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

不知过了多久,岁宁感觉到意识模糊,缓慢地睁开眼睛。听着周围嘈杂的人声,看见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她意识到自己没死,还被送到医院了。

“小宁啊,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啊?。”

岁宁看向奶奶,明明是自己最熟悉的奶奶,再看却不像是同一个人。

短短几天时间,奶奶竟然虚弱了这么多,曾经慈祥的眼睛已经深深陷进眼窝,嘴唇干涩毫无血色。

看着奶奶如此虚弱的脸色,岁宁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地疼。“奶奶,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岁宁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

“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啊?看着一下子看着老了好些……”

岁宁压抑着哭腔,她从没意识到原来奶奶已经这么苍老了。

“小宁啊,他们说看到你的尸体在海滩上。说你被淹死了,尸体没人认领要送去火化。”

“奶奶不相信,要来医院找你。我看到你的时候你就睡着,怎么都叫不醒。”

老人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眼眶通红。

“我求医生让他再救救你,你很听话会回来的,那个医生不救。我……我都给他跪下了。最后他还是走了不救你。”

奶奶已经泣不成声,不停拿手绢擦着眼泪。

“好在你回来了,你咳嗽了后护士就立马去找医生,他们给你检查一下就安排手术把你救回来了。”

岁宁看着奶奶满脸都是泪,心里一股巨大的悲伤涌入,眼泪像是开了闸一样从眼眶中奔腾出来。

她猛地把奶奶抱在怀里,“好了奶奶,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好好好,回来就好。”

“我就唯一希望的就是你好好活着。”

奶奶慢慢止住了哽咽,轻拍着岁宁的背,像小时候一样安抚着她。

岁宁紧紧抱着奶奶,好像在汹涌的海浪中抓住了让她活下去的东西,那些不甘,那些不舍都烟消云散。

岁宁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两天后就在医院活蹦乱跳,四处走动。医生也看了她的检查报告,各项指标都正常也就允许岁宁提前出院了。

出院第二天岁宁就去上学了,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楚沅兮。

她打了楚沅兮,可她也把她逼得落水。两人这算是两清吗……那以后呢,她的欺负会因此停止吗……

岁宁现在心里一团乱麻,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经过这次的事,她想明白了。

自己只有最后三年的时间,她不打算再忍下去了。她想好好的度过这最后的时间。

那扇岁宁无数次跨进的教室门此刻就在那里,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进去了。

和她想得一样,岁宁刚跨进教室,就看到了楚沅兮。

楚沅兮冷不防地对上岁宁的视线,立马便心虚地转过头。她是真没想要岁宁的命。

岁宁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走到自己的课桌前坐下。

既然楚沅兮没主动找她,她也不会主动去招惹楚沅兮。

“岁宁,你没事吧。我听他们说你失足落海,伤严重吗?”岁宁刚坐下白樱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白樱是岁宁的同桌加唯一的好朋友,白樱去市里参加比赛,听到岁宁出事第一时间就从外地赶回来了。

“没事啦,早就好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嘛!”

“那就好,不过你为什么会突然落水?是不是楚沅兮干的?她是不是趁我不在欺负你了!”

几乎不用想都知道岁宁怎么可能自己往海里跳。

白樱连环炮一样的问题,把岁宁问的一时呆住了,她不知道怎么跟白樱解释。

她怕她真去找楚沅兮麻烦,她了解白樱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既然楚沅兮已经不在为难她,她也不想再自找麻烦,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只想平静快乐的度过她所剩不多的人生。

白樱没等来岁宁的回答,只等来了令她头疼的上课铃声,尽管她还想问也只得作罢。

岁宁倒是松了一口气,上课时间够她好好想一下怎么跟白樱解释。

目光下意识看向教室门口,本意是看老师目光却措不及防撞进了一个翩翩少年的身影。

少年身姿挺拔修长,生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穿着白衬衫,纯黑裤子,正走向讲台,目光往岁宁身上一瞥随即收回视线。

“大家好,我叫顾景琛。”

“这是我们班这新转来的同学,以后就跟大家一起学习了。”说着班主任走进教室。

班主任是一位三十岁左右女人,干练小巧的女式西装搭配高跟鞋,顺滑的头发刚到肩膀,一股商务风。

“他好帅啊,岁宁快看!快看!,我感觉校草又要换人了!”白樱激动的晃着岁宁的手臂,生怕岁宁不快看就马上消失一样。

岁宁自从看见顾景琛就没有挪开眼睛,他是真的很好看,干净纯澈得像安宁镇的海水。

“你能不能矜持一点,也没多好看吧。”岁宁装出怀疑白樱眼光的样子。而后心虚挪开目光。

“去找个座位坐下吧。”

“嗯”

顾景琛向老师点了头便向讲台下走去,径直往岁宁的课桌走去。

岁宁不去看顾景琛坐哪里,却感觉顾景琛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岁宁心中产生了一丝期待,甚至是一丝紧张的情绪,但她不能露馅。

“哇——!岁宁!快看啊!他这是想坐我们后面吗!”

偏偏这时,白樱在旁边激动得像一壶烧开水一样。岁宁被她带的呼吸都乱了节奏。

顾景琛走到岁宁侧后面,便站定住,两人离得很近,岁宁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海风味道。

这是一种让人闻到就会联想到宽阔浩渺的海洋,清澈干净的淡蓝色海水的味道。

岁宁极力压制住胸腔中如鼓点般跳动的心脏,深呼吸。让自己看起来面色如常。

“真是个不开窍的,如此绝色美人在身旁,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冷静……”白樱看着岁宁没有丝毫情绪的脸,内心十分感慨。

“好了,我们开始上课了。接着上节课讲……”一想到顾景琛就坐在后面,一节课四十分钟,岁宁三十分钟都在如坐针毡。

“岁宁,这个好难啊,你听懂了没啊?”白樱把作业本推到岁宁面前。

“嗯,我给你讲吧。这个题呢就是老师上课讲的,要先把……”

正要开始讲,岁宁感觉到了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侧头望去,她愣了一下。

顾景琛正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浅黑色碎发下他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碎片,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一时间岁宁呆住了。

“然后呢,然后这么做?”白樱的疑问把她拉回现实。

“我也没听懂,所以跟着听一下”顾景琛急忙转开视线,解释道。

“好啊好啊!岁宁讲的可清晰了!”白樱瞬间双眼放光,十分激动。

“大概就这样了,听懂了没?”岁宁不急不慢地讲完题目。

“懂了懂了,原来这么简单,你可真实我的大救星。“白樱把岁宁紧紧抱住,这就是她特有的感谢方式。

安宁的夏季格外的炎热,路边的梧桐树绿的发亮,一阵阵凉风裹挟着独属与夏季的蝉鸣,倒是给朴素的柏油路添了几分意境。

岁宁走在路边,心里不断回想起那双明亮的眼睛。不时抬头看天空,今天的天空又恢复了它本来干净的蓝色。不再是那天灰蒙蒙的样子。

也许这才是世界真实美丽的样子。

正想着,便看见楚沅兮在前面不远处,真是冤家路窄……岁宁转身就想离开。

“站住。”

岁宁转过身,淡然地看着楚沅兮。

“虽……虽然那天我做的确实有点过分,但……但那是你先激怒我的,而且我也没有推你,是你自己踩……空的。”说到后面,楚沅兮几乎没声了。

“那你还想怎样?要亲自把我推下去吗?”

岁宁盯着楚沅兮,紧紧地咬着下唇,一股无法压抑的愤怒在心头翻滚。

岁宁现在算是想通了,她必须和楚沅兮说清楚,如果一再容忍楚沅兮和其他人欺负自己。

那她估计都活不过三年,更别说好好活三年了。

“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死,虽然我讨厌你……,不过如果你不把那天落水和我们有关告诉别人。我发誓,我不会在向以前那样过分的欺负你了。”

“不会像以前那样欺负我?”

岁宁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她还是会欺负她,只是不会太过分……

“你大可以试试,我不会像以前一样任由你欺负我了。”岁宁目光丝毫不退让,一字一字地说道。

“给你好脸色你还不知好歹!”没等楚沅兮作出反应,站在她身后的沈昭走上前一步,就要去推岁宁。

千钧一发之际。

“沅兮,你们怎么在这?岁宁也在。”温润低沉的嗓音从身传来,岁宁知道是陆锦来了。

陆家和楚家都是安宁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两家百年世交。

陆锦比楚沅兮大一岁,按理说陆锦是以兄长的身份管教楚沅兮完全没有问题,但楚沅兮向来嚣张跋扈,陆锦又是陆家的私生子,在外人看来上不得台面,加之陆家人也没把他当回事。

所以他向来管不了也不敢管楚沅兮的事。

“陆锦,你少管我的事,尤其是跟她有关的事。”说着抬眼看了岁宁。

陆锦温润一笑:“别误会,我只是个传话的。”陆锦笑意不减:“楚家夫人让你今晚上早回家,她有事跟你说。“

听到楚夫人这三个字楚沅兮脸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

自己逼得岁宁落水的事情还是被那个女人知道了。她今天来找岁宁就是想威胁她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的。

自己今晚上免不了一顿训:“岁宁,你等着!”说完便要回家去。沈昭似乎还想说什么,也只得作罢。

“岁宁,我代沅兮向你道歉,关于你落水的事我也知道一些。“陆锦低头望着岁宁,带着诚恳的歉意。

“陆学长,你不用代她道歉,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

岁宁知道陆锦虽说顶着陆家的名号,但处境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她可以体会到陆锦的举步维艰。

“不过我以后不会再妥协了,我不想让自己活那么窝囊了。”

“我支持你,沅兮她从小没人管教,才养成了这样的性格,不可以再让她胡来了。”陆锦嘴角弧度轻薄,仍是浅笑着。

此时同一片天空下。

不远处的梧桐树荫下,少年卓然而立,修长挺拔的身影在看到岁宁安全后动了动。随即推着自行车款款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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