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悠然缓步下台阶,很想冲到他面前,揪着他的衣领子问他:“你没罪为什么要认?”
当然她不可能真这么做,毕竟这么多人在场。
风流云说了认错的话后便起身,宁诗诗这才松了一口气,竟是没再说话,只剩宗主宁毅的声音:“你既知错,自行去星月洞领罚。”
风流云没说一句话,转身就要走,宁诗诗也只是跟在他身后,没有为他辩解。
这不对呀!贺悠然十分不解,刚才宁诗诗不是还帮着风流云,怎么现在就接受让他去领罚?
他身上的伤怎么办?
就在众弟子认为大势已定,正要离开,就听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
“慢着!”
贺悠然看不下去,小跑上前。
弟子们看清出声阻止的人是谁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贺悠然疯了吧!她怎么敢质疑宗主的决定?谁给她的勇气?
宁毅想过自己的女儿可能会拦着,倒没想过拦着他的会是另一个不知名弟子。他不由得眯了眯眼,打量贺悠然一眼。
贺悠然顶着化神期修士的威压,直视宁毅:“弟子有事不解,斗胆一问。二师兄此次离开宗门,是为平妖祸,匡扶正义,且二师兄并非私自离开宗门,乃是接了委托任务。”
“此行善举,又不曾违背门规,不知宗主为何要责罚二师兄?”
众人大气不敢喘,纷纷偷看宁毅有些阴沉的脸,等着他接下来一掌将贺悠然拍飞。
宗门上下谁不知道,宁毅极其喜爱自己的二徒弟,可二师兄实在桀骜不驯,多次离开宗门,每次回来身上都带伤。
后来宗主实在没法,便下令风流云没他命令,不得离开宗门。
但谁管得了风流云,即便知道离开宗门会被罚,他依旧我行我素,几次跑去外边。
最严重的是半年前,他又私自下山除妖,灵脉险些全部断绝,回来养了整整三个多月的伤。
宗主严是严了点,但本意是好的。
谁都没有质疑过宗主的这项决定,连宁诗诗也没有,贺悠然是第一个。
风流云回过身来,看着面前的少女,威压之下,她额头出了一层薄汗,竟也挺直腰背,面不改色,依旧笑看着宁毅。
宁毅还未说话,宁诗诗娇蛮的声音率先响起:“贺悠然!你凭什么质疑我爹的决定?难道我爹还会害我二师兄不成?”
贺悠然转过头去看她:“我没有这个意思,小师妹可不要误解我。”
“你就是师兄的徒弟?”
贺悠然回过头去,轻声道:“是。”
宁毅只有一个师兄,就是她师尊慕星移。
“性子倒是跟师兄一样……”
一样地令人讨厌!
“他坏了我的规矩,”宁毅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压下眼底的嫌恶,“本君早说过,他不听劝阻,只会让自己受伤。倘若任他胡来,迟早出事。”
“本君这才规定他外出需经过我的同意,你可还有别的疑问?”
贺悠然微微瞪大眼睛。
要想外出得他同意,就连正常接任务外出都不行,确定不是变相囚禁吗?
“可二师兄身上还有伤。”
宁毅沉默一瞬,宁诗诗仿若才反应过来,跑回宁毅面前,细声道:“对呀!爹,二师兄身上还伤着,要不等他伤好了再说?”
见宁诗诗出来说话,贺悠然觉得今日这惩罚肯定免了,说不定拖着拖着,这事便这么过去了。
宁毅心下叹息一声,正要松口,就听风流云冷声道:“不必,我现在就去。”
他说完,极快地看了贺悠然一眼,转身御剑消失在夜幕下。
这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众人各自散了,贺悠然心中不是滋味,不懂风流云干嘛这么倔。
宁毅都要松口了,只要他不说话,就没事了啊!
贺悠然摇摇头,转身去了接任务的地方,还了剑,拿了自己那份酬金,一百上品灵石。
她掂了掂手中的锦囊,笑着回了青莲峰。
天色已经黑了,夜幕挂满繁星,道路两旁的石幢灯天黑后自动亮起,照亮这一方天地。
贺悠然散漫地晃悠回去,到了青莲峰,石幢灯照亮了离道路不远处地里那道身影。
那是一道人影,他蹲在地上一手提灯,另一只手在地上捣鼓些什么。
贺悠然停下脚步,借着他手上的灯,看清了地上刚冒芽不久的农作物。只不过这人……
“流影,这么晚了,怎么还在这?”贺悠然向他走去,看清了地里种的麦苗,“怎么突然想着种粮食?”
流影听见她的声音,连忙站起身来,神情有些激动和惊讶,他想揉眼睛,看看是不是幻觉,却只看到满手的泥,只能悻悻地放下了:“师姐!你真的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贺悠然顿时无语:“……你这说的什么话!”
流影吸了吸鼻子:“我听他们说你去接了很难很难的任务,要杀很棘手的乌羽妖,他们都说你回不来,我还以为……”
他有点不太好意思说下去。
虽说他也知道二师兄他们也去了,可贺悠然比他们早去了那么久……
贺悠然看他一脸单纯的样子,转了个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大晚上的怎么种起了粮食?况且,我不是给了你灵石买菜吗?”
说到这个,流影就生气,瞪了瞪眼,咬牙说道:“还不是因为李似,他竟然又叫膳堂加价,要高二十倍价格才肯把菜卖给我们!”
“我就只能自己种点吃的,反正青莲峰什么没有,就地多的用不完。”
李似是跟他们杠上了。
“二十倍?没有人管管吗?膳堂是他们家开的?想加价就加价?”贺悠然只觉得离谱。
流影看她一眼,点头说道:“膳堂管事是他亲爹。”
贺悠然:“……”
她摸了摸鼻子:“那还真是他家开的。”
宁毅和这群长老肯定不会管的,她们只能自力更生。
“天色晚了,早些回去吧,明日再来打理。”
流影摇头:“没事的,师姐,这么早回去也睡不着,而且我很快便能就能搞好。”
他又道:“师姐吃过饭吗?师尊不知你何时归来,照例给你留了饭,就在锅里温着。”
说起慕星移,贺悠然也不知道她不在这几天,有没有发生意外。
“等会回去吃,师尊呢?我不在这些天,李似可有来找事。”
流影:“没,长老饭后去了后山英魂冢,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英魂冢里葬着太岳宗开宗立派以来的宗主和长老,还有一些对宗门有重大贡献的弟子。
慕星移的师尊,她的师祖,太岳宗上任宗主,十五年前为救慕星移,耗费全身灵力,导致渡雷劫时失败,此刻已魂归英魂冢。
说来太岳宗并不待见慕星移,他本就离开宗门多年,此刻却又回到太岳宗。
贺悠然知道,他时日无多,自然就回了他所认为的家。
她有些迷茫,她因着慕星移才来了太岳宗,那慕星移死后呢,她还会待在太岳宗吗?
贺悠然回了屋子,洗漱一番,躺倒在床上,心情复杂。
傍晚那一幕又在脑海中放映,她想,至少走前帮风流云修复好心脉吧。
*
次日清晨。
流影昨晚便给地里的麦苗松土施肥,今日给养的鸡鸭鹅喂食后,便挑了水去了地里。
贺悠然也不好意思闲着,种地她不会,便去接了宗门任务,干些杂事。
今日管事的不是前几天她见到的那位师兄,倒没有特意为她留较难的任务。
听了她的来意,这位师兄在桌上一堆木牌里翻了翻,抽出一张粉色木牌:“去后山给宗主夫人养的灵鹤喂食,没有什么难度,不需要打打杀杀,正适合师妹。”
贺悠然接过粉色木牌,目光落在桌上其他木牌上。
她前些天拿的木牌是紫红色的,看了桌上,还有红色,暗红色,应该是按任务难度分的,越难颜色越深。
师兄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地图,说道:“灵鹤喜欢满宗门跑,每一只灵鹤身上都有特制的追踪符,用来定位。这张地图里可以看到它们的实时位置,你投喂一只,用灵力在地图上一点,它们就会变成绿色。”
贺悠然接过地图,打开可以看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正在不停移动。
这图很简略,用线条粗略圈出了每块地方,都是一块白色,只能看到地名,看不出地势,还挺谨慎。
不得不说,宗主夫人养的灵鹤就是宝贝,还安排弟子喂养。
贺悠然看着地图,数了数,大概三十只,不多。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地图最上方的“星月洞”三个字上,不由得一顿。
星月洞,这不就是昨日宁毅罚风流云去的地方吗?
有几只灵鹤就在那附近。
“那个是灵鹤喜食的灵草,你一并拿过去。”师兄指了指角落放着的竹篮,里边的灵草鲜绿青翠,泛着莹莹白光。
这样更好,她就不用先去割灵草。
贺悠然道了谢,拿了竹篮出门,迎面撞上李似,她直接当没看见,越过他们。
可李似却阴阳怪气道:“你命真好,原本该死在乌羽妖腹中,倘若不是大师兄、二师兄和小师妹也去了,你哪还有命回来!”
贺悠然回头望去,没有怒意,冲他笑了笑:“我的命一向很好,李师兄看起来,命挺苦的。”
晨光落在少女身上,将她的脸衬得越发明媚。
不得不说,贺悠然长的很好看,可惜是个草包。
“我命如何,与你无关。”李似厌烦道。
“李师兄,你怎么抢我的话呢?”贺悠然冲他俏皮一笑,转身走了。
李似心头烦躁,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灵草上,怨毒一笑。
“宗主夫人那么宝贝灵鹤,要是贺悠然一不小心喂死了一两只,会如何呢?”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好友,目光不言而喻,几人相视一笑,分两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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