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别扭地跟黑发雌虫宣布了这个消息：“从今天开始，你要跟在我身边保护我……期限，我说什么时候结束就什么时候结束。”
“我的星网权限暂时移交给你，你可以以我的名义买东西，也不用跟我说。”
在浴缸里泡了一会的小雄虫肩膀微红，从未干过活的手指柔软白.皙，正有一搭没一搭搅着雪白泡沫，将它们揉成缩小版虫蛋状。
被叫住的雌虫放轻呼吸，像是怕隔着老远一段距离不小心把‘虫蛋’给吹散了。
——他的小雄子这是什么意思呢？自己还是个宝宝呢，就想着拥有一颗虫蛋了吗？
他当然无法拒绝小雄子的要求，如果小雄子任性地从浴缸里站起来，踩着一地湿痕赤.裸.身体过来，踮着脚要他抱到床上去……之后提出什么玩法他都会忍不住点头。
只是他目前不适合孕育虫蛋，缺乏能量的身体会把虫蛋当成食物吃掉。
到时，喜欢虫蛋的小雄子一定会伤心……
西泽并不知道自己为转移注意力而随便捏椭圆形不明物的行为被前世雌君打上‘想要的东西’标签，前后两辈子加起来他也没正儿八经雇佣过雌虫，欠缺经验，所以这会有点小紧张。
但他好就好在紧张时喜欢小脸一绷，仿佛别虫欠了他十万八万的，让虫不敢看轻他。
“……你得确保我的安全，否则我死了，我的资产只会分十分之……五分之一给你，你要记……！”
西泽迟钝看着不住晃动的水面，他堆好的几个椭圆不明物竟就此震散！
余光瞥见那道人影半跪下来、矮了一截，西泽双手搭在浴缸边沿，撑起身体看去。
——艾克赛尔像是遭遇了极度痛苦的事，笔直的腿如遭狠打般一点点弯曲，插.进发间的手背青筋暴起，似有活物要挣脱人.皮咆哮着钻出来。
颈部褪下去的鳞片重新长满了，毫无节制地挤满每一寸皮肤，鳞片上仍长了鳞片，新生的鳞片边沿还有跟初始虫型类似的眼睛，密密麻麻。
“！！”
西泽屏住了呼吸。
……还好浴缸里的水是热的，他不至于后背一凉。
比起全怪物形态，眼前这种不人不虫的视觉冲击震撼极了，更何况还有神秘力量使整间浴室在抖。
怎、怎么了吗？为什么突然就……
西泽慌慌张张从浴缸里出来，水声黏腻，之后是一串不规则的滴答声，逐渐朝地上看不出人型的怪物靠近。
-
如他幻想过的那样，小雄虫单薄优美的身躯破开柔软透明的水，纤长脆弱的四肢轻带水雾，略有羞意地轻抬起，却看不出畏惧地落在他手背。
小雄虫的手比他小了一圈，无法完全覆盖，可怜兮兮搭在上边。有点湿有点热的感觉。
“喂，”西泽不确定地蹲了下来，浅金眸子在那些诡异鳞片上扫来扫去，“你哪里坏掉了？”
说来好笑，鳞片边沿会眨眼的黑眼睛一触及到小雄虫好奇的眸子便立即挪到反方向去，左边的眼睛连忙看向右边，上边的看下面……
一个都不跟小雄虫对视，仿佛会被诅咒似的。
这让西泽怎么怕得起来？他有理由相信艾克赛尔并未失去理智，这些眼睛就是最好证明。
不等艾克赛尔回话，小雄虫再一次阖上眼，试图调动脑中所剩无几的精神力去安抚失控状态下的雌虫。
“……别。”
西泽的手被攥住了。
黑发雌虫偏头狠狠吸了几口气，嗓音哑得快要不能发声：“我，没事。你先……”
“你的精神海很不稳定，稍有刺激就会崩溃。”
西泽才不是说什么信什么的笨蛋，他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你知道崩溃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祈求雄虫收留你，哪怕连雌君都不是。”
其实他也只能说出这种‘恶劣后果’，他对精神力与精神海的认知太少、太低级。
“但有很多了不起的，呃，军雌。”
小雄虫根本不擅长说这些话，他绞尽脑汁回忆前世听说的几只优秀军雌，说得磕磕巴巴：“他们在雄虫面前也有话语权，因为他们……呃，很，……”
西泽回忆主星里雄虫与军雌的相处模式，想了半天也说不出口。那是超出他认知的相处与婚姻。
平静下来的艾克赛尔默默望着面前鲜活又可爱的贵族小雄虫。他一点也不怕他，哪怕他露出一定会吓到雄虫、甚至雌虫见了也会倒退的模样，小雄虫都敢晃到他身边，用无害且柔弱的手指轻轻戳戳他，像戳开他与世界断联之后沉疴已久的外壳。
“……我，明白。”雌虫低下脑袋，不肯让西泽看他眼睛里如血水一般流动的红光，“我会成为，雌君，你的。”
他未必不能把这句话说成‘成为你的雌君’，但‘你的’放在后面强调，更有种固执意味。
“……也不一定是我的啦。”西泽小声嘟囔。
他捏捏艾克赛尔比他粗壮些许的指关节，这里曾掉下一枚鳞片，留了月牙状淡黑印记：“痛不痛？”
“不。”
“那……。”
西泽余光瞥见什么在动，他敏锐转过脸，正好捉住鳞片眼睛偷窥他某个不可言说部位的现行。
西泽：“！！！！”
还有雌虫低下眼，也正好看见他的……
西泽又羞又气盖住艾克赛尔的眼，脚下却一滑，整个虫‘嗖’地一下扑进雌虫半开的怀抱里。
——膝盖磕到有薄茧的掌心，另一边膝盖骨则抵到雌虫较为脆弱的部位，引来一声闷哼。
埋进他怀里的小雄虫不仅没有迅速弹起来，还趴住不动了。
雌虫视线中那一片漂亮柔润的白渐渐氤氲出一种很可爱的淡粉，跨坐到他腿上的小雄虫该是羞得不行，双腿想并拢也被他的腿卡住，此时正万分不愿意面对他，干脆趴到他肩头，小爪子没什么力气地拍他后背：“抱、抱我回浴缸，快点快点。”
“……好。”
“都怪你，要不是你离浴缸那么远，我，我怎么可能滑倒，还……你别乱想，我就是没蹲稳，我才不是想让你抱。”
“……”
西泽想的是自己都花了钱了（虽然小艾暂时没拿到他的账户，但他是个说到做到的虫，绝不会食言），反正腿软不想走，那就让雌虫抱。
可刚刚这么丢虫的事，他又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回浴缸的这几步路，他这嘴叭叭叭数落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帽子就先往雌虫脑袋上扣了再说。
好不容易到浴缸边，雌虫小心翼翼把西泽往里放。
挨蹭上来的热气却烫得小雄虫缩缩脚踝，下意识抱紧了雌虫、双腿收紧。
雌虫彻底僵住不能动了。
-
满脸通红的西泽用被子盖住腰以下，命令机器人交出他的星脑，并教会雌虫如何上网。
“出去教，我要睡觉。”
西泽不看雌虫的脸：“我让小九安排隔壁房间给你了，你以后就在那睡。”
前世他们一直是睡在一个房间——别误会，艾克赛尔不可能轻易上他的床，基本都睡地上，连沙发也没有。
因为西泽只考虑到他晚上想吃零食得有个虫去拿，指挥艾克赛尔的成就感比小机器人高。
从那时开始，艾克赛尔其实就丧失与其他雄虫约会的权利了，自然而然被打上‘西泽·哈尔’的印记，以后要么嫁给西泽，要么沦为相亲市场最底层那款。
好在歪打正着，前世的西泽惦记上艾克赛尔强大的家族顺势将虫给娶了。
——艾克赛尔现在虽然也在哈尔家活动，但西泽以后可以很清晰地拿出证据链，证明他们就是很普通的雇佣关系。
等艾克赛尔返回主星，凭借家族资源抹掉这个污点也不费什么事。
西泽盘算得很好，所以态度也很坚定。
“……”
雌虫默了好久，久到西泽又要生气骂他，他才极其缓慢地点头，没有说好。
-
艾克赛尔非常不安，在听见小雄虫要他离开之后。
他前世睡惯了西泽房间地毯，习惯了一睁眼就能看见床上舒舒服服躺着的小雄虫——哪里能忍受一个虫面对偌大房间的空洞？
但。艾克赛尔攥紧了掌心的小芯片。这是对于每个虫来说都非常重要的星脑数据，西泽‘逼’他收下，还将权限统统开给他。
他怎会忘记前世他的小雄虫多么执着星脑账户里的那一串数字？代表星币，代表财富，视之为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艾克赛尔从不认为有什么能比他的小雄主生命还重要，他也曾与那些数字一起争夺小雄虫的注意力，毫无例外每次都失败了。
他也从不觉得小雄虫有喜好是可耻的事，他厌恶的是让小雄虫得不到、又心心念念想得到的罪恶源头，以及那些阻碍小雄虫得到的绊脚石。
可现在。
当他打开星脑，畅通无阻进入个虫账户——他可以任意支配这些数字，这是小雄虫给他的权利。
机器人小心翼翼缩到一边，仔细观察雌虫。
它发现，雌虫先是一脸冰冷，眼神阴鸷得像是要把芯片吞了。之后整个面部都渐渐柔和下来，甚至用手指去碰星脑投映出来的光影屏幕。
仿佛在碰谁的脸那样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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