朗指路,两个人就这么来到了附近的诊所。

诊所里现在没什么人,医生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一看到易天就惊讶道:“哎哟,小伙子这是怎么伤成这样的?是被人打了吗?报警了没?”

阿朗小心地把易天放到诊所的凳子上,易天这才回答说:“不小心跟几个混混起了点冲突,这点小事报警也不值当,麻烦医生帮我看看。”

“年轻人就是火气旺,打个架都能打成这样。怎么没早点过来?应该伤了有几个小时了吧?你看看这,淤血都没清理干净。”医生一边查看他的伤口一边絮絮叨叨地说。

阿朗闻言紧张地握了握拳,易天的伤口是他清理的,医生这么说让他心里非常自责,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易天没察觉到阿朗的情绪变化,对着医生笑了笑说:“大半夜的您这儿也不开门啊,这不是一大早就过来了。”

“我就住楼上,下回要是有什么急事儿过来敲门就行,我能听见。”医生说。

“那多不好意思,要打扰您休息。”易天客气道。

医生摆摆手说:“不打扰,尽管来就是了。”

“那就先谢谢您了。”

阿朗在旁边看着易天跟医生聊天,丝毫没有插话的意思,直到医生开始给易天清理伤口他才紧张地凑过去看。

医生在动手之前特意提醒易天说:“忍着点啊,应该会有点疼。”

易天往后面缩了缩,可怜巴巴地望着医生问:“那能不能先给我开点止疼药啊,我怕疼。”

医生不赞同地说:“止疼药吃多了不好,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忍一忍就过去了。”

易天心想也是,再说止疼药吃了也不是立刻就能见效的,还是回去再吃好了,可他又确实怕疼,所以医生拿着镊子夹着坨棉花去蘸碘伏水的时候他就害怕地闭上了眼,嘴里还跟医生说着软话:“那您等会儿轻着点啊,我真怕疼。”

“跟别人打架的时候没见你怕疼,这会儿怕什么怕?”医生说着便把棉花摁在了易天额角的伤口上。

易天疼得叫了起来,阿朗见状以为医生要伤害易天,猛地推了医生一把,然后凶巴巴地把易天护在身后,看向医生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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